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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4-26 20:50:56| 人氣1,661|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摘]風之足跡◎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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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夜裡,她不安穩的從夢中醒來。北地的夜裡總是冷,鑽進骨子裡的冷。她起身披了件風衣,小心翼翼的拉開房門,不想吵醒任何人。走到門外,新月孤寂地掛在枝頭上,約略有疏星幾點,不時給雲霧遮蔽了身影。呼出的氣在眼前凝成白煙,忽然間,白煙連同淚霧,迷濛了視線。是因為,想起了那夜。那夜也如同今夜一般,是個寒冷的新月之夜,唯一不同的是,那時儘管從極快樂墜落到極悲傷,那個人卻一直在她身邊。後來的事發生的太快太快了,快到她無法理解,快到無論怎麼說保重也覺得不夠,她就告別了那雙清澈的眼眸,孤身上船,航向沒有那個人的以後。

        
來到這裡已經多久了?已經是三個月餘的事了吧,加上行路的日子,正確而言,她已經離開那人一百一十八天了。不是刻意數算卻又下意識的念著,分離多久思念就多重。她背負著一百一十八天的等待、思念、擔憂、眷戀,還有無法克制的眼淚,離開了漢陽,在這寒冷北地裡期望復絕望。那人對她說過,一定要幸福……那時她只能含淚點頭,望向那人一眼,難道,那竟是最後一眼?

        
還有再相見的可能嗎?她問新月,問星辰,問山川,問河海,沒有誰有答案。緣分,果真是斷在那個送別的江邊了吧。人與人的緣分,為什麼就那樣短暫呢?既然短暫,又何必讓那人住進她心裡,讓她日日夜夜的期盼有一天能再相見,然後抱著這樣的期盼,一日復一日的失望?

        
「睡不著嗎?」

        
月夜悄靜無聲,忽然響起的男子嗓音,讓她嚇了一跳,趕忙別過頭去,胡亂抹乾淚痕。

        
「東石哥,我吵醒你了?」

        
男子搖搖頭,望向天邊,厚道地不說破他看見她哭泣的面容。這些日子她總是難眠,白天裡日頭照下,眼下青色暗影用粉也藏不住。他知道,她思念著某人,等待著遲遲不來的人。那種全心全意的等待,像是深秋早晨裡覆在樹梢上的冰凝;她把自己變成了被冰滴包覆的花朵,掩藏著香氣,讓人看得見她的美麗,卻如何也碰不到她心裡。

        
「這裡不比漢陽,夜裡冷,快進屋吧。」他道。

        
她點點頭,拉攏披風,正轉身。

        
「丁香

        
「嗯?」

        
「沒事,休息吧。」

        
直到望向她清瘦的背影,他才敢放任眼神流露情感。那被她戀慕的人,是個多麼幸運的傢伙呀,竟然擁有操縱她喜怒哀樂的權力。



        
翌日清晨,天光還透著昏暗,遠處已傳來陣陣雞鳴。

        
「老爹、東石哥,可以用早飯了。」把飯菜端至院子裡的大方桌,她隔著門道。

        
「欸,來了。」全老爹步出房門,「今日我與東石去南門市集批貨,大概要午時過後才能回來,妳一個人顧著酒肆真的沒問題嗎?要不,叫東石留下來陪妳吧?」

        
「真的不要緊,酒肆的活兒我可以的,不成,隔壁湯飯舖子的朴大娘也在呢,別擔心了。這次要採辦的東西多,您還是與東石哥一道去吧。」她溫婉的笑容裡帶著堅毅。

        
離開漢陽後的生活,沒有末娘在一旁幫前幫後,什麼事都得從頭學過,什麼事都得自己來。剛來到此地時,她什麼都不會,不願做個吃閒飯的閒人,她自告奮勇的幫忙,但不是粗心大意的砸了酒碗,就是怠慢了客人。幸虧全老爹總是不計較,讓她從斟酒端碗慢慢學起,東石哥還說,等到收成的季節,要教她怎麼釀濁酒呢。隔壁寡居的朴大娘也是個好人,教她如何生火起灶煮飯熬湯、醃菜洗衣整理家務。想幾個月前,她還是十指不沾洋蔥水、名聞遐邇的漢陽第一琴妓呢,誰知白雲蒼狗,如今她收束了豔麗裝扮,換上樸實麻布衣裳,在平安道上名不見經傳的小村落裡,學著當酒母。

        
全氏父子迅速解決了早飯,整頓著借來的驢車,準備往南門市集出發。臨走前,東石叫住了丁香。

        
「妳有沒有需要什麼東西,我可以幫妳帶回來?」他搔了搔頭,女孩子都喜歡些什麼呢?「香粉或是胭脂?我聽說,南門市集裡有很多清國來的胭脂呢。」

        
「不要破費了,真的。你們早去早回吧,路上小心。」她微笑婉拒。是因為,戀花的蝶不在了,花兒也就無心再綻放。她下意識的用右手握緊衣襟上的那只玉蝴蝶-即使褪去一切繁華,她仍舊捨不下那人送她的東西,畢竟,山長水遠,只有玉蝴蝶的存在能夠證明,那段短暫而美麗的過往,並非虛幻。

        
收拾好碗筷,將前屋後屋灑掃一番,此時天光已經大亮。家家戶戶燃起炊煙,小市集裡陸陸續續有攤子開店做生意。她把東石之前已起出的幾罈酒拿到前屋,掛上酒幕招牌,準備開張了。

        
「唷,今天換妳當家啦!」湯飯舖子的朴大娘此時也擺出了桌椅,邊上的灶裡還熱著熬湯用的大甕,「對了香兒,妳來嘗嘗我做的黃豆芽拌菜,這是新菜色呢!」

        
她接過去,嘗了幾口:「味道很不錯,這是今天要賣的嗎?」

        
「是呀,我試了好幾次呢,之前不是太鹹就是太酸,好不容易才試出來的。來,這些給妳拿回去,等東石跟東石的爹回來一起吃吧。」

        
接過朴大娘的好意,道了謝,她回到前屋。來酒肆打酒的客人漸漸多了起來,忙碌的一天又要展開,她與朴大娘不再閒話家常,開始認真的工作。

        
日光漸漸讓冰寒的大地回溫,屋宇的影子越變越短,一眨眼,已經午時了。趁酒肆裡沒什麼事,她起身到後屋去張羅午膳,好讓全老爹與東石哥回來能有熱騰騰的食物可用。突然間,前屋傳來喧鬧聲與吵架聲,然後,是東西砸落地面的響聲。她趕忙放下手邊事物,走到前屋查看。

        
「叫、叫她給老子出來!」一個醉漢滿臉通紅的胡言亂語,地上還有打破的酒瓶與四溢的酒漿。一旁的人試圖拉住醉漢,卻總被掙脫。原來,是市集裡那不學無術、整天惹事生非的地痞金大德。

        
「我說,是誰在這裡鬧事?」平常酒肆裡也偶有喝醉酒的客人胡鬧,但都會懼於東石哥而不敢真的造次。誰知道,她第一次獨當一面,這金大德就來作怪。儘管內心畏懼,她還是面不改色地冷聲喝斥。

        
「噢,就是妳!」金大德一見丁香,露出見獵心喜的神情,推開旁邊的人,歪七扭八地朝她走來,伸手就要輕薄她。

        
「這是幹什麼!」丁香閃過鹹豬手,又驚又怒。雖然在漢陽時也不乏這種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傢伙,但畢竟出入桂月坊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士,舉止較為收斂。而像金大德這樣下流的舉動,她還真是第一次見到,頓時煞白了臉。

        
「裝什麼貞節烈女,老子聽說了!妳就是那京城第一名妓丁香不是嗎?既然是妓女,還不來給老子摸一把!」語罷,他又朝丁香探出狼爪。

        
眾人聽了金大德的醉語,頓時議論紛紛。

        
「什麼?她是妓女!」

        
「可是,不是說她是東石的表妹,來投靠親戚的嗎?」

        
「這是怎麼一回事啊?」

        
即使圍觀眾人並無惡意,然而言談之間不經意的質問與鄙夷還是刺傷了丁香。當初檀園先生安排她來投靠全老爹時,也託人捏造了新的身分,為的就是讓她能在民風淳樸的小市集裡安穩生活。可金大德不知從哪裡得知她的過往,還在正午熙來攘往的酒肆前大肆嚷嚷,她卻無法向村民解釋,她的確是賣藝的琴妓而不是賣身的隱君子。她一時亂了方寸,沒想到卻讓金大德有機可趁!

        
金大德滿身酒氣的向丁香撲來,她退無可退,只得咬牙閉眼緊靠著牆。醉眼惺忪之下,金大德被地上的東西絆得一個踉蹌,他胡亂伸手想抓住什麼東西維持平衡,一瞬間,抓住了丁香衣襟上的玉蝴蝶,用力扯落。丁香悚然一驚,那是她的玉蝴蝶啊!她往前想奪回金大德手中的東西,不料他隨手往地上一扔,玉蝴蝶應聲碎裂!

        
「你這狗東西,誰讓你來這裡撒野!當這裡沒有王法了嗎?」朴大娘推開人群,手裡拿著大掃帚就往金大德頭上打,「看我不叫我兒子把你抓進牢房裡蹲著!」

        
眾人如夢初醒,七手八腳的把金大德給拖走,而金大德仍口出穢言地叫罵個不停。

        
但那些喧鬧好像都不關她的事。望著碎裂在地的玉蝴蝶,所有時間空間彷彿都抽離,她聽不見任何聲音。眼前晃過一幕幕記憶:那個桀驁不馴眼眶卻泛淚的少年,抓住她的手說:「這五兩是我的全部」;那個眼光晶燦神情專注的少年,深深望進她的眼裡說:「請妳,進入我的畫裡吧」;那個抵抗命運哭著卻還逞強的少年,緊緊握住她的手說:「我們一定還會再見面的」;那個滿懷心事憂傷不已的少年,告訴她那個心中的大秘密:「身為一個女人,心裡卻有了妳」;那個背負太多卻還想保護著她的少年,最後難捨的望著她說:「我不會忘記妳的。」那個少年如今和她唯一的聯繫,此刻斷裂破碎在地,沒辦法再讓她佩戴在胸口,也沒辦法讓她緊緊握住,好抵抗思念帶來的洶湧淚意。

        
儘管她小心翼翼了但還是被劃傷手,可她不覺得痛。「畫工郎畫工郎」對不起,沒保管好畫工郎給我唯一的東西。對不起,沒有好好珍惜畫工郎對我的心意。對不起,對不起……

        
背對著眾人,眼淚終究還是忠於自己的意志,一滴又一滴,無法停息。


        
「這是在做什麼!」遠處傳來一陣怒喝,只見東石一臉怒意,朝酒肆狂奔而來。後面也跟著兵丁,正是朴大娘在官衙裡當差的兒子朴正煥。

        
東石推開圍觀者,跨步走向丁香,擎起她被碎玉割傷的手審視,目光中是難掩的心疼。方才與全老爹駕車回來的路上,恰巧碰到朴大娘的兒子,道是酒肆有人大鬧,出事了。聽聞丁香受辱,他顧不得什麼,跟老爹交代了聲拔腿就跑來。

        
「金大德你這狗娘養的!我全家酒肆也是你能來撒野的地方,」要不是正煥阻擋,東石怒極攻心,怕不把金大德痛毆一頓,「你給我聽著,丁香是我未過門的媳婦兒,什麼京城名妓的,我聽你放狗屁!你再敢靠近這裡一步,看我不把你拆了!」

        
東石此言一出,人群又雜音四起。

        
「去去去,沒什麼好看的,幹活的幹活兒去!」朴大娘揮揮手,趕走圍觀人群。朴正煥與另個兵丁把幾度嘗試要逃脫的金大德押走,頓時,酒肆恢復了寧靜,只餘一地狼籍。

        
「進屋去吧,妳的手受傷了。」東石饒是個粗魯的北國漢子,來到丁香面前,卻只能用最最溫柔的語氣說話。

        
如夢初醒,她抬起帶淚臉龐:「東、東石哥什麼時候回來的?灶上的飯菜還熱著呢,我去盛飯。」

        
「別忙了!」他略帶責備阻止她,旋即發現語氣裡的情感太滿,慌忙收斂,「我說先進去擦藥吧,手在流血呢。」

        
她點點頭,不著痕跡的避過東石的手,自己走進後屋。包紮後,她進到房內,把碎裂的玉蝴蝶放進一個小錦囊裡,珍而重之地收妥。

        
「丁香-」東石隔著門喊。

        
她不想回話,她無話可說,覺得太累太累了。好想一閉上眼,就回到從前,回到畫工郎身邊。或是一閉上眼,乾脆就到來世,把這些都忘卻。

        
「我可以進去嗎?」東石不死心。

        
如果,當初提議想和畫工郎一起逃跑時,她也像東石一樣不死心就好了。

        
東石不等她應聲,逕自拉開拉門,入內坐下:「妳沒事吧?對不起讓妳一個人遇到這種事

        
她搖頭:「不是這樣的,東石哥這不是你的錯。」

        
「可是,我跟爹答應過檀園先生,一定會好好照顧妳。」

        
「能這樣收容我,小女真的萬般感激。」

        
「但是

        
「餓了吧?全老爹好像也回來了,我去準備午飯。」說罷,她正要起身。

        
「剛剛,說妳是我未婚媳婦兒的事」他詞窮,即使只是解釋著,也像褻瀆輕薄了她,「不是有意壞妳名聲,只是,不這麼說,那金大德與其他多事的人

        
「小女明白,這是權宜之計。」她起身,「東石哥,真的謝謝你,如果小女有你這樣的兄長,真是萬分的福氣。如今我能給予的,也只有這短短的謝意了。」

        
聽出她的絃外之音,他愕然。這朵覆蓋在冰霜底下的花呀,終究不是他能攀折的吧?千言萬語最後只能化為苦笑:「走吧,妳手傷了別忙,我來弄飯。」

待續……

by Feya @ Moons World @ 2009/06/09

台長讀後感——

賞畢風劇的我,對結局並無遺憾,縱然潤福孑然一身。

情歸何處?嗯,留些許想象空間,不是更好嗎?

説白了,多無趣呵!

倘若説白,哪來一篇篇風劇續文?

本來,我只愛風劇,對續文抗拒。

因爲,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接受從經典延伸出來的故事?

畢竟,最初的最美!

可是,《風之足跡》是我看過後,想大力推薦的續文。

我認爲,這不只是一時興起之作,結構完整文筆流暢。

我第一次在網上狂追小説到夜半,給了風劇風之足跡。

飛雅,真的很不錯!

齊來,雅文共賞吧!

江郎 @ 20100426 

台長: 江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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