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趁著訓導主任和孔老師準備要離開的時候，小心地溜回停腳踏車的地方。
「渼妹妳要小心點了。」關維之率先開口：「沒事多拜拜，多拜拜沒事。」
「哎唷，沒事啦。」我佯裝不在乎，老實說心底還是有點擔心：「我們都有拿護身符了。」
「這倒也是。」關維之牽起腳踏車，看向劉公嗣：「阿嗣倒是不錯，有人在看顧你。」聽得出來關維之是半開玩笑地，想嚇嚇劉公嗣才故意這麼說。
「……。」但劉公嗣反常地沒有說話。
「怎麼了？」我望向劉公嗣：「你不爽關維之的話我可以幫你揍他。」
「哇，現在姦夫淫婦換你們兩個當了嗎？！」關維之根本找死，我馬上揍了他肩頭一拳，無視他在一旁哇哇亂叫。
「國渼，沒事啦！」劉公嗣慌忙搖手：「我…我想我知道孔老師說的那個人是誰。」
這一句話把我們三個人都給懾住了，不約而同看向劉公嗣。
雖然看得出來被我們三個盯得很不自在，但是劉公嗣還是繼續說：「孔老師說的那個人，我想應該是我爸。」
「你爸？！」關維之不可置信的。
劉公嗣稍稍深吸了一口氣，娓娓道來：「我…我爸在我小學三年級的時候，因為車禍過世了。」
關維之瞬間噤了聲；我則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徐元直則雙手抱胸，一言不發。
好一陣子，我們四個人都沒人講話。天色不知不覺早已暗了，路燈緩緩微弱的亮起。街邊喧嚷的車水馬龍一點也沒減過。但我卻覺得這一刻靜得有些可怕。
的確，我們是朋友。
但我們從沒談過有關這方面的話題。
應該說，根本沒想過要去問。
早該發覺的，比方說上次一起去看日出的時候，劉公嗣有說過他「以前」常跟他爸去魎山。那時候其實就已經隱隱約約有提到過了。我沒忘記當下那一閃而逝的違和感。
「我媽總說，我爸走之前最不放心的就是我。」劉公嗣打破了沉默，聲音有些沙啞：「雖然我有一個姐姐，不過我姐姐是個很獨立又很堅強的人。比起來我又笨拙，也不夠機靈，他會不放心也是理所當然的。」說完，劉公嗣帶著一抹苦笑。「所以那個看顧著我的…一定是我爸。」
「那不是很好嗎。」徐元直依舊維持著雙手抱胸的姿勢：「孔老師也說應該沒有『人』敢動你。」
「對啊對啊！」彷彿重新接上電源的機器人般，關維之嚷著：「跟我們比起來好多了，有人罩你耶！」
劉公嗣的眼眶有些紅紅的，但是他故意大聲說：「對啊，我應該是你們之中最不用擔心的！人家說傻人有傻福，應該就是這麼一回事吧，哈哈！」
不知為何，我也覺得鼻頭酸酸的。
「倒是阿直才最需要擔心，你看連孔老師都說看不出來。」關維之轉移話題。
「挺有趣的。」徐元直似笑非笑的。
「你不怕嗎？」我忍不住問。
「要怕也不知道從何怕起。」把自己的書包交給劉公嗣，徐元直也牽起自己的腳踏車：「也許這是好事也不一定。」
「總之我們的除夕夜頂樓計畫還是照常進行，OK吧？」關維之看了看我們，我們三個人都點點頭。
「對了，剛剛孔老師不是有說，他爸上去『整理』過頂樓嗎？」我突然想到這件事：「那個『整理』應該是表示有上去做過法事之類的吧？」
「聽起來應該是這樣。」關維之點點頭。
「如果是這樣…」我看向關維之：「你怎麼還會看到學姐？」
「對喔！」劉公嗣驚覺：「還有阿直的APP又為什麼會拍到藍光？」
我倒是都快忘了那個APP小C在頂樓有拍到微微藍光這件事：「劉公嗣你記性好好…」
「還好啦。」劉公嗣不好意思的搔搔頭，看樣子轉移話題成功，他臉上的那抹哀傷暫時消失了。
「看樣子事情不像他們想得那麼順利。」徐元直已經跨上腳踏車。「距離除夕夜還有將近一個月，到時候看情況再說也不遲。」
「也對。」關維之乾脆的點頭：「不過就算有問題我應該還是會照上頂樓就是了。」
「阿維你只是不管怎樣都想翹課吧。」這次我都還想到要怎麼吐槽，劉公嗣就先開口了。
「靠，阿嗣你什麼時候反應變這麼快了？！」關維之大驚。
「這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吧！」劉公嗣露出滿臉天真的笑容。
「果然跟你舅舅說的一樣，被帶壞了。」徐元直在旁邊幸災樂禍。
「這一定是渼妹帶壞的，渼妹最愛用吐槽來表達對我的愛意了。」關維之自顧自的陶醉。
「關維之，你是嫌剛剛那一拳不夠用力是不是。」我摩拳擦掌。
「沒有沒有沒有，渼夫人您別生氣～」看到我掄起拳頭，關維之馬上龜縮。
「回家吧。」徐元直指了指他的腳踏車後座，示意我坐上去。等我坐定，他們紛紛踩起腳踏車踏板，前輪邊安裝的燈因為踏板的驅動而跟著一閃一閃。
晚風迎面撫上，有些寒意。
已經是冬天了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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