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錄](BL,H,18禁)淺歌仿徘徊 - 朝紅忘川 之 命輪之端(虐)
作者:淺歌仿徘徊
【朝紅忘川】(古,虐戀情深,命運迷離,慎入)
我從不曾後悔過,只願嘗盡世間情;然而我又是否能找到,無情之外,
我所渴望的,或許是愛?忘不了、忘了;又如何?
於我揮之不去的夢魘之中,我是否明白,在恨之外,到底還有什麼值到我的存在。
楔子
我,只是一朵生於忘川彼岸的鮮紅花朵,
莖幹含毒,七千年來一直吸收月蝕的餘光,
願今生轉世為人,儘管命運弄人,紅顏定薄命,血淚盡交纏;
只願嘗盡世間情…
那年的八月下旬,寒風竟刺骨,九月細雪已紛飛;
然而這片土地,從未因此異象而衰頹,
所有零落的回憶,是世間所遺忘的,是長年累月的繁盛所忽略;
誰也不曉得,蒼天亦會懷恨。
“嬤嬤,後園子又開滿了那些妖花了,該除?”
看那小丫頭膽戰心驚地問向坐在檀香木椅上的老嬤嬤,
那老人嘆了一口氣,揮了揮手,命小丫頭扶她走往東側廂房。
那丫頭口中之物,乃猩紅之花,劇毒無比,
自十多年前開始無故長於昔王府,隨即四處蔓延,
凡屬土壤之地必生,刀鋒無效,欲除必須連根,拔後仍再生。
傳言妖花會帶噩運,為妖邪之物,為詛咒之花。
“妖邪之物?民間傳言,不信也罷,玉嬤嬤又何須為小事操心。”
平穩冷淡的聲音從旁而來,來者氣度非凡,俊美之中帶狠帶柔,
那正是昔王段延遠,嬤嬤深知王爺本性清雅,不敢多言,唯就此算罷。
然而自妖花蔓延,天下萬象大變,雨不成雨,雪又非雪;
當今天子龍體隨而愈差,傳言皆歸咎於遠古噩運,詛咒之類。
於是在這繁榮之中人心惶惶,此花雖帶香味兒,可惜人人惶恐此物,盡可不看不碰不嗅。
而我,生於起始當年,被傳言是妖花之子,妖物,妖精,無父無母,從此自生自滅……
第一章
玨城明明離皇城最近,卻是因異象和傳言變得人煙稀少,
配著夕落下開得鮮艷的猩紅花朵,天地好像忽略了在細雪下跪地一旁的我,
邪精妖物,是我自懂事以來所得的名字,以及被人唾罵的習慣。
我拉緊身上破舊的幾件單衣,每天例必向蒼天請求溫飽,
然而老天爺從沒答應,證明我的微不足道,
我的臉接觸了冰冷的雪,我倒地,看著落下的雪花,
冷冷笑著又帶著不甘,哭著自己生命的無力和短暫……
當我漸漸失去了感覺,無論是冷又或許是痛,
分不清我最後聽見的是什麼,朝那聲音的方向看去,
迷糊間看見一輛披著絲絨的馬車從後而來,
我心中只想著想要早一步死去,不必再忍受唾罵,不必忍受那車輪底下的痛。
黑暗中,指尖摸到從沒有過的溫暖和柔軟,
我不禁猜想難道死後的世界都這般舒適,
絲絲光芒透入我微微睜開的眼,地府並沒有我想像的那般黑暗。
“小姑娘?妳醒過來了嗎?”
我並不知道是什麼人在我的耳邊叫嚷,用那溫柔的聲音,
睜大沉重的眼皮,看見剛剛跟我說話的是一個年紀比我大的姐姐。
“這…我…我死了嗎?不,我在……”
心一驚,腦子立刻清醒了不少,看這分明是確實的地方,
我慌忙的謝過那姐姐的救命之恩,著急的想要離開,她卻按下我從床上起來的身子。
“小弟,把你當成姑娘真不好意思,
不過救你命的不是我,是我家昔王爺,
大夫剛來過,你身體弱得很,就放心在這休息吧,
我已經命人準備給你沐浴更衣了。”
聽她這麼講,我一時間回不過神來,呆著待我回神,
已是被又抱又拎的帶到一個大浴盆裡了,而剛才的大姐正想為我擦洗身體,
被人這樣照顧讓我害羞起來,而且自覺自己污穢不堪,想要連忙阻止。
“瞧你那臉蛋兒紅成什麼樣子了?
別害羞,姐我有一個跟你差不多大的小弟,早就習慣了。”
看見她慈祥的笑容,我的心有點放鬆下來。
“而且啊,那小子經常一把泥濘一把沙,比你還髒!”
我想,這大概是我所遇見之中最親切的人,她叫真姐姐。
當梳洗好以後,我的轉變明顯使人眼前一亮,
因為長期的饑餓,除了太瘦小,我慶幸自己還是個人樣,
吃了大碗的米飯,真姐姐把我領到另一個更富麗堂皇的廳堂,
上座坐著一個氣勢的人,我低著頭不聲不響,
心裡猜測這人就是把我救回來的恩人,昔王爺。
沈穩輕淡的聲音就從我前邊傳來,我抬頭卻嚇到,直直跪了下去,
他從座位下來到我的面前,他高大又強悍,我偷偷與他的眼睛直視,
那是張英氣俊美的臉,自信和勇氣都在他的眼神間散發,
那是我看過最好看的臉,尊貴的身份,多麼完美的一個男人,和我有莫大的差別,
心忽然激烈的跳動,好像使我快要窒息。
“長得不錯。”說話的不是我,而是他。
後來王爺問我名字,我呆了一會兒,默然回答說妖物或妖精,
他沉默一陣就說,天下間怎麼會有父母取這樣的名給孩子,
我回以苦笑,因為我無父無母。
那天起,王爺為我取名,朝喜,這好像是意味能得到大家歡心,
以後就留在昔王府伺候王爺,打理雜事。
也許是天意弄人,不明白於命運為何一下子又轉變,
生於王府的花於我下住的那一夜完全枯萎,四周的花也慢慢開始枯死。
這不是難以置信嗎?一夜之間,果然如我所得的名,得到了所有人的歡喜,
朝喜,真不知是否因王爺賜的名而得運。
的確,自從我被王爺帶到昔王府,世間萬象回復正常,
有人傳言王爺把我的「妖氣」消了,有人卻傳言我為下凡神仙,
我只帶著一臉的無奈,平常,王爺的平常的起居都讓我準備,
現在的生活比往日好上千萬倍,心裡往往很感動,
全因於王爺救了我,所以我才不會就這樣死去,
我很想報答王爺,我開始妄想要一生,一世都守在王爺的身邊。
我一下子走了神,就已隨王爺到了書室。
我沒有讀過書,所以根本不懂一字,可是看王爺寫的字,剛勁有力,我覺得很美,
王爺像是要我備墨,可是我雲遊了,聽不見王爺喚我的聲音。
忽然臉蛋被人輕輕一掐,回神。
“喜,喜兒該死。”
我知道自己錯了,沒有及時為王爺磨墨,不停認錯,我擔心,
可是卻偷偷看見王爺笑著,一臉輕鬆,不解。
“喜兒,我第一次聽到你說這麼多話,你再不開口,我還以為你是個啞巴。”
王爺的笑臉比不笑更好看,我發現他原來有著淺淺的笑靨;
我聽後,不知道為什麼覺得很高興,也笑了,卻不知道自己在笑,
然後看見王爺停了笑容,看著我,然後卻又嘆了一口氣。
他說要是我是個女子,他就一定立我為妾,這讓我第一次,
因自己身為男兒身而可惜,可是王爺,喜兒只想守在你身邊。
說起王爺的好,自那天王爺讓我的心放鬆了以後,我們的關係就愈加親近,
雖然王爺的性格有點冰冷,但有時候王爺會和我一起聊天,
談天說地,知道了不少不曾聽過的趣事。
我是真的不明白,這樣卻漸漸招人妒忌和攻擊。
“朝喜呀,你來王府時間不長,倒是卻愈來愈得王爺歡心了。”
辛總管的話帶刺,我是聽得出,王府很多人也不喜歡我,
除了真姐姐,我在府就沒有一個親切的朋友了。
他們中傷我,怎樣對待我也不在乎,只要是不影響王爺和真姐姐;
這根本,是我從小習慣的事,我不在乎。
可我沒想到王爺不在的幾天,
他們把一些編造的讒言傳到玉嬤嬤的耳中,把我交給了辛總管處罰。
我抱著可能會被趕走的心情,不曉得王爺會不會捨不得,
像我這樣一個卑微的人,無法永遠守在你的身邊。
“住手!住手!你們瘋了啊?喜兒有什麼開罪你們了!”
那是真姐姐焦急氣憤的聲音隨後遠去。
我被他們灌了藥,按在桌子上,不明為何愈掙扎愈無力,
恐懼感,隨身體接觸到冷漠的空氣提升。
“唷,這麼漂亮的臉蛋想去勾引誰!就讓他們嘗嘗吧,哈哈哈。”
喜兒喜兒,和真姐姐的拍門聲混合迴響,和藥性帶來的痛楚漸漸混亂了,
他們在我身體摸索,我雖然未經人事,可是以前在街上看過,我害怕,
我的心只想著王爺,王爺大概會丟棄我吧,真姐姐也會離我而去,
要是這種被污染的身體,任誰也會丟棄。
忽然聽見一些混亂吵雜的聲音,那些人在我身上離開,
真姐姐拍門的聲音也消失不見了,她跑過來把我一把摟住。
“王、王、王王爺!”
他們的聲音很顫抖,我心裡笑,笑你們現在的表情到底有多滑稽。
待我醒來,我第一眼看見的人竟然是王爺,我心裡著急,連忙想起來,
可惜全身沒有力氣,王爺輕按我的頭,我只好這樣躺著,不敢看王爺。
“我可憐的喜兒…”
王爺的聲音太溫柔了,帶著憐惜,帶了痛心,
我想要扯起笑容叫王爺別擔心,可是眼淚卻先一步滑落了。
王爺抱著我因為用藥太深而有點虛弱的身體,沒了平常的冷漠,
盡是安慰的話語,可是我一句也聽不進,只要你不丟棄喜兒,喜兒就會安心。
過了幾天,王爺抓來總管等人帶到我的眼前要他們跪著,
不明白自己為何沒有怨恨他們,王爺想把他們處死,可是我竟開口替他們求情,
真姐姐說我太傻了,而辛總管他們感動得眼淚直下。
自這件事以後,王爺更是疼我,要我住進新的廂房,
別人再也不敢說什麼,辛總管其後也對我很呵護有禮,處處為我著想辦事;
他應該是想要補救吧,可是我知道別人暗暗傳播的是非,
其實都只是真姐姐盡力壓下來的,切勿傳開,以免我會因此難過。
料不到傳言愈傳而惡,漸漸連王爺也被影響,
我氣憤,怎能說王爺有龍陽之癖!怎能說我是王爺所寵幸的孌童。
“喜兒你啊,來我們王府已經快一年了吧?”
開口的正是玉嬤嬤,聽她的語氣,該不是只找我聊聊而已,
所以我就直接請她明示,她說我真聰明伶俐,可惜身為男兒身,要不就不會有如此放肆的胡鬧傳言。
“所以,我看你最好離開王府!”
玉嬤嬤的語氣,已代表她的決定,我根本無路可選,
可是我理解,只要是為了王府,我是願意的。
在王爺離城辦事的當天,
玉嬤嬤把我送到朝中舉足輕重連將軍的府中,
想要我好好從中幫助王爺建好關係。
當我離開了昔王府,我還算是什麼?我害怕回到從前,睜眼就是那些鄙視的眼光......
第二章
我在廂房裡跪得雙腳發麻,連將軍才回來。
“你是昔王府送來的?”
聽他開口,我下意識中抬起頭,剛驚覺自己的無禮想低下頭去,
但我的臉被他粗糙的大手掐住。
他不同於王爺的貴氣,多了警覺和強悍,卻使我更覺自己的低微。
“好一個美人,昔王爺可真捨得啊。”
聽他這樣說,我心裡叫喊,王爺和我的關係並不是你們想得如此污濁!
他看到了我眼中藏不住的怒火,我移開視線,他卻忽然一把抓起我的長髮,
強迫我再次正視他,細細打量著我。
從頭上傳來痛楚有點麻痺,忽然,他冷笑道。
“那麼從今你只是我的一件玩物。”我害怕,可是我根本無路可退。
他突然抱起我把我丟往床上,用力就扯脫去我身上的衣衫,
恐懼忽然充滿我的心,想起了往日那件事,可惜想要掙脫已經不行,
見他思索著就從一旁的箱子中拿出了一根略粗的玉棒子,朝我的方向來。
不清楚他下一步的動作,呆滯的身子剎那間就被他強行反轉,
我背對他,下一秒的劇烈痛楚從後而來,我痛得連聲音都發不出,逼出了眼淚。
他用力把整根插入我的後穴以後,我早就已經不醒人事了。
待我從痛楚中甦醒過來,那根棒子仍深埋於我的後穴,
羞恥的我根本無法挪動自己的身體,他用破布纏結我的雙手,把我的手緊結在床頭。
“不,求你!住手…”
太晚了!他冷冷回應我後,拔出於我穴中的異物,溫熱的液體隨之流出,
他把早已灼熱的碩大直刺入一分,巨大的痛楚傳來,我迷茫,隨他逐漸推進,
我痛得失去聲音,後穴似乎早已被擴張到極限,流出的液體滋潤了他的東西,
他狠狠地一推,使我與他的身體緊緊貼近,他粗暴的對待從未接受過情事的我。
鮮血順而潤滑了交合點,無法自己的緊緊吸吮他的碩大,
痛楚,還有內部被他填滿的清晰感,我只能盡力屏住自己的呼吸。
這,不過是一場罪孽的開始,然而所犯的錯,原來早先結了因和果。
我並沒想到自己會如此迷戀你的稚嫩,劇痛讓你無助的哭泣,
我不好男子,而且你只是個孩子,然而我每一下的抽動,就期待著你的回應。
“啊呀,求,你,抽出來,求你…啊…啊…”
身下斷續不停的呻吟請求,讓我激動得忘了所有,
看到那美麗的眼中湧出像珍珠般不斷掉落的淚珠,我狠狠對你,因為你的美和目的。
“看你這吸縮的淫穴,我讓你求我,是求我用力幹死你啊!”
我狠狠說道,然後慢慢的抽離,卻又一次狠狠的頂入,想毀了他,卻又想得到他。
我貪婪的折騰至將近天亮才完結,他昏了又醒,醒了又昏,
我看見他睜開疲倦的眼注視著我,多麼的恐懼,多麼的難過;我的心抽動了。
“你,名叫什麼?”
我問道,然後他用沙啞虛弱的聲音回答,那必然是那人替他取的名字。
我告訴他,他不再是他自己,紅顏,是我取的新名字。
當我以為淚流乾就能平靜,可是,喉中一下鮮甜湧起,充斥痛苦;
這一天,我失了所有人的歡喜,我失了那個名字,王爺取的,
是意味要得到所有的歡喜,如今,我不再是我了。
原來習慣,是一種很可怕的事,自那天以後,他幾乎天天折騰我,
冷漠鄙視的眼神,粗糙的手在我身上使力,我默默忍受著痛楚,感到自己一天比一天虛弱,
心裡常常記掛王府,想真姐姐和王爺,想著他寫的字,念的詩。
“說,我該怎麼辦?”
說話的正是將軍,我坐在他的身上,而他的火熱正深埋在我的體內,
這種羞恥的體位,讓我的理智快要崩塌,熟悉的感覺從接合的地方傳開,
委屈的淚從我的眼中泛起,受不了。
他輕笑,用手掐住我的乳首把玩,使得我輕吟。
“將…軍…嗚……顏兒要你…啊……”
多日來,我居然適應了這種生活,也是因為我從小就明白,自己的卑微。
他終於也是忍不住,把我推倒,狠狠抽插起來,每一下也頂得用力,
房間盡是我們交合的聲音,還有我無恥的叫聲,求他更用力,用力好讓我死去!
我流淚,心裡不敢再面對王爺和真姐姐,也不敢面對自己這樣比妓館女子更淫蕩的身體。
只記得將軍把最後滾燙的汁液射進我的體內,從旁邊取來幾顆夜明珠要送我;
他連連放了六顆在我的後穴,再用什麼東西緊緊塞著我的後穴,命我好好保管,
我全身乏力,痛得合上眼睛,就只聽見將軍說我下賤淫蕩的話語。
暈去是我唯一的放鬆,可他不讓我暈過去,給我一些不知明的藥要我清醒,
披了長衣,就這樣要我陪他走到後園子去,我只能勉強支撐自己,盡力跟在他的後頭。
體內的感覺很清晰,每走一步,夜明珠就滑動,
我的心迷糊了,就連心裡王爺的樣子也變得迷糊。
到了晚上,將軍才准許我把夜明珠取出,可是將軍卻等不及,要強迫我。
“嗯…不…裡面還剩下一顆…啊啊啊……”
不顧我的難受,他把自己的火熱推得更進,使仍在我體內的明珠深深埋進。
顏兒,說你一輩子也是屬於我!他強吻我,要我配合他的瘋狂,我麻木,卻早已經淪陷了。
“…嗚…永遠…顏兒永…遠是將軍的!…不…太快…了…呀啊啊…”
在淫蕩的交歡中淪陷了,我到底只是一件供人享用的玩物,
忘了日月時辰,不知道是黑夜或白天,我只是將軍的玩物;
不知從何時開始,好像是習慣了這種淫蕩不制的生活,
忘了自己是誰,忘了曾經想得到的平靜和幸福。
所以紅顏,你這淫蕩的身體怎有資格留在王爺的身邊?
王爺,還有真姐姐,他們不會再要我了,這樣一定會鄙視我的,我又怎能回去。
接著很多日子,我都是赤裸裸的在床上被將軍折騰,
每一次他都要把我幹得昏死去才滿足離去,我幾乎沒有用膳,
其他下人只在我昏迷時為我沐浴更衣。
今天將軍轉了性子,只在我頸子上鎖上細長的銀鏈子,把我帶出園子,
我難得隱約看見了天空的日,呼吸了新的不髒的空氣,可惜的是,天有不測的風雲…
“連烈!你的死期到了!”
從旁忽然傳來一把聲音接近,看見一個黑衣的人從上方揮短劍衝向將軍擊來,
我忽然清醒了,用盡全力移到他的前方,短劍,一下子刺進我的身體,
我微笑,我不會再當你的禁臠,我早就無法再回去王府了,
只要我一死,王府就不會受到任何事的影響,我相信。
看見了那些鮮紅的花朵,左右的搖擺,很紅,很紅,
就好像是我流出的血,紅得讓人害怕,就像是我的名字。
不,我不是紅顏,我是,我又是誰?
要是我不是紅顏,那我到底又是誰呢…
這是夢啊,迷糊甦醒,看見將軍坐在床邊,心一下子驚慌,
激動換來的是突然湧起的鮮血吐出,染紅了自己的單衣。
“大夫!”
第一次看見將軍的慌忙,原本殘酷的神色消失了,居然看出了他在擔心,
難道是在擔心我嗎?幾位大夫趕到為我把脈診斷,轉身跟將軍談論。
自那天他失去了蹤影,我以為自己會永遠失去他,我後悔,沒有保護他。
第三章
沒想到我堂堂昔王爺,居然找遍了城中上下左右,只為了一個從路上撿來的孩子;
看不見喜兒的蹤影,心中莫名激起一種情意,我知道,自己犯了一個天大的錯。
“玉嬤嬤,他是我的人,你可知道他的下落?”
見老人身子微抖低頭不語,聽著自己主子認真沉重的聲音,漸漸知道事態不妙。
自送走了朝喜以後,她深思了她日夜所防制的人,其實不過只是個孩子呀,
可是她卻親手把一個孩子推往地獄,錯已犯了,無法補救。
聽了玉嬤嬤內疚之言,心有千斤重,看見從小照顧自己的人的蒼老,嘆一口氣,無法責怪。
第二天帶著人親自拜會連烈,從前知道外邊傳著連府主人的孌童之癖,
如今格外刺耳,方踏進去,連烈原來早在等候。
“昔王爺,別來無恙吧?”
他比我先一步開口,彷是早知道我的來意,
我壓抑心中的擔憂及不悅,自知交情不深,不能直接。
“本王來為何事,相信連將軍必定知道。”
他命人奉茶後,向我搖頭,眼中沒有臣子應有的眼神,只有諷意。
“的確,我亦該謝謝王爺你送的厚禮,若王爺今不到訪,本將亦打算親自回禮。”
我知道他指的就是喜兒,只能忍下心中的焦慮,猜不著他的心計何在,
他隨而命僕人搬出一個大箱子,我的心情忽然高低起伏不斷,本猜想他把人收在其中;
然而見他親自把箱子打開後,心情冷卻到了極點。
那是整整一箱的金銀珠寶。
“連將軍既知本王為何而來,又何必如此花費?一箱金銀,難道等同一人價值?”
我再也冷靜不下,站了起來便把箱子關上,
身旁立地傳來他那諷刺的笑聲,使我怒氣更甚。
“哈哈哈,昔王爺果真有趣,有趣,王爺不示明來意,本將又何以得知?
王爺既然把禮物送贈,難道如今要奪回?此舉似乎不乎於禮,亦不乎於你我淺薄交情!”
他的語氣強硬不敬,目中無人,他如此一言即表示喜兒確實於此,
我心中焦慮,焦慮自己竟然摸不透連烈的性子。
“連將軍如此一言,本王再不必轉彎抹角,本王府未詢本王之意,
便把本王的小僕送贈,如今本王請將軍把人交還亦不算過份!”
既然他無視於我,我亦不必有禮於他,見他忽然一臉沉思,
我更是摸不著頭腦,他為人愚忠,除了皇帝就不把人放在眼內。
心中左思右想,其實本應靜觀其變。
“若本將不把人交還,難道王爺你要再參我一本?
他既然只是為僕,王爺又何必費神於他?本將認為王爺未免過於魯莽,
本將所得的東西,絕不交還!送。”
與他怒目相向,似乎已得箇中之意,不欲多言,只好就此離去。
只是心上仍然記掛,那個孩子的無知,還有自己錯的這一著。
於模糊間,好像忽然聽見王爺沈穩的聲音,只是那不可能是王爺,
怎可能是他,可是我在想什麼,王爺是我的主子,我只是,只是可以思念他,
對,只可以思念,只要可以思念就足夠了,正如我想著真姐姐,她煮得的一手好菜……
“嗚…”熟悉的腥甜味兒從我口中溢出,眼前又是小片猩紅。
“怎麼回事?大夫不是說休養得不錯麼?”
我沒注意到將軍進來了,而且他的語氣和神情充滿不悅。
“對,對不起…咳咳……”
我一陣輕輕的咳嗽,他卻沒有任何責怪,
趕緊的快步來到我的床邊,大手輕拍我的背。
以從那天我被刺客刺傷,將軍的轉變很明顯,變得,變得很奇怪,
不僅是對我的態度很溫柔,亦沒有對我再作出任何強逼,然而我不敢相信他的真心。
如此的咳嗽,引起了我一陣昏眩,他移了身過來,讓我靠在他的胸膛;
竟然十分的溫暖,我忽然覺得將軍他好像王爺那般對我好。
“…為…什麼…”他好像是知道我想問什麼似的,回答了我。
“那天你被人刺傷,我以為你就要死了,忽然清醒了不少,
就像是害怕失去你,我也是,我也不清楚。”
我沒有在乎於他那樣含糊的回應,他輕輕抱緊了我,在我耳邊輕喚了聲顏兒,
他的顏兒,可惜你對待我的殘忍,我怎能忘得了,那是多麼的難忘。
待我可以下床,已是入冬的時候了,大夫說我的身子本來就很差,
再加上將軍…和被刺了深深的一刀,身體已損耗太多,是經不起任何折磨。
他的神色常常帶有愧疚,可是只要他不再折騰我,我便很安心了,
今天醒過來,忽然覺得眼前的擺設變得很不一樣,我轉過身打算細看,
卻撞上一個十分結實又灼熱的胸膛,我出口的驚呼,使得眼前的人抱緊了我,
抬頭一看,原來是他,那應該是將軍的寢室。
“難道,難道是我不小心跑錯…”
我輕輕嘟嚷,沒想到我們的距離很近,將軍聽得輕笑。
“是我把你抱過來了,那邊廂房太冷,何況我得好好照顧你。”
他在我額上親了一記,我忽然覺得有點熱,不止被他抱緊的身子,還有我的臉。
“怎麼臉紅紅的?”是很熱,很熱。
如今將軍對我是無可否認的好,而我發現,連府的人都很好,
比起昔王府的,這裡的人都很有個性也很善良,我更發現的是將軍對他們很好,
與我的第一感覺完全不相同。
今天的陽光很好,我自己下了床,打算到園子走走,
打開了廂房的門,便對上了梨媽的臉。
“顏少爺,天氣這麼冷你要去哪?”
梨媽是連府的總管,她的女兒小梨也在這工作,我只見過她幾次,
可是她人很好,在我被將軍視作玩物的那時候,沒給面色,也提醒將軍要顧著我。
“我,我想到園子走走…”她笑了笑。
“要梨媽陪你過去嗎?哎,還得先去拿件厚衣給你,這樣穿太冷了!”
說著她就跑回去拿衣服給我。
我聽到園子那邊有一點奇怪的聲音,我好奇而慢慢走了過去,
看到樹旁的地上躺著一只稚鳥,抬頭一看,牠的家果然在樹上,
我不忍心,在這會被冷死的,我小心翼翼的抱起了牠,
決心的,害怕的,慢慢爬了上樹,看到了鳥巢不遠,我把抱著稚鳥的手伸向鳥巢…
“顏兒!你在做什麼!”
將軍的聲音從不遠傳來,伴著梨媽的驚呼,
可是我管不了這麼多,就只差一步而已!往鳥巢的那邊再移去,
終於順利地把稚鳥放回家,可是我雙腳一軟,嚇得力氣全失,就直直往下跌去。
意料中的痛卻沒有發生,是將軍及時把我接著,然後他怒氣沖沖。
“你不要命了?身子好了點,現在就…”
我,實在怕極了他的大吼聲,很快斷了他的話,指向鳥巢的位置。
“那是因為稚鳥,稚鳥一定要回家,不然,會冷死的…”
可是稍微的操勞,又使我又失去意識,我也顧不得自己如今沒用,可是,鳥兒總算是安全了。
我又好像回到了那個夢,鮮紅的,還有那被黑暗淹沒的一輪月亮。
這麼一躺,已到了第二天的早上,將軍摸了摸我的臉,
眉頭緊皺,似乎對於我的行為很不高興。
“怎麼這樣傻?只因為只鳥兒,你差點摔下來…”
我開始有點迷茫,自己為何要救牠;也許,我想要救的是自己。
我說著自己的身世,他嘆了深深的一口氣,把我擁入懷中。
“其實我亦是無父無母的,可我一直受祖父養育。”
將軍說不會再令我受苦的,我聽了,心一酸,
一邊感動,一邊是因為,那個人亦曾同樣對我說過。
喜兒,喜兒,我不會再讓你受苦的。
第四章
在平靜的時候,我想起了以往的冬天,在下雪特別厚的有一年,
我在路上撿到了一個熱烘烘的烤餅,我咬了幾口卻吐了出來,
只是因為,它的熱啊,是好像會把我溶化掉的痛楚。
我忽然想起真姐姐,她的溫暖還有紅豆糕,很甜的,在我的記憶中迴盪……
他的大掌揉著我的頭,我半睜開了眼,偷偷看著將軍的臉,
好看的,帶著粗獷又英氣的輪廓;我看見的,仍然是當初看到他的那份強悍,
也是因為他比王爺強壯得多,只是心中有點害怕,因我常常忽然想起的……
“醒了麼?”
被將軍發現我已醒來,有點驚慌於自己最近自然的偷窺他的臉,
或許,不止是臉。我的身體在休養下慢慢好了許多,可我仍舊不解,
不解於將軍的好;早就遠遠超過了我為他擋了一劍的補償。
我很害怕他的好,好得讓我差點忘了自己的身份,
還有,還有我一直思念的王爺;似乎在我的印象中有點迷糊了。
不知道是否今天的天氣太好,將軍命人備了馬車,說要帶我出門走走。
將軍添了很多新的衣服給我,怕我一不小心著涼了,難得好起來的身體怕是又會變差。
我心中禁不住的興奮,想著很久沒有接觸的市集,熱鬧的街道,在路上亂跑玩耍的小娃兒,
邊想著,我把單衣脫下,準備穿上出門的衣服。
“快點穿上,不然會…”
我完全沒有察覺到進來的將軍,在他碰到我肌膚的那剎那間,
我受了驚嚇的退進了角落,剎那間浮現出我們曾交疊的身影。
將軍沒料到我的反應,似乎亦被嚇著,他的手凝在半空中。
“…仍是這麼怕我?”
不曉得為什麼會有如此的舉動,然而我真的很害怕這樣的接觸…
他的大眼瞪得更大的,充滿了驚懼的神情,這種神情,
讓我回想起那一天與他的見面;也許是那麼的殘忍,使得他仍然如此害怕。
得知從昔王府送來有禮,猜疑著那段延遠玩什麼把戲,原來是始於我孌童之癖的傳言,
想不到堂堂王爺,作法如朝中狗臣;前者送上美僕,後者送上淫具。
我猜不著他用意何在,倒是想要跟他玩玩;放於我身邊的,敢必為他忠心。
我對上久跪於廂房中的他,他從我的問話中抬起了頭,
那一刻,其實我心中驚訝,驚訝於他脫俗的美貌,我不禁貪婪的想要摸索,
他的美,他的倔強,還有他的目的──
果然是段延遠的人,美目中的怒火,因我的譏諷而燃起。
我不悅,不悅於他無視於我,既然是昔王之禮,我亦不必顧忌,
在我扯破他的衣服的時候,他終於害怕了,他微不足道的掙扎讓我笑了,
笑的是他的無力,還有虛偽,把淫具直直插入他的淫穴,他卻暈過去了,
細細打量他的全部,無法讓我移開對他的視線;他很美。
然後他甦醒過來,面對我的折磨,他痛泣求我,不是忠於那昔王爺麼?
我不悅於他的投降,不悅於自己對他止不住的慾火,還有怒火。
我狠狠抽插他,看他哭泣,看他絕望,看他呻吟;我享受。
待他再次於我身下昏去,我凝視他,見他甦醒過來…
得知他叫朝喜,這難道是意味於得到昔王爺的歡喜?我為他更了名,紅顏,只為我而泛紅。
我也不曉得自己,對你就像是著了魔,陷入了情事,找人探過你的身世,
這難道真的如那妖言惑眾之說,你這妖精,迷亂了我?
其實,我想要更狠狠折騰你,然而你卻如此的乖順於我,彷彿忘了你自己。
待我回神,卻見他的臉上退了恐慌,呆滯的,蒼白的臉上出現不尋常的紅,
我快步上前摸上他的頰,他果真又是病起發熱了。
“…顏兒?”
我心中擔憂他的身體,自他為我擋一劍,以及我不斷索求的慾望,
他的身體似是好轉不下,沒入你身體的那一劍,看到使我的心從未如此驚慌跳動過,
哪管是曾經面對過的千軍萬馬;還有那時候的你,
為了救一只墮地的稚鳥,竟爬上了這般高的樹,你從樹上墮下的那一刻,
我彷彿聽見了你骨頭碎裂的聲音,狠狠刺進我揪緊的心;幸而我把你擁入了懷抱。
而我似是懂了,懂了對於他的慾望,對於他的…
他的呼吸又亂又喘,簿弱的,我自責定是自己嚇著了他,
看那厚長得連女子亦不如的羽睫不安的抖動著,我心害怕,怕他怕我,
怕嚇怕他,就在他睜開眼的那一刻,我別過臉,選擇轉身而離。
“將軍……”
是他,軟軟喚了我一聲,輕輕扯著我的衣擺,我止住了步伐,
回頭對上他的眼,靈亮的,無塵的。
“等我身子好一些,再和將軍出門,可以嗎…”
我所擔心的都在這剎那間減輕了,我坐回床邊,低下身擁著他,是我的紅顏。
縱使你並非女子,對你,我仍甘願。
寢食難安,我心掛念朝喜,更是無法於連烈的強勢,多年不曾後悔任何事的我,
如今竟後悔參了連烈的那一本,後悔於自己為何不忍受一下他目中無人的個性,使得我無法把事解決。
難以穩下我一直冷靜的情緒,喜兒,無法得知你的情況,不安的情緒迴繞於我的心,
我對你,無法置之不理,你是我親手所救的,最珍貴的,萬千金銀亦不能比重的寶物;
我懷念教你寫字,我懷念教你誦詩,朝喜,你不該得到任何人的歡喜;
我不禁自私,想把你留於我身邊,我曾經十分惋惜,惋惜於你生為男子;
心中激起對你的情,我曾經懼怕自己的斷袖分桃,可我無法停止對於你的掛心,也是因為你像極了我。
我,其實得知一切,得知當初玉嬤嬤把你交給辛總管,可我忍下心,
為的,就只是讓天真的你更依靠於我;然而我卻對此失去預算。
連烈如其名,剛烈獨言,對於行軍言政,他皆心狠手硬,擔憂他會否對你亦如此狠心。
“老奴也許罪孽深重,但不能不顧主子的名譽呀!
朝喜為男兒身,王爺你何必如此執著於…”
玉嬤嬤於自作主將把喜兒送走後,今才方敢對我直言,可我已無法穩下心,不想再聽。
“嬤嬤,既你亦知自己罪孽深重,又何以要一再提醒本王喜兒之事?勿擾本王!”
我揮袖離去,漠視於任何人,唯喜兒之事一直繞於我心,無計可施,
我策馬而行,可眼前的,彷彿看見他那稚氣的臉,喜兒,你會否同樣思念於我?
他於醒來後不消一會又沈靜的睡去,平穩了不少的心情,
我貪婪的看著他那天賜的美貌,想起了他那白玉般的肌膚,
我輕輕吻上他的櫻唇,差點無法按捺自己的慾望…
紅顏;如此塵俗之名,其實並不適合於你.......
或許我只是不能接受,不接受於你是他的;朝喜。
第五章
其實我,並非無知;
溫柔的你,雙眼透出了名為慾望的火;
把我擁抱伴和灼痛的火。
穿過園子,便是將軍的書室,看到紙筆,
就使我想起以前為王爺磨的墨,重按輕移,
磨出來的墨就會細滑且濃淡分明。
我不禁坐下,磨了一點墨,拿筆沾起,在紙上,
寫出我人生中寥寥可數所懂的字,我無法寫得正正直直,
看到自己寫的字,想起以前看到的泥濘中的小泥鰍,細細的,也是彎彎曲曲。
“原來顏兒懂認字?”
將軍從前門進來,看到我手上拿著筆,
我怕被將軍怪罪動了他的東西,只好低下頭,把筆放回去。
看見他緩緩走近,英俊的臉泛起了笑容,將軍的心情好像很不錯的,
然後,他拿起了我寫過的紙,他的臉色卻從驚訝到憤怒,把紙放回處。
我不曉得是否自己的字太難看,看得將軍的心情變差,我連抬頭也壓根兒不敢。
“沒想到你如此想念他。”我很不解,將軍所提到的。“他?他是……?”
他忽然用力的抓緊我的肩膀,逼使我看著他,他很生氣的看著我的眼,
叫我不要假裝,指著我寫的,說著這就是證明。我開始懷疑是否自己太笨太蠢,
聽不明白將軍所說的,不明白他的憤怒。
“……這是王爺……”
教我的,我無法接著說,他的大手就揮向書桌,
所有的東西都倒向地上,發出一聲巨響。
“那是…王爺…他…”
我不甘心,也不明白他的怒從何而來,想把話說下去,
他狠盯著我的眼,連日來對我的溫柔全失,被他抓過的肩膀發痛著,
不甘心,也不相信他的好是如此的短暫。
“不要說了!是我對你的好不足夠麼?好,既然你不歡喜!”
他忽然一手扯過我的髮,快步的往外走,頭皮被他扯得發痛,跟不上他的步伐,
我跌跌撞撞的被他扯回寢室,他一把抱起我,就這樣的丟向床沿,
我的身體因撞上堅固的木而發出響亮的聲音,伴著我的痛楚。
他眼中的,除了怒火,更有的是慾望,我彷彿看到了那天的他,那向我狠狠施暴的他。
我要逃,我一定要逃!清楚又恐懼他的舉動。
沒想到的是,他打了我一巴掌,然後扯開了我的衣服。
“我就讓你清楚明白,誰才是你的主子!”
這一巴掌,使我又清醒,卻又迷糊了,我想著自己的錯,
不斷的思索,思索到的,卻只有空白和痛楚。
他的憤怒,我無法理解,理解到的,
只有他硬生生插進我後穴的碩大,乾澀的,吸吮著他的,伴著我的血。
我無法哭泣,卻感覺到有東西從我的眼眶中溢出,我無法喊叫,只剩下破碎的;
從喉間滑過的恥笑── 笑著自己的錯,笑著自己曾想相信的。
我的身體失去他的支撐,從床沿跌下,在冰冷的地上,
看著他離開的身影,我笑了笑。
原來,我到底仍是你的玩物啊…這!一切的真與假,我明白了,
謝謝你讓我明白,正如稚鳥根本不應歸家,應該任由牠自生自滅,
正如你對我,不殘忍,是我錯在,把你激怒,我明白。
不曉得是哪來的力量,撐起自己破碎的身體,撿起衣物胡亂地披上。
我不穩的走著,踩著雪,無視於聞訊而來的人們,躲開梨媽想要幫助的手,
不知為何想要回到那棵樹,用盡了力氣的爬上樹,想把稚鳥帶下來,
牠不應該,本就不應該幸福的,不該。
似在很遠很遠的,樹幹上的巢,看不見稚鳥,看了看樹下的,也沒有他的身影。
“你會……再接著我嗎…會嗎…不會嗎……”
沒有他的身影,也沒有任何人的身影,
更不會有王爺的身影,所有人的身影,也沒有。
…我是,誰?不該得到…溫暖。
一角的碎布,從我的身上掉下,這是我的溫暖,我想要抓住它,被風吹去,想抓住它。
我站了起來,顫抖著無力的雙腳,倚著樹幹,
它卻已是飄得很遠,很遠,我伸向它,卻抓不住;
入眼的,是剎那間往後的景物,以及它落於不遠於我的身邊。
冷靜過來,才知道,自己對你的粗暴;不顧於你的解釋,不顧於你的弱小。
可我無法壓下自己的怒火,第一次看見你的笑,心中猜想你所寫的是什麼,
讓你笑得如此高興,然而你低下了頭,我看了你所寫的,不美的,
彷彿是娃兒所寫的,扭扭曲曲的,一個名字。
忽然如一把劍,刺痛了我的心,我對你的付出,難道仍不及於你心中的他,
怒火吞噬我理智的心。看見你想從我的身邊逃離,
我第一次,打了你,用力的;如當初般,著魔的,如畜牲般地索取你的身體,
你沒有呼叫,只見你的淚,如線,滑下。
我揮袖離去,不顧於殘破的你,其實,我不忍心。
多次回頭,我卻停了腳步,無法面對你的淚,我悔恨自己。
“將…將軍!顏,顏少爺!他…”
看著奔向我的小梨,我不得不恐懼地想起他的脆弱,似乎跑著回到寢室,
只見凌亂的,地上留著大灘逐漸暗下去的血,不相信,是自他口中吐出的。
地上的血,不穩的點滴於地上,我跟隨而至,看到雪白中的他,
猩紅的血,自他的身下滲入雪中,他別著臉,半睜著眼的。
我震驚,痛苦,這是我一手造成的麼?
“顏…顏兒…顏兒……”
半蹲著抱起他,把他擁入懷中,他的蒼白的,好像表示著生命的氣息正從他身上退去。
是我不好,是我不對,我在他耳邊,一次又一次地請求他的原諒,
除了對祖父,我從未道歉認錯,生硬的說著,可他的淚,早已在臉上結成了霜,
我擁著他,直到大夫的趕至,我仍然是失神地,悔恨著,痛苦著。
若然可以,我想化成雪,冰冷的,無情的,不會受傷,也不會留戀。
看著那一直半睜著的眼,透著悲傷,
使我更愧疚於自己對他所做的,再度的殘忍;
他破碎的,躺在這裡,我感覺到的卻是遙遠。
大夫再三叮囑我,勿再傷你,因你好不容易穩下的身子,情況已急轉惡化;
亦幸而因為地上的厚雪,護著了你這墜地的身體。
我忽然放下心頭大石,只因為你,仍生存。
我,是於朝中呼風喚雨的,戰績輝煌的將軍,無人不對我的名字退讓三分;
然而如今的我,守著你,是我唯一可做的,我期盼你的甦醒,想請求你的原諒,
我無法停止自己貪婪的需要你,顏兒,我對你的情,似乎是超出了我的預算。
你所寫的,傷了我,可我對待你的,更傷了你我。
寂靜的夜,無比的漫長,忽然從你傳出輕輕的音,如歌般,流入我的耳中。
“……看…字…太醜…對…不起,很像…小泥鰍…”
他笑了,蒼白且淡淡的笑了,正如我當時所見的一樣,
原來是因為,那扭扭曲曲的,小泥鰍。
他的淚滑下,伴著他的笑靨,我壓不住心痛,問他,為何要寫這個名字,
我靠近他,迷糊的,知道這是他僅知道的,不懂得意思。
待他終於輕輕的閉上了眼睛,我落下輕吻。
回到了書室,我拿起,然後撕碎了它,看著這被我撕裂的,仍無法平靜我的痛恨;
此時才知道,也許此人比我更狠,我看向碎去紙,仍然難平心中的恨。
延遠──
這是昔王的名字,他教你的,是他的名字。
第六章
一天又一夜,無比漫長的夜,本是難得活潑起來的連府,當下又是滿滿的清靜。
想起當時,父應召出征戰死沙場;
母痛心起病而卒,祖父負起訓育我的擔子;那年我四歲,無語亦無淚。
我,其實並非堅強,而是無情,然而我的盔甲,於我觸碰你那刻,彷被刺穿;
無心傷你,可無法接受自己對你的情,更無法接受,對你的溫柔;
我的雄才大略,不適合於你,於你,我無從入手,
你是我不能擁有的,如此單純的你,可我卻再三傷了你... 我驚訝的是,你彷彿對我無恨。
我十七歲出征,那年戰敗,不甘心,於是連夜快馬加鞭地趕路,獨自一人,
暗殺了敵軍主將,先砍他拿刀的臂,後燒起他的頭顱,使他們軍不成軍,可見我的倔強與心狠。
我本目中無人,朝中各人必對我敬而遠之;
於我身下的你,彷如天賜的美,縱然你並非女子,可我渴望擁有你,
不止是想擁有你的身體,我對你的心充滿了期待。
曾不明於你的痛苦、亦不明於你的目的,我痛恨於你曾經的主人,他竟深深烙在你的心上,
他心狠,把你置於我身邊,卻想使我無法真正得到你。
我與他本就誓不兩立,他曾參我一本,奈何我手掌軍權,根本對我無痛無癢;
如今既然把你送上,就莫要與我爭奪,亦不必再踏進我連府半步!
若然可以, 我想化成雪,冰冷的,無情的, 不會受傷,亦不會留戀。
從灼熱中,浮浮沉沉,我多次的尋著路,卻是走進了死胡同,
一株一株,熟悉又陌生,遍地的殷紅;我忽然聽見聲音,低沉地,遙遠地。
緩慢的睜開眼,看到了一個模糊的身影,不用猜想,我想應該是他,
沒想到剛醒來的我,卻很清醒的,待我看清了眼前的人,果然是將軍,聽不清他的聲音,亦不欲於問。
他的表情有點充滿激動的,記得他總是於我醒來時守於旁邊,
那我厭倦了那種滿臉的擔憂,傷我的人不就是你嗎?
可是你,總在傷了我以後,再細心地呵護我一番。
我想要別過臉,可是當我看見,他的憔悴;我竟流下淚,因為委屈,因為無奈。
他求我不要哭,要我原諒他,我一時的錯覺,以為自己仍於夢中,然而身體的痛和熱,
提醒著我,像你,如此強悍,竟請求我的原諒。
“其實將軍,不必道歉,你說過,本來就是你的玩物……”
困難的撐起了身體,我終於鼓起莫大的勇氣對他說。
那麼一陣沉默,他的呼吸竟然抖動的,失去應有的勇氣般,輕輕的,
又想要使力的,撫著我的臉,然後一如以往般,把我擁入了他的懷中;
對不起對不起,分不清是誰的淚;流不止。
其實我很害怕你, 摸不著你喜怒無常的心情, 如今的你, 又是否真心呢?
“將……將軍,不要了,夠了!…”
我苦苦哀求將軍,可是將軍仍然無視於我──
把那蒸得燙熱的,大大的肉包子親手撕成小塊,送到我的口中。
沒想到一直緊繃的心情放鬆下來,我竟然開口說夢話,
回想起往日在路上看到被丟掉的不好看的小小的豬肉包子,雖然冷了,可是鮮嫩多汁很好吃。
被將軍知道了我想吃肉包的秘密,所以一覺睡醒,第一眼看到的竟然不是將軍,而是包子。
“來,再吃多點,你太瘦了!”
他一邊說,又一邊把包子塊送到我口中,我的臉從看到包子後一直熱到現在,
將軍也就笑到現在,我羞得想把自己藏起來,將軍,最近一點也沒了以往的強悍和冷漠,
連平常英俊卻殺氣的臉,也就是更柔和好看了…
不知道是不是想得太入神,見鬼的,竟然在想將軍,難以壓下咳嗽聲傳至他的耳中。
他輕輕的拍著我的背,輕聲怪責自己餵得太急,沒有聽錯的,也好像在罵自己。
我不禁笑了出來,將軍竟然像做錯了事般地責罵自己,其實也只不過是我自己的不小心。
將軍好像察覺到我在笑他,粗獷的臉似乎也是紅了些。
“不吃了?那我把包子都丟掉。”
我立刻收起了笑聲,很浪費呢,而且那些肉包實在是很好吃,雖然是有點吃飽了,可是……
“那個,將軍……丟了的話太浪費了…”
將軍把其餘的包子放回盤子正要拿走,我心急之下,就拉著了將軍的衣服。
忽然聽到他輕咳一聲,表情木然的回頭,好像要發怒似的,我有點怕了,馬上收回手,低下頭。
“噗…顏兒……你難道是捨不得肉包子麼…”
沒想到將軍,竟然大笑起來,我急著想要躲起來,或是跑走也好。
將軍一直大笑,連門外的人們也笑了起來!急起來,我就抓起一個包子,往將軍口裡塞。
立刻鴉雀無聲,我心想這下子死定了,
可是將軍把我塞到他口中的包子拿了下來,然後竟然咬了一口。
“難怪,顏兒這麼喜歡……”
門外一陣笑聲,我也忍不住的哈哈笑了出來,將軍說,我笑起來更是好看,
這麼熟悉的話,是誰,也曾同樣對我說過呢?然後,我和將軍有了一樣共同的喜好,
不懷疑的,就是吃肉包。 梨媽她們常常一邊親自做肉包,一邊笑著我和將軍,
而將軍常常是沒有否認地紅了臉。
我開始習慣和將軍一起的生活,將軍對我是到了十分呵護的階段。
梨媽說將軍也是變了不少,沒了以往的冷酷,笑容也多了不少。
待我身子好了許多,將軍已准我到園子裡去,只是仍然不准予我接近那棵樹。
“將軍…你是要出門嗎?”
大清早,看到僕人忙著,也從馬房拉出一匹黑馬,將軍梳著我的髮,抱緊了我。
“不是說好了,忘了我的名字麼?”
將軍的神情有一絲絲不悅,我難以開口的輕輕喚了他一聲,烈,這是將軍的名字。
他笑了笑,對我的疑問不語,我們梳洗好了,他帶我到了門前,
然後竟然抱著我上了馬,也是我平生第一次摸到的馬;結實的又強壯的。
一行數人策馬而行,到了城外,我禁不住喜悅,一直笑著,陽光,草原,我都很喜歡。
到了山澗旁,將軍抱了我下馬,我深深的吸了一口帶青草味兒的空氣,
踩在軟軟的草地上,我躺了下來,陽光的刺眼,所以我閉上了眼睛。
未久,唇對上了軟軟的,那一對唇,我緊張起來,有點害怕,有點熟悉,
待它慢慢離開了,我偷偷睜開眼,將軍的臉很近的,近得我好像忘記了呼吸。
“很久之前便答應你,帶你出門,喜歡麼?”
很熱,但是並不是因為陽光的熱,然後我點頭。
梨媽做的肉包很好吃,總比我以往在路上撿到的好吃,待休息過後,我們便上了馬。
將軍似是看出了我的疲累,經過了方才的草原,從遠處好像看到一匹白馬朝我們的方向停下,
然而看不清馬上的人,累了,我靠在將軍身上,滿足的又難得輕易的閉上了眼睛。
半夜醒來,將軍仍沒有入睡,看到我醒了,便命人拿來了飯菜,將軍說我累壞了,
怕我半夜餓起來,又說肉包雖然好吃,但仍得吃別的補補,說完,又送來一口雞湯。
我是累了,可實在很高興,他笑了笑,嘆了一口氣,說要待天氣回暖些,再帶我出門。
很害怕自己,自己的喜怒無常,怕會傷了你,而你,又是否能懂我的真心。
第七章
遙遠的看見,瘦削了不少的你,那麼的疲倦,溫馴且無力的,於他的懷裡,
我無法去猜想你受到怎麼樣的對待,會使你如此虛弱;溫順又乖巧。
連烈多次把我拒於千里之外,即使是我派往的探子,亦探不著一絲風聲,
只得知大夫經常進出連府,使我倍感擔憂。雪早已融化,可我對你牽掛如初,
你又是否仍記得我所教你寫的字,我的名字?
“王爺...喜兒去了連府這麼久…奴婢實在是很擔心他…”
她因為太擔憂,不顧辛總管的阻攔,硬是衝進了書閣,跪在我的眼前。
“阿真!你好大的擔子呀,你這叫我怎…”
我揮了揮手,停了總管的話,且命他退下。儘管我正對連府無從入手;
心情煩躁不下,但真姐是喜兒往日於府中的知己,她視喜兒於親弟,我又於心何忍把她拒於門外。
“本王正著人查探喜兒的消息,勿再擔心…”
語畢,命她起來,她卻早已低著頭泣不成聲,沒想到無知,也會讓人如此動情。
然後問過他人,方知道她每當有空閒就會做朝喜最愛吃的紅豆糕,說是要等他回來吃。
心上如受千斤壓,探子終於傳來於一位大夫口中的消息,說連府裡養了一位年輕少爺,
體弱氣虛,更是被折騰得差點掉了小命,聽罷,我激動得直直摔碎了皇兄所賜的白玉紙鎮,
我就不甘心你的命落在了他人的手裡!站了起來,顧不得什麼身份地位,更了一身黑衣。
與你一起,總是感到夜並不漫長。
回想與你同遊的那天,情不自禁的,吻下你的唇;其實我是害怕的,怕你受驚,
幸而你沒有反抗,亦沒有逃開,我心激烈的跳動,對上你睜開的眼,不知所措。
想起那天入睡的你,你第一次平穩又甜甜的在笑,難道是又夢見最愛吃的肉包子麼?
又或是夢見了我與你一起你那個草原?無可否認的,我冰冷的盔甲,已是到了融化的地步,
得要小心翼翼的,勿再傷你,亦必須盡力去修補曾經的錯誤。蒸得熱騰騰的肉包子,
確實是變成了你我共同的一個趣味,不同於行軍打仗中那些包子的無味,那時候,
讓我感到灼熱的,其實並非你塞進我口中的肉包子,而是你不小心地擦過我唇的指尖。
你能否接受我對你的情,亦能否忘了我曾對你的無情……
往往不在府中的時候,早就吩咐了要好好守著紅顏於房間,
怕的,除了是他身子不好亂跑,亦是為防段延遠。
“在做什麼?”
聽到我的聲音,他已沒有再如以往那般被嚇著,只是低著頭,蹲在園子裡,
手指頭碰著旁邊數株小草,似乎是玩得很高興;最近的他,開始放鬆的懂得笑。
我告訴他這一種草的根莖可入藥,然而草是有毒的。
“以往在路上,也常常看見,碰到會縮起來,很有趣的…”
顏兒笑著,把我的手拉過去,碰了一下,似是要證明給我看;會害羞的草。
從他碰到我的手的剎那,熱,蔓延至我的心,他似是察覺到了,連忙把手放開。
我捉回他的手,有點驚慌的他,雙頰泛紅,像極了害羞的小草。往日我對你的誤會之深,
曾使我冷冷待你;你的冷漠和脆弱,曾使我想要征服。如今的你我也開始變了,
想使你變得活潑,而我,是想變得更溫柔;溫柔待你……
慾望,是因你所燃燒的慾望,想要得到你的回應,而非如往日般的無情。
他抬起了一直低著的頭,那雙清澈的眼,更是勝過一旁清澈的小水塘。
樹影忽然動搖著,我察覺到似是要起風,想要顏兒先回廂房,他順從的站了起來,
卻無力得差點跌倒,我緊張得一把抱起了他。
“啊,是蹲下得太久了…”
他輕輕開口,我把他抱回房間後,喚來梨媽陪著他,然後拿起劍,想也該是時候穩下剛吹來的風。
“難得有人如此興致,夜遊我府中,可惜此處無花亦無月,不能把酒並賞。”
我冷冷說道,那黑衣人即從剛剛搖曳的樹上現身,
他沒有回應我的話,剎時拔出身旁佩劍向我突襲!
我輕笑躲避,段延遠,莫以為我認不出你,想不到你有番四次派人探我府中,得不到消息,
倒是自己送上門來,如今你也別怪我對你不客氣!他和我同樣招招到力,看他出招的狠,
不似平常那一貫的作風;我早就是看透了你昔王爺的假面具!
其實我,並非無知; 溫柔的你,雙眼透出了名為慾望的火; 把我擁抱伴和溫暖的火。
於連府學懂了很多的事,被你傷害,也曾絕望過,然而我很珍惜現在;我懂了哭,亦是懂了笑。
你我明明同為男兒身,可我不再害怕與你的接觸和親近,因我看出了你的真心;
縱然我曾是懷疑過你的這片真心,會否只是假意。當我拉起你的手,我的心忽然激烈跳動,
我怕得縮回手,可是你卻緊捉回我的手,感覺到的,是自你手中傳至我身體的熱,
你堅定的眼神,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如此使我安心。
外邊竟然會有吵雜聲,連府向來是十分寧靜的,被將軍帶回房間後,
小梨便過來跟我聊著鬧著,我有點不解,因為將軍的神情有點奇怪。
“小梨,我有點餓了…”
我有點擔憂,在小梨走開拿糕點的時後,我悄悄步出房間,向聲音的方向走去;
是愈來愈清晰的打鬥聲音從側園子傳出。然後入目的,是將軍和一個黑衣的人正在打鬥,
鋒利的兩把劍,看得我膽戰心驚,那黑衣人狠狠向將軍揮劍,我不禁驚呼了一聲。
“朝喜!”
這名字,從那黑衣人的口中喊出,那有點熟悉的聲音,直刺我的腦海,
未想到是誰,將軍便快步的過來把我摟在懷中。
“喜兒…是我…”
當那黑衣人解開臉上的黑布,使我終於看清了他的臉。
那一張熟悉的臉,我是絕對不會忘記的。
“…王爺…你是王爺?”
幾步之隔,我看到王爺好像激動得顫抖,眼中帶著我不明白的情感,
而將軍更加用力的把我抱緊,我不解,我笑了笑,問王爺為何穿著黑衣來到連府,
怎麼和將軍打了起來,刀鋒無情,要倍加小心才對。
“…說起來,朝喜是誰?”
這句話一出口,王爺就對我的疑問吃了一驚,然後怒氣沖沖的瞪著抱緊我的將軍,
我看了看將軍,他的臉色也是有點奇怪的,使我有點不知所措。
“連烈你這小人,你對他做了些什麼!?”
王爺很激動的,卻使我更是不解,他又問我是否忘了他,可是我回答,
救了顏兒一命的王爺,我又怎會忘記呢?沉默無聲,我抬頭輕聲的問將軍,
是否說錯了什麼,將軍摸了摸我的頭,沒有再說什麼,而一轉眼間,王爺卻已是不見了蹤影。
誰也不發現,這晚的月盈得特別的圓。
其實有時候,我也會想著真姐姐做的紅豆糕,甜甜的,甜在我的夢裡頭。
第八章
自那天見過王爺後,你憂心忡忡的請來了很多大夫為我把脈診斷,
可惜得到的結果,就只是我身體虛弱,需要多加休養而已。
你也問了王爺當晚所問的問題,問我是否忘了些什麼,然而我很清楚記得每一件所發生的事,
包括每一次我所遇到的人和物。王爺他,是個好人,把差點餓死和冷死的我帶進了昔王府,
那時候,我初次嘗到了溫暖的滋味,而真姐姐是我遇到的人中最溫柔的,不知道為什麼,
最近開始思念她所做的糕點…
“烈!你看,那邊的樹結了果!”
由於被三番四次的告誡,如今的我已敢於直呼他的名字,最近的他似乎因為軍中要事在身,
經常神色凝重的忙碌著;這樣的他使我有點不安,也有點擔憂和…
“…我不是說過別再接近那邊的樹麼?”
他似乎有點不悅,的確,我聽梨媽說過,我曾經從那棵樹上跌下,我記不起細節,
只是每每提起,總有點悲傷的感覺充斥了我的心…可是過了這麼久,更何況,我也沒事了,
看那,樹上的稚鳥變成了大鳥,說不定某天可以看牠展翅飛翔。
我也曾經想要展翅飛翔,曾想飛離你; 然而如今的我,卻貪戀於你的懷抱──
“顏兒最近…有想念我麼?”聽到將軍這樣說,我一下子紅了臉,馬上想逃離他的視線;
他一把扯過我的手,我穩穩落入他的懷中,久未聽到他的心跳聲,使我的心也激烈地跳動起來。
浩大的房間中只剩餘我與他,他的呼吸聲傳入了我的耳中,我緊張起來,不由自主的微微掙扎,
想要逃離他灼熱的懷抱;儘管這是多麼的舒服。
“烈…放開…我呼吸不了…”
感覺到我的掙扎,他收緊了擁抱我的力道,然後,卻又鬆開了。
他輕輕嘆了一口氣,輕撫我的臉頰,然後轉過身想要離去。
“是有稍微想一想…”
我輕聲地說,將軍停了步伐,難以致信地回頭看著我,他有點激動,
竟然傻傻的笑了起來,然後我的唇瓣,被他用力的覆上,深深的吻,他抱起了我挪移到床上。
他輕輕褪去彼此的衣服,難道我是有點醉了?
沉醉在他對我的情之中,很熱很熱,再也分不清到底是誰的熱。
“你是我的…顏兒…我想擁有你…”
他輕輕咬著我的耳垂,在我耳邊輕輕的,是他的聲音;
他帶點粗糙的大手,輕揉著我的身體,溫柔的── 他的指,侵入了久未被碰觸的地方,
使我無法忍耐,慾望,不停不斷的從我與他之間蔓延開,
他拉開我的雙腿,那熟悉的灼熱,慢慢推進我的體內。
“啊…啊嗯…”
直到他的碩大終於完全充滿著我,雖然溫柔中仍然帶點痛楚,可是更多的,
卻是難以形容的酥癢,他的手溫柔地揉搓我的慾望,然後開始退出再推進埋於我體內的慾火。
“太...緊了,放鬆點,我怕傷著了你...”
“嗯…啊啊…慢…點啊……”
不行,太快了,我禁止不住的呻吟,受不住這樣的磨擦,我於他的手中釋放了。
“顏兒…顏兒…”
他卻加快了速度和力道,在我體內同樣釋放了他的慾望,烈,烈,是我從快樂中尖聲叫著他的名字。
我也不曉得原來自己昏了過去,只是害羞的感覺仍然未曾過去,我偷偷睜開了眼睛,
我背著他,正是於他的懷裡,被他牢牢的擁著;很溫暖。
忽然,感到抱著我的臂收緊了,將軍好像知道我醒來了。
“…對不起…差點把顏兒給累壞了…”
他在我耳邊輕輕說道,我沒有回應,悄悄閉上了眼睛,再次入睡,只有心激烈跳動的聲音,
也許會傳到他的耳中。回想起曾經接受你的歡愛,除了慾望,更多的是痛楚;
是的,你的溫柔使我依戀,不禁想要永遠依靠你結實的胸膛。
暖的陽光輕灑在我的身上,我舒服的伸展了身體,再度靠近了旁邊的溫暖,彷彿在夢中,
有人撫摸著我的身體,有點癢,我不禁笑了起來。耳邊,也是傳來好聽低沉的笑聲,
我滿足的睜開眼,理所當然的對上他的眼;與那英氣又分明的臉。
“晚起的顏兒沒有肉包吃。”這分明是在欺負我!
我想, 使永生來守護你,用永世來愛戀你; 也是不足夠的。
那是無法接受,絕對的無法接受,他必定是在你身上用了什麼藥,
才會使你的眼中沒有了對我應有的情!你,本應是很依靠於我的,
朝喜,你只能為我而哭,只能為我而笑!連烈,我是絕對不會就此罷休的,
我再三忍讓於你,而你卻居然奪我所有,既然你不打算把他還我,我亦不必再拘禮於你。
你是我得到的,我要你再次愛慕於我,我是決不放手的;你是如此稀有又寶貴的,
我親手所覓得的,只屬於我昔王一人的東西,又怎能落在他心中?
“勿傷朝喜,擋路者一律殺之。”
道下命令,奪回他,我智在必得;把你擊沈,更是我的目的所在,連烈,你低估了我,
除了我的朝喜,我亦要你把軍權親自獻上!你那不把我放於眼內的氣焰,準備熄滅罷!
我要待你死得明明白白,能死在我的手上,是你修來的福份。
回頭看,那被我粉碎的檀香木椅,故人己不在; 莫怪我,妳的自作主張,早已使我不悅…
“命人準備紅豆糕。”
喜兒,我是期待著你回到我的身邊;除了真心或假意,除了你註定的命。
常言道的鐵漢柔情?
連府的人每個也清楚,被連府主人守於懷裡的珍貴,是個害羞又善良的小少爺,
他們那個往日心硬的將軍,多了笑容,似乎把行軍的壓力也給消了清光。
愈來愈溫柔的主子,和愈來愈被寵愛的少年,顯然成了連府的佳話。
我的紅顏,你活潑的心跳聲,使我無限的安心;
我怕極了,因為這聲音曾經微弱得幾近消失。
我的情,你使我突如其來像極一位溫雅的詩人,近日軍務要事繁多,使我時刻想念你,
小心地問出的話語,其實我根本沒想過得到你的回應,我震驚,我喜悅,我情不自禁的想要你。
想要你的全部,你羞紅了的臉和身體,更激發了我的慾火,顏兒,
我貪戀你那如白玉凝脂般的軀體,那麼精緻又脫俗的你。我更想看透你的心,回應我,接受我;
你的體內同樣無比的灼熱,緊緊包裹著我的慾望,
你動人的聲音,更使我的溫柔幾乎把持不住──
歡愛過後,想必是累壞了你,撫著你的臉,我經常傾聽你平穩的呼吸聲,
我亦喜歡你本稀有的笑聲;如鈴鐺般,清澈又動聽,而我更是喜歡,聽到從你口中叫出我的名字。
我唯一付出的情,莫要離開,除了使上永生永世,便再也無法證明我對你的愛。
你,是否又懂得?
第九章
朝喜。這個名字在我而言,並不使我喜悅,段延遠為你起的名字,我不希望你留戀。
然而我卻不解於此,當天的你與他對視,我抱緊你,怕失去你,怕你奔往他的身邊,
於我懷中的你,卻竟然意想不到的平靜,使人震驚的,你不是忘了他,卻是忘了自己曾經的名字。
到底是好事或是壞事,我既慶幸於你決了對他的情,卻又擔憂於你詭異的忘記…
差不多找盡城中的大夫,你沒病,只是過於血虛體弱。我放下了心頭重石,顏兒,
或許你是想要一刀兩斷,留於我身邊,忘了以往,想了想,亦是很自然的。
他近日多番阻擾我,上至朝中要事,下至擇兵作訓,無一不反對。
我與他的地位其實不相伯仲,直諫指其不是,雖可壓止數天,然而礙於其王爺身份,
始終仍須顧其三分。段延遠雖然年紀輕輕,然而既心思細密,且手段凶狠,我不得不防他,
更何況如今顏兒於我手上,當天見他錯愕的表情,他必然對我恨之入骨。
早想跟你玩玩,可是這場遊戲,若是傷及顏兒,我決不撓你!
“將軍!出事了!新兵營場正有人屠殺,現在亂了!亂了!”
廂房門外傳來急報,我得立即趕至,派人嚴守府中,即快馬加鞭趕至百里外。
果然不出我所料,這趁虛而入的古舊把戲我早已看透,營場中的新兵我早已換成精兵,
既然你叫人來送死,本將亦不得不如你所願,想於我不在府中進府奪我的人,你莫妄想。
本來我的打算並非如此,然而我就應你所計,趕至百里外,好讓你失算我這一步!
“烈…我們這麼急要去哪裡?…”
我安撫著懷中的人,只說兵營中出了大事,不想嚇壞他,帶他喬裝隨行,
亦是因為留於我身邊較為安全。 可惜我萬沒想到,這一著,我是算錯了…
未到半路,四周竟殺出一群黑衣人弓箭擋路包圍,只見稍遠處,段延遠於白馬上靜觀。
急迫的箭,頃刻向我們射來,拔劍,卻是擋之不盡的;唯有策馬,盡往前面的方向直奔,
臂上擦過了飛來的箭,我仍得把人護在懷中。可是段延遠竟拉起弓箭親自追上,
我以為顏兒嚇怕了所以久不作聲,正要開口叫他別怕,他卻於剎那間扯走我手中的馬韁…
馬立地轉過了身,直直迎上剛好射來的箭;刺中了於我懷中的他,披著的面紗隨之滑下,
猩紅的血那從受傷處化開,他閉上了失去焦點的眼睛。
“不!不──!”
這不是我,我早已驚愕痛苦得無聲,段延遠一掌打了我下馬,於我閉眼前,我看到他奪走了我的他。
那唯一的他。
其實我沒有低估或是高估你,只是你太自以為是,論行軍,你是勝券在握;然而論手段…
襲你新兵營場,其實只是我計劃中的一小步,那邊的人,只是數個手拿大刀的莽夫奴役,
我,並不如你所想那般打算聲東擊西,我要於路上殺你一個措手不及,
這樣皇兄及朝中大臣才不會對我有所起疑;可是如今,我竟誤傷了重要的東西,
連烈,你根本亦是個卑鄙小人,竟然用他作為盾,只打你一掌,你是應該慶幸萬分!
花上許多功夫,可是只要能奪回我的瑰寶,我是在所不惜的;我知道,連烈對你有情,
我倒是滿懷期待,期待挫他的氣焰。我的朝喜,你要為我而生存,只為我而喜悅,你決不能離去;
我沒想到他竟帶著你上路,當我知道我的箭刺進的竟是你的身體,我痛心,
我是沒料到有此一步的,喜兒,莫怪我再三傷你!幸好,你是回到了我的身邊,
你仍然是悅目如初,是我的朝喜。看到你瘦弱的身上,見著淡去的傷痕,
那時依我命令刺殺連烈卻誤傷了你的人,我是早已把他碎屍萬段,可是我仍無法原諒自己的大意。
期盼你快醒過來,近日準備了許多紅豆糕,也好,
雖是走偏了我的計劃,可我安心,因你於我眼內。
似乎以為自己是一覺睡醒,胸口上卻是感到無比的痛楚,我勉強走了下床,
倚望著窗,映入眼中的,陌生又似曾相識的環境和擺設,使我更不安。
這是,我記憶中的昔王府,冷淡的昔王府,可怕的辛總管,可怕的是是非非,
這裡種種的回憶,剎那間湧回了我的腦海。我害怕,我驚訝,不明白自己為何回到這裡。
不,那時的我是太害怕了,怕他會被亂箭射傷;
而那個,分明是王爺的身影,我不解,他為何要對我們趕盡殺絕…
背後忽然傳來了腳步聲,我一驚回頭,卻被擁入一個陌生的懷抱。
“日夜期待,你終於是醒來了…”
我聽過這個人的聲音,可我記不起,直到他喚了一個名字,
嚇得我顧不上身體的痛楚,盡力推開了他,不穩的退了幾步,終於是看清楚了他的樣子。
王爺好像是沒有料到我的反應,表情生硬又帶點呆滯的,嘆了口氣,眼神有點可怕的。
“喜兒,本王不會怪你,你是被人下了藥,才會忘了我。”
又是一陣不解,我說自己根本從沒有忘記過什麼,
亦沒有忘記王爺,更沒有被人下藥,倒是被迫吃了不少珍貴的補藥。
王爺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只是眼睛仍是注視著我不放,明明是剛醒來,我卻又開始累了;
低頭看見胸口被包紮好的傷,淺淺的滲出了血跡。
我無力的被他扶往床上,疲倦的我,帶著不明不白,再次睡去。
並不明白,你為何要再三對我呼喚這個名字,我沒有忘記,什麼也沒有忘記。
在夢境回憶,好像又回到那些紅色的日子,回想我的孤單,其實亦不算是一回事;
我幾乎忘了自己曾經是別人口中的妖物,王爺救了將死的我,始於昔王府的妖花盡枯竭,
亦是平了天下惶惶人心,難道亦是注定我的命運,始於此,終於此;
我忽然很想見烈,不知道他有否受傷,我不喜歡昔王府,這裡好冷,
我想回到你的身邊,那裡比較溫暖,烈,烈,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在這裡,
我怕見到玉嬤嬤,也怕見到辛總管,我想你,想梨媽,我想回連府…
你又會否同樣想著我?
王爺他總是每天守在我身邊,生怕我一命嗚呼似的,更請來御醫,
真姐姐一見到我,哭著又笑了。醒來數天,王爺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要我快把身體養好,
後來慢慢從真姐姐的口中得知,辛總管無故失蹤了,因此王爺給她當了王府的總管;
而玉嬤嬤月前一病不起,卒於七十有七。
原來王府亦是發生了不少事,我有點害怕自己是否真的忘了什麼,
因為真姐姐亦是喚我喜兒,她說,我本來沒有名字,朝喜,這是我剛到王府的時候,
王爺親自為我取的名字。我實在是對這個名字沒有任何的印象,我一直知道的,紅顏,
才是我的名字,這是將軍為我取的,顏兒,這是我記憶中唯一的名字。
真姐姐心疼我消瘦了許多,她說王爺為了把我救回來,花了很多精神。
為什麼要救我?除了以往的誤會令我受了傷之外,我於連府是過得好好的,
梨媽,小梨他們總是一有空便與我玩樂,烈也是對我很好的,王爺要救我,
難道因此對將軍趕盡殺絕?
“喜兒,你在連府會受苦的,所以王爺才會…”
真姐姐又說,現在她是總管,而玉嬤嬤亦不在了,不會再有是非,叫我安心,
王爺也特別吩咐下人,我不再為僕,因此要叫我少爺。
難道世事,總是如此多變的嗎?這句話往往在心中憶起,總是於王府中應驗,我是記得。
自那天你被他所奪去,我真的認為會永遠失去你,我後悔,沒有好好保護你。
第十章
其實,我從沒有想過你會如此對待我;你的尊貴,逼迫我想起自己的卑賤。
好不容易的掙脫守著我廂房門外的人,現在的王府,仍舊有種莫名的陌生,
王爺漸漸少了來看我,使我不由得著急如何離開這個地方。
方才步進東園,看見了迎面而來的人,肥胖油膩,
那人一身華榮官服,不用猜想也知道他是個大人物。
我低下頭去,打算從他身邊快步的經過,卻被那人的身軀擋了去路。
“你倒是膽子不少唷?連我也敢無視?”
肥胖的男人聲音難聽,我抬頭,卻是對上王爺高大的背。
“周大人,他久居於府足不出戶,莫怪他失敬。”
那人輕哼一聲便經過我們的身邊離去。
我還來不及開口,王爺先捉著我的手,要把我送回去廂房。
“不!王爺,我是來找你的…”
鼓起了勇氣,我想回去,何況我的傷已經沒有大礙了;只見他的神情顯見不悅,
加重了抓著我的力度,生硬的問我要回去哪裡;我答他要回連府。
“連府?你是我昔王府的人,你本該於此!”
他的語氣帶了狠勁,他柔美的臉上帶了怒燄,我驚惶,驚惶他與我印象中的王爺不一樣了,
他失了溫柔和理智;心中有點空白,他把我推進房中,直到他叫人鎖上了門,我仍是回不過神來。
我,不是已說好幾次?我不是你的朝喜,我記不起我是你的朝喜,我為什麼會記不起?
可我明明是知道一切…不知道已過了多少日子,傷口仍是隱隱作痛,烈,你有到處的找我嗎?
我想你和梨媽,我想告訴你,我沒事,只是有點驚慌失措;你,有想我嗎?
我曾試著拍著門,外面卻沒有任何聲音,直到真姐姐拿著飯菜開了門進來,
我方知道已是沉沉的夜深;這個廂房,竟是連窗子也給鎖上。真姐姐朝我嘆了一口氣,
拉著我坐下,把豐富的飯菜從盒子端了出來,沒有胃口,沒有動筷,她的無奈伴隨我的沉默。
“來,喜兒,聽姐的話,先吃飯。”
我對真姐姐說我想回連府,她聽了後掛上了吃驚的表情,問我既然回來了,
怎麼不好好留在這享福,怎麼把王爺給激怒了呢。真姐姐,我無奈於你對王府的萬分順從,
把我關著,不讓我再提連府,逼迫我接受這身份,這是福?原來這就是我的福。
我不再說一句話,躺回床上閉了眼,聽到仍舊的嘆息,
還有開門、閉門、上鎖、開鎖和腳步聲… 夢到,修長的手指輕觸我的臉,我的唇;
你也常常這樣做,有時候我其實是醒著的… 直到... 不!這並不是你那厚熱粗糙的手!
王爺看著我縮到床的角落,他修長的玉指揮過我們之間,他本來柔和英俊的臉上充滿了憤怒,
因我剛揮打開的手,正是他的手。這也許是我第一次看見他的動怒,陌生的,
我不禁懷疑,這是否真的是往日救了我一命的昔王爺。
“他們說你不用膳,我便親自過來。”
只見王爺稍收怒氣,把飯菜夾進飯碗朝我走來,他坐在床邊,似是打算餵我,
我方才別過臉,即聽見他把手中碗摔得清脆,我嚇了嚇,看著那壓抑怒氣的他。
“…喜兒,別鬧了,難道你不想留在我身邊?”
壓著聲線,王爺好像又從陌生變得熟悉,不知道是否在連府被寵壞了,
我死心不息地,再次,說出了那句必然令他生氣的話語。我知道,自己燃起了他的怒火,
只是,沒想到這是你的「目的」── 語音未落,他竟是動手打了我一巴掌,
這來得有點突然,我不穩地倒在床上,昏眩,他的強勁來的突然,無力由他粗暴的撕扯開我的衣物,
冷,久違的恐懼感從我的蔓延而生,我掙扎,我顫抖著輕輕哀求說不,
這不是以往的王爺,這絕不是救我的王爺,剎那間又是空白一片,傷處作痛,
我害怕的看著王爺解下自己的衣服,那裡的東西驟然勃起,那是慾望?
我無力地扯著身邊的破布,一直往角落退,我驚恐,他已是壓上我的身軀,
把我的腿掰開於他的腰間,我迷茫,清楚地知道他想對我做的事。
“啊……不…不…”
慘叫聲從我的口中傳出,因為王爺強行的插進我乾澀的後穴,他狠狠地推進,
好像要把我的身體撕破分開。終於插到底的碩大,使我痛得斷續的叫喊,
他沒有因我的痛楚而停下,那在我體內強行地磨擦,本來不順利的抽插,在腥味的潤滑下開始無阻。
“你怎麼這般天真呢?感受得到嗎?我在你體內,痛嗎?”
他問了一句又一句,那又快且用力的,使我的後穴無法自控地收縮著,
我禁止不住自己的痛楚,無法思考,漸漸聽見了,王爺的輕喘,淫穢的交合聲,
我無力的呻吟;淚,仍是不知不覺流下,滲進了烏烏髮間。
王爺深埋於我體內的男根撐著我的內壁,我無力地掛在他的身上,被他緊緊擁著抽插,
再也沒有比痛楚更深刻的事,我咬著唇,卻仍是痛得閉上眼睛,不斷的痛吟從我口中溢出。
“呀…啊…放過…我…啊…”
沒有理會我的哀求,不明王爺為何要這樣對待我,我不是女子,這難道就是他口中的心意,
折磨我,傷害我;讓我憶起了你以往也曾經如此對我,烈,救我,我很痛,救我。
內壁仍是痛得不斷的抽搐收縮著,相連的位置已發麻了,我似乎快要昏過去,
卻又感覺到王爺低吟一聲,緊扣著我的腰,把慾望射進了我的體內。
我也好像,曾經如此地思念過一個人,
不是所思念的烈;
我似是忘了,我曾所思所念的…
好久,沒有再夢見一整片的紅色;
這不再是花海,而是暗暗的紅色,如火,與血一般被沾污…
真可笑,我,確是驚訝自己對你的粗暴,是慾望和憤怒使我衝動,
想要狠狠毀了你,不顧你痛不欲生的淚,我第一次聽見了你哀求我,
充斥我的,原來那竟然是無盡的刺激和快感,使我終於明白;
不能放你,如此,你才真正的屬我所有,我的喜兒,當你緊緊地吸吮我的慾望,
你的純樸,你的虛弱,使我無法自拔想深深進入你溼熱的內壁。你是否曉得,
我花了多少精神和時間,只為你!而你卻忘了自己,忘了我親自替你取的名字,
把我真正激怒的,是你竟然想回去連烈的身邊!他,到底如何把你的心從我處奪去,
我妒嫉,你於痛楚中呼喊他的名字;我只好用身體告訴你,你是我的東西,
是屬於我段延遠一人的;假使不屬於我,也不能屬於他。
你從我懷中昏倒後,身體虛弱發熱了,沒有醒過來,
我曾是有後悔過自己的不理智,但我寧願狠下心傷你,只欲把你留住。
親自為你沐浴更衣,仔細把藥餵進你口中讓你服下,我確實是有點懼怕,
然而我做的一切,除了自己,皆為你。要真姐守著照顧你以後,我隨而步進東園的議事閣。
“替本王把這消息送到連府,不得有誤。”
黑衣者應而遠去,連烈,我數天以來顧著消遣時間,似乎是忘了要送你一份厚禮!
已猜想到你的表情,激烈的表情... 崩潰吧,讓我也回味那種心情。
第十一章
那是難以忘記的火燒似的痛楚,只是這感覺早已久遠;
幸好讓我憶起這不幸的,是你,而不是他。
我記下了你對我的粗暴,無法猜測,你像是換了另一個人,那麼殘忍,
幾乎比那個曾經的他更可怕,因他眼中總是灼熱的,帶著對我的情...是否我太迷茫?
看到你的眼中除了閃過的慾望,更多的冰冷,竟是帶著似是而非的痛恨。
沒有夢,我只是回憶起很多片斷,在堂皇的廳堂上,坐著散發自信的男人,
那就是救我一命的恩人,第一次看見那麼好看的男人,你的聲音總是那麼溫和沈穩,
我回答你,妖物,你說天下間沒有父母會取這樣的名。
然後,沒有然後,或是我,忘了然後。
我知道,昔王府曾是我所依存的地方,你曾親自教我許多,寫字,吟詩;
儘管我寫得醜陋,念得斷斷續續,仍是無法學懂。或許,我真的是你們所說的朝喜,
但我不屬於你,我思念連府,思念將軍。在難過的痛楚當中,想吃梨媽做的肉包子,
想那個比以往的你更溫柔的人,慢慢把它撕開送到我的口中;
我想微笑,只因我仍然能夠去思念…
隱約聽見真姐姐不斷的哭聲,好像受苦的是她,而非我,
輕輕鬆了一口氣,王爺並不在這裡,只見真姐姐伏在我的床邊,
哭泣使她的肩膀輕輕抖動,打算拍拍她,卻是發現沉重又無力的。
“…姐…別哭…”
我的聲音帶著沙啞,她立即抬起了頭,擁抱了我。
“可憐的朝喜,王爺怎會這樣對你,怎會…”
她痛哭流涕卻是無可奈何,我不想讓她理解,真姐姐是多麼的服從於昔王府,
無法讓她理解,不想讓她心目中的好主子幻滅,我只是不忍心,也是連自己也未曾明白。
瞧,命運是多麼可怕的東西, 像你和他,那般高高在上的人, 並不會恐懼,
我所不明白的命運... 以及天意的弄人。不知道是多久以後,王爺叫人拿來真姐姐做的糕點,
他坐於較遠的一旁,看著我把糕點送到口中。明明是甜的紅豆糕,如今卻是苦苦的,
勉強吃下小塊,王爺淺露出微笑,又如以往般溫柔,好看的薄唇彎了起來,
可笑的我止不住害怕,害怕他難以預料的轉變。我只是慶幸你沒有再強迫我,
然而我仍是怕得躲在床的角落,不解的,自他眼中多變的情感,時而冷淡,時而諷刺,
以及那種於你身上從未見著的恐懼和憎惡。
你又輕喚了我一聲你的喜兒,伸手摸著我的臉,帶著那冷漠,說出那些不合適的安慰,
接著你說,既然我記不起自己,算了,不再勉強。
你答應會讓我回去將軍身邊,我不敢相信,沒有回應,卻有一絲絲的期盼。
“…記得曾有人問你,這麼漂亮的臉蛋,是想去勾引誰呢?…”
這麼熟悉的話,我確是曾經聽過,早在我還未認識將軍之前,早在我仍然在王府之時。
本來仍是不解,直到你問我,當時那些珍貴的軟骨散,奴才會這麼容易得到嗎?
我意外的平靜,如今才知道,你是知道的,當我被辛總管他們灌了藥掙扎著,
你知道的,或許這一切,就是你所設的局,騙局。
“就只是,為了得到你那天真的心,利用你…”
你輕描淡寫得像是與己無關,你的俊美下卻好像有著黑色的心,
你使我明白到自己的卑微還有無助,你為何不再隱瞞這真相,我是不想知道的,
無論如何,我也是曾經,在這王府中快樂過,不解,到底怎樣的昔王爺,才是真正的昔王爺…
那認真教我處事的王爺,曾對我很好的王爺;你說,別了。
我帶著疑惑,呆滯地看著那些推門進來的人把我捉住,尾隨的真姐姐泣不成聲地,
顫抖的,害怕的,把那些幾乎要被抖翻的濃濃的藥送到我的口中,
她就好像是我的親人,為我流淚,為的擔心;
我,由她。
那一刻,我又想起許多曾經,甜的紅豆糕,
連府那棵樹上的鳥兒,將軍的吻,我的卑微,你的狠心…
王爺秀美的笑,伴著誰的哭聲,然後我,睡去;浮沉地。
你,名叫什麼?
朝喜… …那是王爺給我取的名字。
說你一輩子也是屬於我!
…心迷糊了,就連心裡的他的樣子也變得迷糊。
其實我,並非忘記,而是失去某種東西。
沒有人會在意,夜的無聲無息。
於雪中救你,其實是我一時的慈悲;
看見路上垂死的人,我往往是毫不狂意地不顧而去,你是個例外,我也是沒想到你的美,
你的順從,似是而非的,跟在我的身邊,善良的,不善於笑,又不懂得哭,空白又卑微。
你讓我想起了自己的曾經,的確,我是曾經對你有情,對於在連府的你擔憂不已,
擔心連烈會把你折磨至死,可是當我得知,你們早已生情,儘管他曾是如此對待你,
竟然輕易取代了我於你心中的位置;那麼卑賤。
你竟是,忘了我對你難得的好,忘了我賜予你的名字,已不是我的朝喜。
想起你往日至今的天真,讓我不禁想起那些被埋藏的回憶,我對你的慾望,
其實並不如當初所想那般多,更有的,只欲撕毀你的天真和無知,我諷刺,
你看著我的眼神那麼的恐懼,可憐的卻又帶著倔強,然而似是仍然擁有希望;
想回到連烈身邊,想回到那連府。
想使你恨我,令你成為我的回憶,我,並非假仁假義,而是你根本無法看清;
我亦不如旁人所想那般簡單,朝廷大臣對我顧忌,因我身為王爺,更是因他們猜不透我。
我本沒有計算這一步的,連烈是我必須除去的對象,有他在,我的行動往往受他阻擾,
他兵權在握,且受皇兄寵信,確是無法輕而易舉地動搖他。
朝喜,要不是當初嬤嬤她自作主張把你送給連烈,你也不會變成我意料之外的棋子,
要怪,只能怪她的多管閒事;然而我也是厭惡她的煩擾,敬她毒酒一杯,足以為你報復,
也是謝過她從小對我的照顧。 你的真姐姐,愚忠得使我哭笑不得,我曾是打算,
若她反抗我的命令,或者會開恩放過你。只是她亦是如此的無知,
願意於王府中當一輩子的奴才,唯命是從,也是親自把你送上這條不歸路。
朝喜,無論你是甘心或不甘心,作為我的棋子,你也許該感激我讓你學懂了,
這世間上,除開黑暗無情會使你懼怕,
然而傷你的不是其他,而是你的真心。
仍是準備你那喜歡吃的紅豆糕,最後的糕點,然後看著你嚥下那些湯藥,
不久你便緩緩閉上了你那雙水靈的眼,你甚至沒有問我為何,甚至沒有任何反抗,
你的眼中居然仍未帶恨,明明是嚇著你的真相,明明使你呆滯得彷如木偶。
我看著你,笑了,想問你,是否含恨於我…
那漫天的雪,似是為我而下的,白伴著紅,鮮艷得刺目…
其實我並非天真得愚蠢,我也曾經有恨,然而我懂得去相信;
別了,別了…
第十二章
睜眼的片片雪白,忽然讓我憶起你的血,你的脆弱,使我時刻記掛;
他們說,找不著你。段延遠給我那一掌,確是把我傷了,然而痛不欲生的,
不在於經脈的紊亂,而是對你的思念及牽掛;他們說,探不著半點風聲。
那一夜是平靜的,閉上眼,浮現你精緻的臉,窗外影動搖,利箭中柱,
帶著絲絹,寫著那我一輩子也無法相信的四字。
紅顏,
薄命?
二十多年前,我也曾經如此的想著,假若死亡只是個謊言;
如今,我對自己的漠然也是不以為然。你這個玩笑開得太大,你莫非要我心死,
既然多番爭奪,又怎會由他去?你貴為昔王爺,理應能動用御醫,
珍貴的藥材必然是用之不盡的,段延遠,你簡直是胡說八道。
這難道又是你所玩的把戲麼?
我因一時失策而中了你的詭計,你殺不死我連烈,自然會用盡計謀打擊我,
吸取過錯乃行軍之決,我又怎會重蹈覆轍落入圈套?
聞訊趕至,看見一片白綾飛揚,在那山坡,只見段延遠數人,旁側放一副棺木。
快步移至,推開擋路的人朝那棺裡一看,心涼了。
“段延遠,我決不中你的計,這場戲我決不信!”
他也是沒了平日那副溫文的樣子,狠說道是我害死了他的朝喜,我怎會信,
我是決不相信的。那時被七萬敵軍包圍,我也是從容不逼;
今我為壓止全身的顫慄,竟是逼出冷汗,低下身伸手,撫摸那柔嫩的臉,是他的臉,
我撫摸到冰冷,如雪,是他的臉。
…假若這並不是玩笑或謊言。
想要輕輕搖動,可觸手的冰冷卻使我無力,沒了呼吸,沒了脈動。
這是,我唯一願意動情的,我的顏兒。
“顏兒?你起來,我是烈,不,是將軍,你不是都喜歡叫我將軍?”
段延遠不顧我的指責離去,他說你想要回到我身邊,他答應,亦不再與我爭辯是非。
我反反覆覆,想要喚醒你,可你怎麼沒有動,沒有睜開眼睛?
“…顏兒…我是你的烈…顏兒…”
無限的悲憤彷彿充斥了我的心,不曉得怎麼面對,面對失去了你;我無淚。
我甚至不曉得自己是如何回到府中,沖著一身泥土,然後揮動劍,
那本是熟悉的招式,卻生硬得不斷誤傷了自己。
痛也幾乎失去滋味,愛也消聲匿跡,
我的情,你不再呼喚我的名…
何曾看過下雪的季節,比不上這麼淒冷,日夜所思,你是否帶著對我的思念離去?
我心中的鬱結一直,是我的錯,把你推往死的深淵;
你不是,別人所傳的妖,你是屬我的,天賜予我的仙。
我們曾經說好,你也是應允我,我會帶你到別國的邊境,到更油綠的草原去。
可惜你已長眠於那個山坡上,你會害怕麼?不在你身邊,我把隨身的玉佩放於你懷裡,
那麼你的魂魄也可以找到我,不要寂寞,不要帶著遺憾去恨我,莫要恨我…
深冷的夜,月光把人拉出了長長的線...
大概是因為在如此深的夜,她才敢離開府中,來到這個地方,
只不過是半天時間,泥地上卻堆積了一層詭異的雪。
“…姐是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不知道會害死你…”
她輕聲的哭泣,像是怕極了被人知道一樣,然而我早已立於她的背後,輕輕按下她的肩膀,
她受驚尖叫,本是恨極這種尖銳叫聲的,也是怕她打草驚蛇,朝她的背用力一掌,
立即復原成我愛的寂靜,她倒在地上,手指抓著一把又一把的雪和泥土,
不知所措又不甘心的回頭,終於費力轉過身看到我的臉,她吐出一口血,看著我的眼中,
掛著那方才為他而哭的淚水中,充滿了難以置信,充滿了痛心。
錯愕,悲慟。
我, 只是討厭無知還有愚蠢的人, 錯在過於順從,錯在不曉得我是怎樣個人。
抓起那如雪白綾,擦拭沾污的手,溫熱使融化雪,碎泥變成泥濘。
沒想到死去的你,也是那麼讓人驚喜,蒼白冰冷,像極了白玉雕琢得精緻,
有時候我竟如民間所說那般,猜測你是否他們傳言的妖?那麼我也是妖。
可你沒有勾引我,不然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你該是天降的神仙,不然怎會如此無辜;
這場白雪是為你而下的嗎?你的冤,會永遠埋於此,天知道、地知道、我知道;
然而你仍舊是一如以往般無知,真可悲。
半年之久,萬象變異,八月下旬,白雪紛飛;
聞說,這是觸動了上天的悲。
民間常傳言王爺與將軍之間的故事,他倆爭奪一位落凡神仙;或是被妖精所迷惑,
沒有人知道真相或結局,昔王爺段延遠不知為何不再過問朝中事,深居簡出,甚少露面;
連將軍失了分寸,日夜習武練兵,行軍打仗更為強硬。他倆本為敵,如今雖似是不再反目成仇,
難得於大典見面,連烈的作風仍是目中無人,對於昔王爺之事更是冷淡無視。
冷淡得那麼風平浪靜的,已是過了好一陣子,殊不知這根本是禍端而臨之先兆。
這是長久以來所等待的一天。
“昔王爺,末將若有所得罪,得要你多見諒。”
你看見我帶兵進了王府,倒是如平日那般冷靜,半年以來,
我直直忍下這一道氣,是為了不讓你道出破綻,好讓你放鬆下來,以便我不斷暗中監視你。
自半年前開始,你一直神秘行事,甚至不再過問朝政,我又怎會看不透你的把戲,
數年間,你暗中建立了在朝的主要勢力,亦招集不少手下為你辦事,我知道,你要得到權力,
你要謀反篡位。如今,我要讓你知道,我不恨你,只是跟你好好算清對錯。
這半年我狠下心辦事,也是全拜你段延遠所賜,只是你亦是低估了我,
你以為我會沉沒於悲傷之中?你錯了,我怎可能中你的計,中計的,是你堂堂昔王爺。
我曉等你是個狠角色,即使我斷你手腳筋脈,
你居然也是沒有哼過半聲,你只問道,為何不殺。
“你的皇兄,當今聖上親自下令,只廢你武功,把你逐出國境。”
聞言,你竟是一陣輕笑,口中諷刺的叫喚一聲好皇兄。
把你送上馬車,散盡你的家臣,封了你昔王府,見那遠去的馬車,
段延遠,儘管只斷你手腳筋脈,然而血流不止;你的命我不取,自由天定你生死。
“連…連…連將軍!鵝是一時之…才…才…才會…”
他們的反應,真不如段延遠般冷淡,周金滿是他於朝中的主要勢力之一,
我方才步進他府中,他竟是膽小如鼠地跪地不起,瞧不起他這個小人,
在朝中往往胡言亂語,直接於他肥碩的身軀劃上一刀,他終於住口倒地。
周金滿的財產甚多,他為人貪婪,更是喜好美色,準備離去之時,
竟發現他的廂房內有暗室,這根本是我萬萬想不到的,我所看見的,那少年幾近赤裸著,
滿身的傷痕,顫慄的縮在暗室的角落,這裡充滿了藥混和血腥的氣味,
輕步走近,撥開糾纏在他身上的髮絲,他的臉,那是只會於我夢裡出現的臉,是他的臉。
我是決不相信命運的人, 憑著我的強韌和自信。
然後我說卻懷疑了...
於你離開時,又於你出現時。
第十三章
抓過幾個僕役,得知他是於妓館被買回來的,周金滿本就喜好美色,
他那麼美,所以周金滿甚至特別要人建了個暗室,把他長期都關在裡邊。
可是他的那張臉,分明與顏兒的臉有九分相像,他一聲不響,我百思不得其解,
好不容易把他帶回連府,叫人替他沐浴更衣,他卻死命不從的躲進了角落。
差點把不住脾氣,直至請梨媽來幫忙,他才緩和下來,被擦去一身的污穢,顯而易見,
他蒼白的身子上佈滿了新舊交錯的傷痕,紫的紅的,鞭打的痕跡,淡去的傷痕。
周金滿明明膽小如鼠,卻竟然是這種殘暴的人,梨媽不忍心地安撫著他,
也是同樣驚訝於他那與顏兒相似的模樣,我狠狠盯著他,他一直也是顫抖著,
睜得大大的那雙眼,除了神情,分明是我記憶中的那雙眼。
忍不住地想要觸摸他,他卻又是受了驚嚇,瘦弱得彷彿只剩下骨頭的手,
躲在梨媽的背後,像是似乎要跌倒地抓緊她。
“…將軍,他真的不是顏少爺?他這樣…好像…”她不禁問道。
不是,他絕對不是顏兒,我很清楚記得那天,才半年前,親手把他埋葬的人,
是我,我怎會忘記他的冰冷,他是周金滿的禁臠,又怎會是我的顏兒,只是,太相似。
仔細看著,也是有所不同的,他比顏兒瘦弱不少,高了點,烏黑的髮更是過了腰,
大眼失神的,蒼白又了無生氣的;他要是長大了,絕不會是這個模樣,那會是雖瘦但圓潤的臉吧。
梨媽從廂房走出,表示他已睡著了,輕輕推門進去,看見捲縮在一角的人,我沉思,
該不該把他留於府中。透過微微月光,他的確瘦弱得可以讓我粉碎,真的好像我的他,
似乎在這裡,也是無法消除他的不安,明明是清涼的夜,卻看見他煩躁的動了動,
拉扯開自己的衣襟,似是難受極了。
他的撫媚,讓我想起你的單純,你是那麼無睱的;
儘管他是如此像你,我仍是無法把你們想在一起。
於埋葬你的剎那,我已是接受了你的離去,我不得不叫自己明白,你不會再回來,
連同我的情,我的愛,早已於半年前被埋藏。看著他無法自拔的扭動著,似是長久以來陷於情事,
於睡夢中仍是如此帶著淫蕩的意味,不禁猜想他是否心甘情願......
看那柔膚弱體,壓下燥熱,關上這廂房的門,不欲回頭,不欲逗留。
瞧他如此的脆弱,人既然是我帶回府的,也不過問他的事,他們見我沒意見,
便請來大夫應診,把他暫留於府中休養那殘破的身體。
數天之差,我從軍營回來經過側園子,看見他已是不同了模樣,不再死灰的臉色,
不再暗淡的眼神,穿著那件你以往常穿的白衣。
“誰准你穿這件衣服的?”
他被我嚇得差點跳起來,如小鹿般,跌撞的奔跑回不遠的廂房,大步走向他,
他卻又是以那種眼神看著我。他仍舊不聲不響,壓不下火氣,關了門,我一手就是伸向他,
想把那件衣服脫下來。不要再用這種表情看著我,你不是顏兒,你只是像他而已,
你配用他的東西麼?他嚇得直往床上躲。
“少裝得楚楚可憐的,當天不就想要勾引我?”
他不是顏兒,為何如此的像你,慾望,我對你的思念,迷失了我。
那佈滿傷痕,瘦骨嶙峋的身體,讓我很想把你粉碎;
他的離去曾經讓我心碎,你比不上他,我本是無意動你的,可你真的好像,像我的紅顏。
你的身子整個顫抖著,本仍蒼白的臉紅了幾分,伸手來脫我的衣服,我幾乎忘了,
你本就是個妓,亦是同樣伺候那周金滿。他的衣衫被拉扯得凌亂,腰帶已不見蹤跡,
我壓上那微張開的蒼白帶青的又骨感的大腿,以為你會害怕逃離,然而你卻是緊纏著我的腰身,
那雙本極暗淡的美目中透出閃爍中的愛慾和思念;你是否也同樣思念我?
── 不,我幾乎被你欺騙過去,故人已逝,你本就不是他。
“…想要欺騙我是麼?”
他仍然是沉醉的,我是狠狠地頂進他的私穴,他吃痛地悶哼了一聲,
弓起了瘦弱的身子,我抓緊了他那傷痕累累的大腿,頂得又深又用力的,
不禁想要聽到你的聲音,不知會否與他相似?
你沒有發聲,又微又輕的氣音卻更令我懷疑,這是否你勾引男人的技倆,
有點沉迷你的身體,我似是知道了因何,會令周金滿如此瘋狂對待你。
才剛發洩在你體內,你卻又主動撩起我長久忍耐的慾火,你緊緊抱著我,好像怕要失去我;
多少個日夜,我也曾經思念著,不是你,是他,我沒有錯,哪怕你們如此相似。
你溼熱的私穴接受著我的慾望,你的眼神,總是每每讓我想起那份的情,不同的,
你太熟悉情事,他是那麼害羞的;我享受。不曉得這是否個剎那,被我壓於身下的你,
眼神漸漸的迷離,好像是失去了什麼似的,瞪大了眼看著我,骨瘦如柴的手抓緊了我的臂,
露出那種我記憶中的他的神情,我吃驚,卻又怒氣,從他下身抽出自己退卻的慾望,
披上衣衫奔逃似的離去。你太像他,可是你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你的淚,使我不自在,我甚至不欲探究你為何哭泣,不欲知道你的身份。
梨媽說你大概是個天生的啞巴。
被周金滿玩弄太多的身體如此殘破,不論你是否心甘情願,亦不過是個妓館出身的孌童,
縱然你的確滋味無窮,也是因為與顏兒太相似,而准許留你。
我發現,你的神智往往不清不楚,有時候你看見我,又如小鹿般奔逃得又急又慌,
某些時候卻緊緊抓著我,生怕我忽然消失似的;然而你只配得上滿足我,看著你,
的確好像是看著他,可是看著你吞吐著我的慾望,你的淫蕩,使你根本比不上他,
府中每個人,也說你好像,只是你根本不可能是他;我也是有點沉醉,很想要折磨你。
那天,我就好像看見了你,他在樹下,手中抱著一只死去的鳥兒。
我又想起了那時候的你,天真又善良的把那只稚鳥放回樹上,不顧自己的安危,
爬到那麼高的樹上;我亦常常痛恨自己,經常傷了那麼純真又脆弱的你。
可我現在所見,是他不是你,我懂的,是他動了我重視的那棵樹。
“我不是叫你待在房裡?把我的話當耳邊風了?”
他害怕的把那只鳥兒舉向我,想要我救活,氣難下,
這邊是不該有人來的,我問他憑什麼要我救。
他稍微一嚇,低著頭想了好久,然後開始解開自己的衣衫,我冷眼看著他的舉動,
未待他脫去所有,我已是拉起他的腿,急不及待的要了他,他用雙手護著那只死去的鳥,
背只能靠著樹,你憑什麼,憑什麼假裝天真的,憑什麼學你?
稚鳥長成,然而面目全非,似是而非的人,帶著迷惘....
第十四章
閉著眼,彷徨地看見了從前,你曾是那樣溫柔地喚我一聲,你的好弟弟;
記起你本是那麼值得我尊敬,當我還是那麼天真的,是我答應了你,
卻讓自己踏入了不見光明的無邊深淵,明明已過六年,
我卻依舊牢牢記住那難忘的五年之間;我的轉變讓你訝異,卻也讓你樂了。
其實你早就料中,我對你的恨,我對你的怨。
你命令那個男人斷我的筋脈,卻不取我性命,其實你亦是知道,他下手甚重,
我於路上也是必死無疑。幾乎流盡我的血,驟然冰冷,失溫的身體愈加沉重,
手腳的痛逐漸麻木,奔馳中的馬車在顛簸的路上搖晃,心想著,
那個男人會否已發現自己陷入了我設的局?
我只是,給予應有的考驗,考驗天下間是否有情…
吃力睜開了眼睛,似是看到了母后臨死前含恨的臉,對不起,我到頭來,
還是無法達成妳的遺願,無法替妳報仇,更是無法解脫自己的夢魘;
閉上眼,我又淺淺細味了曾經,我,總是軟軟又尊崇的喚你一聲,皇兄…
久久未停的細雪,終於是停了下來。
沒有人知道,那昔王爺究竟是生是死,
然而源路上自馬車滴落的斑駁血跡, 像是已證明了一切的猜測。
有人憐惜道,他雖無情,然而也不至於死,
漸融化的白雪,似是無法淡去那些痕跡…
只有在這些生離死別間,玨城才看來那麼的人性…
其實我,不曾想過要如此對待你,除了他,我不曾對任何男子動情,
你也並非例外,我要你,完全只因為你的這張臉,使我懷念,使我瘋狂;
然而你又憑什麼,憑什麼想要覆蓋我心中的他的影子?
於我眼中,你甚至於不值一分金銀。
你是那麼淫蕩又低賤的,若非你這張臉,還有你這勾引人的身體,
我是決不會留你的,不侍奉我,殘存的你又有何價值?
從他無力的身上移開,我狠說道,那只鳥兒死了,你連救牠的資格亦沒有,
他聽了,慢慢地皺起了秀美的眉,好像比剛才更痛似的,
我忽然很享受打擊他的樂趣,他顫抖著往手中早早已硬化的鳥兒的屍體看去,
身軀失了支撐而滑下,睜著大眼,流出了淚;
然而他卻似笑非笑的,硬是逼出了笑靨,勉強站了起來抓著我的衣襟,
口中發出了又短又急速的氣音。不要用這種表情看著我!
方才扯開他的手,他無力靠著樹倒下,我本是不顧他而去的,然而忽然的寧靜,
竟讓我吃了一驚。急躁回頭,他已停了急速的呼吸,蒼白的唇湧出了大量淡色的血,
我是著急的,把他抱回廂房,待梨媽和大夫趕至,我立即離去,不欲再逗留半分。
怕的,竟發現自己是如此驚慌,並非刻意想要置他於死,多次告誡自己,不是顏兒,
何況我已不是殘忍的待他,比起周金滿那小人,我已是拿捏了分寸,
也是不明於那麼暗淡的血,他那實在是過於虛弱的身體,不解究竟是出了什麼問題。
不出我所料的,大夫明示他那身體已是活不久,
似乎是因為長久以來的虐待和放縱的情事,也有中毒的跡象,
不曉得是怎麼樣的感覺從我的心中蔓延,立即要人找尋周金滿府中的奴僕,
終於找來往日照顧他的阿材。
“…老…老爺平日經常折磨他,又逼我們餵他吃些…春藥和寒血散…
他本來仍是清醒的,後後後來被折騰得差點掉命,他...身體虛,神智也愈來愈不清…”
那阿材戰戰兢兢的道出話來,原來周金滿那老不死甚至用上許多烈性的藥來玩弄他,
那廝該死,我本不必為此煩憂,然而你淺淺的呼吸,又讓我想起了顏兒,就像是如今,
我守在你的床邊,怕你再度讓我心碎;死去。
你,明明不是他,卻又這樣的像,暗暗的懷疑,你會否是他,
可這壓根兒是不可能的,那天的泥土是冰冷且鬆散的;我是沒有為你流淚,
因為我的心早已經碎裂,好比於戰場上的沙,帶著對你的思念… 明明不是你,
卻又那麼像,我輕撫他那蒼白的臉,痛苦蔓延,要是你仍然在生。
我定必會好好珍惜,愛惜。
冷冷笑著,笑著自己於不知不覺投入了,我連烈從未見過世上有如此相似的人,
不想失去分辨你的能力,只是太思念你。本想狠下心待你,可是我不忍心,
恐懼你用那樣的眼神看著我,幾乎讓我無法對視你的眼;
想問你是否懂我,是否於彼岸的一角思念我…我不恨段延遠,我恨的是我自己,
即使是護著整個國土,卻無法護著最珍貴的你,甚至無法讓你於死前看我一眼。
似懂非懂,為何我的心隱隱絞痛,像是錯失了我最重要的東西,
看見你那瘦削的背被堅硬的樹皮磨擦的傷,以及傷痕累累的私處,
我明明已是拿捏了分寸,可我又與周金滿有何差別?
儘管得知你這殘存的身體已經不起刺激,卻又饑渴的想要擁有你!
是因我無法再擁抱他,無法停止思念...
床上的人不知何時已睜開了眼睛,緩緩坐了起來,呆滯的盯著無物的前方。
“那只鳥,我會叫人好好埋了,你不必牽掛。”
大夫再三叮囑勿讓你受驚,梨媽向來對你有憐憫之心,她問我於心何忍,
我看進了你的孤獨和伶仃,也是害怕再度面對傷悲。對於我的話,
你竟然又是茫然的,就好像從未受傷那般,朝著我展現了你美麗的笑,
伸手,摸著那我曾害怕撫摸的臉,那麼真實的,被周金滿折騰得神智不清的你,
不如我所想那般污穢不堪,或許你只是習慣了那種淫穢的日子,於你眼內,
所有人也像周金滿,正如我也曾經沈淪過。
看見你那深邃的雙瞳,竟像是要隱藏淒然的淚,那使我不知所措的淚,
我看著你,終究不自覺的喚了一聲,顏兒,縱然我知道你不是。
好像明白了你的瘋癲,不再猜測你所想的,突如其來的,
你大眼瞪著我似是又吃了一驚,收了笑容,好像不斷思索著我的話,的確,
你根本不是他,又怎會曉得他的名字?紅顏,又或是我不欲提起的,曾經的,朝喜…
根本都不適合於你。
我不再傷害他,對他而言無疑是份好事,他似乎很依賴照顧他的梨媽,
然而對於其他人,他仍舊是奔逃似地回到自己的廂房,他腳上增加的傷,
跌跌撞撞,大多如此而來。看情形,好像是只有她不會傷害他一樣。
許多時候,他也只是留在廂房中,留在床上。
忽然有感這樣也是不錯,某時候瞧見他,使我感覺顏兒仍然在生似的,淡淡的安慰了我。
本亦是風平浪靜的一天,只是軍中的事激怒了我,
使我本已喜怒無常的個性,更是無法控制,經過側園子,又看見他跑了出來,
手中似乎是拿著什麼東西在小池洗刷著,不悅他為何不好好待在房裡,
難道是以為自己真的飛上了枝頭,不必再服從我的話了麼?
難道他真的以為可以取代你於我心中之地位?
驚覺我的走近,他立即把手上的東西緊握,藏於背後,想要逃去。
“想逃到哪裡?於我府中的你,可以逃去哪?”
方才回府,沾了一身塵沙的我,更是煩躁不下的,要他把東西收出來,
他竟是死命不從的搖著頭。我對他說,別以為有這張臉,我就不會動手,
你不是顏兒,你甚至沒有名字,你什麼都不是!舉起手朝他揮了一巴掌,
他隨而倒地,口中吐出了一小口血來,力度之大,使我亦吃驚。
從他鬆開的手中,看見那東西跌了出來,我蹲下身看見的,使我震驚,使我痛心…
我不會再讓你受苦的。
我不會再讓你受苦的。
第十五章
冷冷的風吹去又返回,直到穩住激動,穩住悲哀。
剎那間的震驚,竟然使我慌忙地逃離開自己的院落,頭也不回的,丟下倒在地上的人。
這是前所未有的害怕,堂堂一個將軍,落荒而逃,害怕自己的錯誤,
那是,碎裂成半的玉,好比我碎裂的心;快馬加鞭的衝進了那周金滿的荒廢府第,
瘋狂搜索當時不欲查看的暗室,竟是於明顯的角落發現了另半邊,碎去的,隱約的刻紋,
是祖父說道,是連家代代忠誠的榮耀。我清晰的記得,這是我放於你冰冷的懷中的,
隨你沒入冰冷的泥土的,情…
第一眼瞧見於周金滿府中的你,我驚愕,很想問你,為什麼這麼像他,
用那種似曾相識的眼神,欲言又止的眼神緊緊看著我。其實我該知道,你明明這麼怕我,
卻喜歡依靠著我睡去,每每情事過後顯得無力,你卻總是忽然驚醒,那骨瘦如柴的手,
無力的於空中揮動著想抓著我離去的影子,抓著那沒有回頭,不顧憐惜的我的影子。
我何曾恨過自己?
那是於你死去的時候, 我後悔自己的無能為力;
我何曾恨過自己?
那是於你出現在我眼前, 我卻否認了你的存在。
無法承擔自己的錯誤,我甚至覺得,你是個神智不清的瘋子,
常常用那種痛苦的神情,你的淚,在你深邃的黑瞳中徘徊;
那是你的悲,你的傷,你的希望,你的絕望…
不顧一切的跑回你的身邊,梨媽的眼中溢出了淚,她多次要我好好待你,
說你像極了他,也得照顧你殘破的身體,我總是回答說你不是。
抱起了昏去的你,蒼白的臉上,是我狠狠打你的證明,從紅色轉變為烏青,
你虛弱不堪的身體,像是毫無重量的,彷彿要從我的手中消失。
“…顏兒…”
我的聲音顫抖不清,看著你稍微睜開的眼,我握著你的手,生怕你再度離開我,
你的手心,帶著絲絲傷痕,多少個夜裡,你是否只能緊捏著那半塊碎玉,
甚至是割破了你的手,你也把它好好藏著,為的,也許是從心裡的思念;
然而對於我的呼喚,你仍舊像是不懂得,眼中充滿了不解的迷濛,我甚至喚你朝喜,
你卻也是毫無所動,彷彿忘了所有,你看著我,又是呆滯的逼出笑靨,
欲淚卻無淚,難道是我,毀去了你剩餘的希望麼?
抱住你那微微顫抖的身子,生怕你再受打擊,大夫告誡,絕不能再讓你激動;我痛心。
那個山坡上,是我曾經親手埋葬你的地方,來人說道,葬的不是你,
而是具已腐化的女屍,查究得知那是段延遠府中的人,一切,似乎也是他的陷阱。
“不…不要再打了!我講,那…那是昔王爺…
半年多前送給老爺的…厚禮…可是他來的時候已經…是是個啞巴…”
面對毒打,那小人道出了真相,我殺了他,於自己的手上劃上狠狠一刀,
多次傷了你,我很想殺了我自己,竟是中了他的圈套,當天他問我世間是否有情,
我該想得到,我本該想到,這是他的把戲,他是王爺,能用上各式各樣的藥,
不過是暫停了你的氣息,他要我親手埋葬你,要我好好記住你已死去的事實,我該想到,
他是個那麼心狠手辣善計之人,他即使即將死亦不道出真相......
大夫說道,長期不得治療,要再度開口,得需要天天用藥,
那麼方有可能再發出聲音,輕輕梳理你失去光澤的長髮,讓你靠在我的胸懷,
你微弱的呼吸讓我既安心又憂懼,怕你恨我,怕你就這樣離去,用上最好的藥材,
你卻也不見起色,那天打了你以後,你更是穩不下血氣,看見你吐出的淡色的血,
讓我想起周金滿那禽獸,想起我也曾經折磨你。撫摸你淡去的傷痕,細細尋找,
才發現在無數鞭打的痕跡下的那兩道傷痕依然昭在,慶幸你慢慢習慣了我的轉變,
不再像小鹿般奔逃,也不再自然的脫去自己的衣衫,只是你卻始終對自己的名字陌生非常,
好像你不再是你,我不再是我一樣。
我本死去的心,幾乎要化成粉末,瞧見你偷偷的把那半塊碎玉一臉珍惜的緊捏著,
甚至含在口中,不顧它已割傷了你的手和口,流出痛楚。
不忍心的把它悄悄拿走,你卻急得快要哭出來,皺起那失血的小臉,
然後我只好讓人做了小小的盒子,讓你把它好好藏著。
天有不測之風雲,人有旦夕禍福,這句話,千遍萬遍都靈驗。
世事往往是無常的,這又是難得的寧靜,連將軍於昔王府找到另外兩具屍骨,
其中一具是從小照顧昔王爺的奶娘,他的心狠,使世間再沒有人對他起憐惜之心,
皇帝下令切勿再提起他的事情,只有那些官宦仍認為他是個好主子。
天曉得為何,細雪又開始紛飛,漫天的白色,看來又是那麼的悲哀;
總有人說道,這是激怒蒼天的冤,這是感動蒼天的恨啊…
…然而白雪覆蓋了一切,一切無奈。
決定好帶著顏兒出門,希望讓他輕鬆起來,今天突然出了好太陽,
而他的身體還是那樣。我扶著他坐在馬車,梨媽帶來了點心還有肉包子,
最近他不再勉強自己笑起來,也開始懂得認人,這是件難得好事,無論是多累,
我總是於軍營趕回府中,看他好好吃飯,再陪伴他睡去,這才使我安下心中大石。
用了那麼多湯藥,終於穩定了他的血氣,血中的毒性也是慢慢淡去,
然而卻無法讓他開口說話,那輕輕的氣音,總是讓我痛心。
遺忘,對他來說未必不是件好事,要是他記起了曾經,不知道,他會不會恨我…
到了這地方,像極了我們曾經去過的那個草原,記得那時候的你,
活潑又快樂的像是個無憂的仙子,陽光打在我們的臉上,
那麼溫暖,我吻了你,那是我們的情。
才剛下了馬車,你不顧自己的身體,就往那浩大的草原跑去,難得而見的笑容,
那麼真摰又快樂。我無法把握,難以預料的事實在太多,傷了你又傷了我,
沒想到這一次,也是我的錯誤… 我所擔心的,並非無道理。
忽然不見了你的蹤影,我奔向你消失的方向,忽然驚覺你站的前方,
那是處連著河川的深崖,我驚心動魄的看著你不斷走近那盡頭。
“顏兒回來!那裡太危險了!”
於盡頭慢慢回過頭來的你,用那似非而是的眼神看著我,我剎那間是明瞭了,
你難道開始記起,選擇逃離,在這微微的風中,你流出了淚,世界彷彿只剩下風的哭聲,
我無法移動自己的身體,生怕你就那樣離我而去。
“顏兒,已經沒事了,我們可以好好在一起,永遠在一起…”
於我眼前的你,輕輕搖頭,原來清澈看我的眼神,忽然間又變得那般茫然,
你不斷的退後,我不斷的向前,哭泣的風聲伴著水聲,所有都變得惘然...
那柔柔笑著的你,顫抖著瘦骨嶙峋的身體,看著我的眼... 就像看著天地世間。
“…不要再離開我…顏兒…忘了曾經的痛…忘記好麼…忘記…”
颼颼,我的聲音好像被風聲吞沒。
明媚的光照在你的身上,你是那麼的美,那麼的脆弱,你閉上不斷湧出淚水的眼睛,
你往後倒去,飛奔向前,看到,瞬間沒入川河的你… 痛不欲生的呼喚,
看著那被陽光照耀得不斷閃爍的金色的川河… 自我眼中流出的愛,隨你而去…
我想,
我想,其實也許遺忘也是種幸福;
忘了,忘不了…
我只曉得,
某年的花開, 某月的花落,某日的我;別了,別不了…
當我曾經期待,你卻認不出我, 我一直等待,卻終究無法相信,
這世間的情,我還不懂得,不曾忘記的,是這世間的愛恨糾纏;
他的仇恨和痛苦,你的自私和孤獨,我不懂得,我想要感受的愛,如此困難;
是你說,不會讓我受苦,你啊,說謊...
我,不是朝喜。
我,不是紅顏。
假若這是忘川,我希望我永遠記不起,忘了你,忘了他,忘了我自己…
假若,這就是我所懂的忘川… 我記起,我,名彼岸無情。
朝紅忘川 第一部 命輪之端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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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感想:
作者真的寫的很好
他把人類因自身七情六慾而衍生出的"貪、嗔、癡"詮釋的非常到位
世間有多少人能真正掙脫"貪、嗔、癡"的束縛呢
王爺要喜兒對自己死心蹋地 已經是一種貪
王爺自己無法接受喜兒為同性的事實 卻又施計讓喜兒對自己產生依賴 這不就是貪
將軍一開始對待喜兒的方式 不也是一種嗔念
把對王爺的憎恨 轉移到喜兒的身上
將喜兒改名為顏兒 這種為我獨霸的佔有 即使後來對顏兒疼愛非常 但這又何嘗不是一種貪
因為顏兒寫出的字而勃然大怒 癡纏著顏兒只能為己所有 心中不可有他人
不聽解釋 不問因果 便將怒氣將這種憤怒加諸於顏兒身上 這便是一種癡了
可憐的顏兒 輪替在王爺和將軍手中
王爺的癡 將軍的癡 都是將顏兒推入不幸深淵的黑手
世間能有幾多人擺脫的了貪嗔癡的糾纏呢?
萬千紅塵 能心如明鏡 不為七情六慾所苦 有有幾多人呢?
雖然 人人都有自己的七情六慾 都有自己貪嗔癡的對象(泛指世間任何萬物)
卻再再提醒了我們 莫因貪嗔癡而傷害了心中所愛啊!
這是在看完這篇小說(雖然只有上部 卻儼然是一個段落)後的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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