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習與記事 其實我們的瞳孔 像敵人一樣黝黑 黑夜已深 白晝將近 圍城之後 誰能教導我們 無須掩飾遮藏 仍可做個坦蕩的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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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終於抵達西湖，在中國的五一期間。他們所說的黃金周，但其實哪有黃金，全是烏鴉。四處都是萬頭鑽動，黑壓壓一片。在湖邊漫步，柳樹夾岸，青翠飄搖，的確詩情畫意，然而我卻聞不到鶯語，而是人聲鼎沸。雖然西湖很大，我這頭笨鳥，無論怎麼逃竄翻飛，仍脫不開聒噪的騷擾，「静」土一片難求。還好西湖麗質天生，這麼多人齊聚，如同蝦兵蟹將水勢洶湧，仍淹沒不了西湖的美麗景緻。

我們走在蘇堤上，已近午正時分。蘇堤上充滿人群，美景早已失迷，到了此刻只能動用一點想像力。我買了一份「西湖十景」的明信片，其中的「蘇堤春晓」，上面有首蘇東坡的詩作：「山水潋灔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雖然我也略微感到船隻穿越蘇堤橋下的詩趣，但我真的懷疑，文氣縱橫如蘇東坡等目睹這排山倒海的人群，還能作出什麼詩來。至於我，最多只能吟出幾句打油詩：「山光水色生意好，買賣吆喝屑滿地，錯把蘇堤當馬路，駐足觀景皆不宜。」

親戚帶我們到雷峰塔下，其實我並不想進，因為面前還是滿坑滿谷的人群。但既已身臨其境，我們還是登上階梯，一攬究竟。雷峰塔雖古老，但塔卻因民間傳奇馳名。舊塔倒塌多年，魯迅還曾以雷峰塔倒塌的事件寫過文章。新塔就罩在舊塔之上，古蹟加上現代建築，的確是個賣點。也許越往塔頂越發得窺杭州，西湖在下，杭州在遠處並列。如果沒有西湖，杭州還剩什麼？這話可能得問專家。

當然雷峰塔週遭已經充滿商業氣質。但仍有一個景緻，讓我覺得不虛此行。就是位於樓層裡關於《白蛇傳》的木雕。木雕環繞著塔圍，將此千古傳頌的愛情悲劇，展露無疑。木雕表現氣勢磅礡，亦委婉動人。衣服皺折，樹葉飄搖，人物造型，水勢翻滾，故事中的諸多細節，就在這七幅木雕裡表現得栩栩如生，淋漓盡致。第一幅說到白娘子思凡的春心，觀賞之際，就讓我領會為何杭州是一座「愛情城市」。愛情故事一再重演，但少有一個像白蛇那樣叩人心弦，回味無窮。

其實，在進西湖之前，我們先到了萬松書院。其實真跡只剩一塊碑，其他都是新建。無論是穿鑿附會，或根據考證，書院的結構、氣質都還不錯，頂適合讀書。有座樓，就是為紀念梁祝在此就讀的事蹟。但可惜的是，樓建得不錯，但文化意義的傳承卻有待商榷。在我來看，它既是文化，在轉換成展覽的觀念上，雖無法脫開商業氣息，卻可以佈設更深之文化與藝術氣息。我覺得既然是古老的書院，就應該著力營造文化與讀書的氣息，如此梁祝的存在也會更切合時空。梁祝雖是愛情故事，但他們畢竟是來此受教育的。

倒是有個景象讓我印象深刻，就是西湖四處可以喝茶，那正是悠閒的杭州人文化。書院裡外，柳樹下，池塘邊，數不清多少地方，到處有喝茶聊天的人群。也許有不少是觀光客，但杭州人知道便宜喝茶的門徑，他們曉得如何徜徉一天只花費少許。杭州人是否富裕我不得而知，但這種悠閒倒是創造文化的重要途徑。

我們匆忙離開杭州，留下些許遺憾。在中國要避開人群，很難，但下次來也許我可以趁著夜色，或在黎明，趁著人未甦醒，或已沉睡的時刻，造訪西湖。或許，下一次，我們可以將西湖十景完整踏遍，完整感受杭州人的悠閒步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