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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聲淚痕》The Rose

貝蒂蜜勒在她獲艾美獎的演唱會表演「賭城女伶」Bette Midler : Diva Las Vegas中說，她演藝生涯中的第一朵「玫瑰」，就是在《歌聲淚痕》中她所演出的那位搖滾歌手的名字，是她真心喜愛的角色（而另一朵玫瑰，就是在百老匯音樂劇改編的電視電影《星夢不了情》Gypsy中，為了明星夢而逼女兒跳脫衣舞的媽媽，則是她夢寐以求的角色）。

朋友從紐約回來，帶了本關於貝蒂蜜勒早期經歷的珍貴絕版舊書給我，在一開始1979年的再版前言中，作者就提到了紐約西46街盧克索澡堂的一場放映會，放映的正是該地的傳奇人物貝蒂蜜勒第一部主演的電影《歌聲淚痕》，與會的人或多或少都感受到了，這部關於巨星之死的影片，宣告了另一位巨星的誕生。

就在看到這本書沒多久前，發現《歌聲淚痕》在市面上出版了DVD，當然有一陣興奮，但並沒有立刻買下來。主因是在蠻久以前我藉由第四台看過這部影片（而更久更久以前我就已經把原聲帶聽得耳熟能詳），說實話，我並不十分喜歡，因為在這部片中我看不到我最狂熱的那種「貝蒂蜜勒特質」，不只是瘋狂、熱情、歌聲，還包括一種存在誇張表演下的溫柔與感性，一種暗湧在笑鬧滑稽中的自
嘲與悲傷。在《歌聲淚痕》裡，她是個失控的、歇斯底里的、可悲的女歌手，用嘶吼的歌聲、脫軌的行徑來宣洩憤怒與哀痛的瘋女人，實在很難把這個角色與貝蒂的形象拉在一起。（另一個貝蒂能夠讓我很不喜歡的角色，就是在《淹死惡婆娘》Drowning Mona裡那個討人厭至極的惡婦）

在翻了翻那本舊書後，我一時衝動地買下了那張DVD，在一個苦悶得讀不下書的晚上，我把它拿出來看，只想當做是另一場沒有黃色笑話的貝蒂蜜勒演唱會。沒想到看了沒多久，我就沉迷進去，一發不可收拾，沒有快轉、沒有暫停去上個廁所或倒杯飲料，完完整整地把兩個小時的電影給看完，等我在消沉的情緒谷底，覺得自己的眼皮重得彷彿吊著秤錘時，才發現已經過了凌晨一點半。

怎麼回事？我也不太清楚，或許是音質變好了，讓我不覺得那些吶喊的歌聲與兇暴的咆哮不那麼刺耳；或許是畫質變好了，讓我不覺得在看七○年代的老片；更或許是沒有該死的廣告，打斷我的情緒，讓我能一氣呵成地進入那段無盡沉淪的最後旅程（廣告真的很可恨，尤其是在看影片或是足球賽的時候）。

《歌聲淚痕》描述的是一個名為「玫瑰」的搖滾女歌手，最後一段巡迴演唱的過程，影射英年早逝的搖滾巨星珍妮絲查普琳（查普琳以專輯「珍珠」Pearl達到生涯高峰，「玫瑰」即有替代珍珠暗示珍妮絲查普琳之意）。七○年代中，珍妮絲查普琳的父母將她的日記賣給電影公司準備拍攝傳記電影，故事卻被當時形象不端、口無遮攔的「梅蕙絲第二」貝蒂蜜勒搶去拍，鬧得有些不愉快。不過這部電影雖然擺明了是在呈現珍妮絲查普琳的八卦，但實際上卻有點像是在為這個當時惡名昭彰（對當時越發抬頭的保守派來說）的女歌手平反。老牌導演馬克萊道爾非常專注、非常關愛地拍出她的脆弱與天真，讓觀眾看到她在自我與企圖剝削她一切自我的名利間掙扎，最後選擇自毀來帶走一切。

從舞台表演起家的貝蒂蜜勒，其實不費吹灰之力就能營造出龐大的舞台魅力，導演也就克制地像拍電視演唱會一樣地純做紀錄，也花更多功夫在舞台上看不到的部份。影片最後玫瑰回到家鄉的演唱會絕對是全片的高潮，馬克萊道爾精準地控制情緒，一路將劇情逼上悲劇的斷崖，然後赫然收手，只留下貝蒂蜜勒像是突然從主角人物身上跳出，恢復為旁觀者後，帶著深刻哀憐與飽滿溫柔，輕輕吟唱出的主題曲「The Rose」。其實如果熟悉貝蒂的影迷會發現，影片中的玫瑰，並不單純是珍妮絲查普琳的化身，許多時刻，她也是貝蒂蜜勒，像是電影裡玫瑰帶著剛認識的男人衝到她往日駐唱的同性戀酒吧回味往事，一群穿著浴袍的扮裝皇后陪她唱歌，其實應該是貝蒂的經歷，而非珍妮絲查普琳（貝蒂蜜勒就是在紐約的同性戀澡堂演唱而成名的，她似乎也很喜歡拿這段經歷來做文章搞笑）。或許就是多了這些角色與真實世界聯結的複雜性，珍妮絲查普琳的歌迷們似乎也不把這部影片和貝蒂蜜勒當成公敵（而且貝蒂也真的非常認真地揣摩出珍妮絲查普琳的歌聲與說話調調），反而還喜歡把這部電影當成對珍妮絲查普琳的恭維，三不五時會提上一筆。

貝蒂蜜勒以這部影片獲得了奧斯卡最佳女主角的提名，還拿下了金球獎最佳新進演員及音樂喜劇類女主角獎，而在葛萊美頒獎典禮上，貝蒂蜜勒也以主題曲「The Rose」獲得流行音樂最佳女歌手獎。十多年後，貝蒂蜜勒與馬克萊道爾再度合作了《昨日，今日，永遠》For The Boys，也再度入圍奧斯卡女主角獎，又拿了金球獎音樂喜劇類最佳女主角獎，希望這部片的DVD也能早日推出。另外，貝蒂在演唱會中說，《歌聲淚痕》是唯一一部她在影片最後掛掉的角色，而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淹死惡婆娘》是她在影片一開始就掛掉的角色。

貝蒂蜜勒近期都沒有電影作品，只在自己的「全是女孩製片公司」擔任華納新片《ㄚㄚ私密日記》The Divine secret of Ya Ya Sisterhood的執行製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