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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向夜幕》Before Night Falls

看的角度，與說的方式

對紐約藝術家導演朱利安許奈保來說，
晚年流亡紐約的古巴詩人小說家雷納多亞瑞納，
並不是個反抗極權的英雄，而是在時代浪潮中漂流的悲劇人物。

改編自亞瑞納死後出版的同名自傳，
許奈保在這部片中，選擇了他所認為最「忠於原著」的詮釋方式，
那不僅只是採用大量原作者的文字與詩句在電影中，
佐以導演本身傲人的鏡頭美學，呈現出逼人的詩意，
更在於他刻意強化了影片「回憶」的特質，
在跳躍的、紛亂的、恍惚的、耽溺的意識狀態下，
陷進一段狂亂又哀傷的生命旅程。

但朱利安許奈保在這部傳記電影中，並沒有放棄自己的觀點，
他想說的，不只是亞瑞納心中的自己，也要是他所認識的那個爭議性詩人。
因此，除了影片開始時遙遠又模糊的童年回憶（特別是關於他的母親），
以及影片最後亞瑞納在紐約病故的過程，許奈保以畫面追隨著文字，
呈現出亞瑞納眼中的主觀世界，並前後相互呼應外，
中間一大段亞瑞納在古巴成名及入獄的經過，
許奈保的鏡頭都保持著相當的距離，以旁觀的態度述說他的種種經歷，
特別是他的同性戀情慾，導致與古巴越形強勢的專制政權間的扞格。

我們可以看到，許奈保運用亞瑞納的文字，
在情節間穿插的黑白新聞紀錄片外流動著，共振出作家對局勢的慨嘆，
同樣的，作家的文字也出現在劇情發展的段落裡，
以主觀情緒的語言，催化旁觀陳述的鏡頭。
因此，「說」與「看」，在這部片中搭構出奇妙的人物立體形象來。

不過在影片的獄中段落裡，許奈保很俏皮又刻意地在原本旁觀的基調中，
混進了兩段以假亂真的狂想情節，正好與貫穿全片的
同性情慾與戀母情結兩大主軸連繫上，也更突顯出作家心中盤旋
不去的悲劇陰影，關於他的不容於世與被遺棄的恐懼。

而正如同騰空而起的熱氣球還來不及飛出海就墜落（那段拍得很美也很哀傷），
亞瑞納好不容易逃到自由美國，卻反而被惡疾侵入的身體所禁錮，
草率地結束了生命。
政權、情慾、記憶、病痛，相互牽連，緊緊地纏繞勒絞他的一生，
許奈保即使還有一點冷酷、有一點無動於衷，
到最後也都全部熔化，流洩為詩意的感傷。

西班牙演員哈維耶巴登脫胎換骨般的演出（並不是說他以前演得不好，
而是指他形象的驟變而且變得教人不可思議），
是這部片最具奇觀性的部份之一。
而法國演員奧立佛馬丁尼茲、美國演員強尼戴普（他演了兩個角色，
兩個都怪異得匪夷所思）及西恩潘（一不小心就會miss掉）
則帶給了影片一波又一波的驚喜，則是最具趣味的部份。

本片獲得威尼斯評審團大獎銀獅及最佳男演員兩項大獎，
還有2001年奧斯卡金像獎最佳男主角提名。
香港片名譯為《日落黃昏前》。
原本我在光華商場附近看到了一區的DVD，要價1100元，
看了好幾次買不下手，後來終於下定決心要買了卻發現已經撤架。
意外在秋海棠買到港版，整整省了七、八百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