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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01-12 21:54:33| 人氣256| 回應3 | 上一篇 | 下一篇

沙漠知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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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處難得的綠洲旁邊,後勤部的士兵們正從一輛輛貨運卡車上將燃料彈藥等物資搬下來,而其他的戰車兵也將物資搬回自己的戰車上,從水塘吹來的陣陣涼風也消去了不少暑意,更增添了幾許熱帶的夏日風情。

在水塘邊,才剛把手邊的事整理完的迪特里希,正在洗著臉,看著倒映中的自己,還好自己是那種不太會長鬍子的人,他這樣想著,並再一次用水將臉上殘餘的沙塵沖洗乾淨。而在另一角,薛格特又繼續寫著給遠在祖國的女友的書信,水光則在他的金髮上微微發亮著。已經寫了好久的信也終於到了尾聲,他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抬起頭來享受吹來的良風。將信折好,然後放進已經寫好了收信者的信封中,眼光掃一下,正要走向補給車隊,把信拿給附近一位專門收信的士兵,順便封信封時…

「薛格特!!」一陣叫聲喊住了他,而他卻不自覺地嚇了一跳,手中的信也掉在地上。回頭一看,沒想到萊因哈特突然就站到自己的身後,他看到了躺在薛格特腳旁的信。但是他繼續說:
「砲彈和機槍彈都搬進『米莉亞』了嗎?」
「是…是的!!」
「喔…沒事了。」萊因哈特隨意地揮揮手,而薛格特正當鬆口氣要將腳邊的信撿起時,眼尖的他看到了信封正面的收信人名字相當眼熟,立刻從薛格特的右手中將信一把抽走,並再看一次署名,一看,萊因哈特的臉色微微地僵硬了起來,看著信封中央以略些潦草的字體寫著「米莉亞 馮 艾德希爾 收」的字樣,萊因哈特 馮 艾德希爾以異常平靜的語調問薛格特:
「米莉亞 馮 艾德希爾…她跟你有什麼關係啊?」薛格特一聽到覺得很奇怪,這位平日不茍言笑的戰車長居然會問這種問題,而且問這種問題時還是那一號表情,大概是看到是跟自己同姓的緣故吧。所以他不遲疑地直接地回答:
「我女朋友啦…她現在正在法蘭克福唸書…」一提到她,薛格特有些害羞地抓了抓頭髮,然後突然想到什麼似地說:
「我這邊也有和她的合照喔,你也看看嘛。」薛格特立刻從胸前的口袋拿出了一張相片,照片上的背景是科隆的大教堂,兩人高興帶些甜蜜地笑著,萊因哈特看到後的臉色更加的沉峻了,但薛格特似乎沒發現萊因哈特臉上微妙的變化。而萊因哈特感覺到身體好像已經失去了一部份的機能,傳入耳中的再也不是身旁的人聲和各種喧嘩噪音,而是遠處戰防炮發射和砲彈爆炸、就像雷聲般的隆隆巨響。幾個深呼吸後,萊因哈特依然是平常的語調:
「很漂亮…加油吧。」將信還給他,然後拍了拍薛格特的肩膀後就自顧自地離開,緩步走到「米莉亞」旁邊,看了看米莉亞的車身後,竟然一拳往它鋼鐵的身軀的身軀揍去,發出了一個悶悶的聲響。並低聲罵道:
「可惡…我早該要知道的…」拳頭依然貼在車身上,萊因哈特低著頭,喘著粗氣,他不知道他為何生氣,但是不知為何他有一種被背叛的感覺,但這能叫被好友背叛嗎?他根本沒明說他當初反對為新戰車取名「米莉亞」的原因就是和他那在法蘭克福唸書的妹妹同名啊…

這時,萊因哈特感到背後傳來一陣異常的涼意,嚇的急忙縮起背來,回頭一看,原來是卡德,他兩手各拿著一個玻璃瓶,並遞給萊因哈特其中一個:
「這可是剛剛好不容易搶來的啤酒喔,來一瓶提提神吧!」說完便自己打開了還在手上的瓶子,咕嚕咕嚕地灌了起來,喝完一大口後露出難得的神采說:
「清涼啊…果然在這熱死人不償命的地方來瓶泡過冷水的生啤酒消暑是最正確的選擇…你不喝嗎?那我可要囉。」說完做勢要將萊因哈特手中,在水塘中泡過的啤酒搶回來,萊因哈特急忙將手中的啤酒瓶舉的老高,說:
「誰說我不要了…謝囉。」淡淡一笑,萊因哈特也喝了幾口,一陣沁涼從喉頭直到腹部,萊因哈特感覺到沙漠中的高溫也不算什麼了,剛剛一片雜亂的腦袋也慢慢地冷靜清醒過來。
「好多了…」萊因哈特如釋重負地舉起頭,突然看到一架友軍的偵察機在上空盤旋,不多久就從上面丟下了個裝著命令書的小盒,掉在附近。他隨即拍拍剛喝完最後一口啤酒的卡德,說:
「看來該出動了,把其他人叫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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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特布魯克,已經只剩一小段路程了,只見已經無路可退的英軍抵抗越見激烈,到處都是在生死邊緣奮戰的人們、不斷吐出炮火的戰車、屹立在沙漠中堅定不移的陣地和碉堡…將這原本是塊寧靜的大地畫成一幅殘酷的地獄圖,但是這幅地獄圖對於雙方身經百戰的老兵們來說已經是司空見慣的了,他們所能做的就是:開火、殺人、然後…活下來。
現在「米莉亞」又突破了一個機槍陣地,撞垮了推起來的沙包,越過四散在地的屍體,而跟在「米莉亞」後面的一群一群的士兵們也勇敢地繼續推進著,而距離市區也越來越近。

「兩點鐘方向,發射」萊因哈特大喊著,「米莉亞」吐出了炮火,將一輛英國人的十字軍戰車的履帶打的粉碎,而這時米契爾突然大喊:
「我們前面有一群英國佬殺過來啦!!」
「處理掉他們!!」其實不等萊因哈特下令,在米契爾旁邊的迪特里希早就拿起車體機槍,對衝過來的步兵大加掃射,而將炮塔轉向後,薛格特手上的砲塔同軸機槍也加入了掃射的行列。只見衝過來的敵軍一個個中彈倒地,僥倖避入「米莉亞」火力死角的也被一旁的友軍步兵所獵殺。突然又傳來幾聲巨大的爆炸聲,遠方的幾個陣地冒出了濃濃的黑煙,而天上則飛回了幾架剛執行完投彈任務的轟炸機。

「啊…這簡直就叫做狩獵嘛…」薛格特從瞄準鏡看著不斷敗退的英軍,不禁說出這樣的話來。但萊因哈特立刻打斷他的話:
「你這樣說不對!他們也是全力奮戰的!他們不是畜生!他們也是人啊!」萊因哈特越說越激動,好像要把所有的氣發再薛格特的身上似地大罵著。
「好啦…不要激動,仗都還沒打完呢,要說教的話,在天堂有的是時間呢。」卡德急忙打圓場,而薛格特正要為剛剛的失言道歉時…

數聲巨響傳來,剛剛在眼前通過的兩輛三號戰車瞬間都中彈起火了,萊因哈特正要急忙確認出了什麼事時,耳機中傳來米契爾急切中帶些恐懼的聲音:
「一點鐘方向,三輛美國貨!!」萊因哈特急忙望過去,果然看到了三輛傳聞中美國佬支援的新型戰車:兩輛小的及一輛大的,他立刻下令:
「先對付小的!還有叫支援的戰防炮過來!」話才說完,馬上一陣炮火,一輛小的美製戰車當場被轟的粉碎。而正當那輛大的美製戰車:M3格蘭特才要反應時,在一旁,不知何時出現的一輛三號戰車放了一發冷箭,命中了對方的正面炮塔。也許是太遠或是角度欠佳的關係,目標的砲塔只是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什麼事都沒有。
「M3中炮!沒事!!」薛格特大喊,而萊因哈特立刻吼回去:
「不要管別人的事情!先把另一輛小的幹掉!」卡德俐落地裝好砲彈後,薛格特再一次地開炮,將另一個目標輕鬆地粉碎。看著在短時間內先後被消滅的目標,萊因哈特突然意識到英軍手上最後的家當應該也搬出來了,但是眼前這輛戰車的難以對付也是事實,此時「米莉亞」再發一炮,但是卻沒有命中。可是M3卻盯上了和剛剛打中它炮塔的三號戰車-大概是被剛剛被打中炮塔的情形所激怒的原因吧,並沒有去對付其實對它是更具威脅性的「米莉亞」。
但是只以三號戰車貧弱的火力,就算本身的性能再好,在那麼遠的距離還是無法對付這輛火力比英國戰車強上不知多少的M3戰車。只見M3的砲口再一次吐出火焰,而這回那輛三號戰車顯然已被死神所眷顧:炮塔和車體的銜接處被狠狠命中,連炮塔都被暴風和火焰掀了開來。
「天啊!這鐵定完蛋了!」在駕駛座上的米契爾不禁發出了哀鳴。
「繞到它的死角,把那傢伙打爆!」身為戰車長的萊因哈特不為所動,立刻沉穩的繼續下令。但是正當「米莉亞」要開始運動時,突然車子的引擎發出一陣怪聲,隨後整輛車停了下來。
「天啊!熄火?!」卡德聽到那股充斥在炮塔內,震耳欲聾的引擎聲消失後,不禁說了出來。薛格特也發覺不對,立刻將炮塔對準已經盯上他們的M3。
「發射!」但是薛格特正要開炮的時候…
M3先一步開火,砲彈飛快地向「米莉亞」飛去。
「完蛋了!!」米契爾絕望地將身體縮在車底、萊因哈特和薛格特兩人則死盯著前方的目標和飛來的砲彈、卡德和迪特里希則反射性地背靠著車壁,死盯著眼前的鋼板,希望不要下一秒鐘鋼板上出現一個大洞。
「不會有事的…『米莉亞』會保護我們…」這時萊因哈特突然獨自說出這句話,不知道他是對自己說的還是對別人說的,一說完,「米莉亞」後面突然傳出一陣巨響,並伴隨著漫天的沙塵。
「沒中…」看到砲彈從炮塔掠過去的薛格特兩眼睜的老大,久久才吐出這一句話,正當幾秒後他意識到要還擊時,突然一陣巨響,眼前那輛M3的砲塔被爆炸掀的老高,全車也成了一堆燃燒中的廢鐵。急忙四望,才發現不遠處有一門顯然才剛剛到位的88公厘戰防炮:無敵的戰車殺手,看來是它的傑作。

大家過了好陣子才意識到剛剛才從鬼門關前繞一回,然後從「米莉亞」裡爬了出來,將剛剛拋錨的引擎作緊急搶修,並順便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只剩下迪特里希還在裡面呼叫整備班的人來拖救。但雖說是要修理引擎,大家也已經懶得動手了,只是聽著逐漸向港區移動的砲聲,並細細品味著四周激戰過後的斷垣殘壁。
而這時薛格特四周看去,看到了那輛剛剛被M3殲滅了的三號戰車,一時心血來潮,便跳下車子,跑了過去。
跑到一半,薛格特突然自己停下腳步,他看到倒在身旁的那具屍體有些面熟,稍微端詳一下後發覺就是那位之前被大家救過,免得被躲在一旁的戰防炮轟爆的三號戰車的組員,也就是在班加西時對自己笑著威脅說要送軍法的那位士兵…想到這,薛格特不禁閉起了眼睛,從鼻子裡呼出了一口氣。抬起頭來,看著被毀滅的戰車和四處倒下的士兵們,他心中五味雜陳。
最後再看一眼M3最後毀滅的幾個目標,薛格特語帶嘲諷地對自己、也像是對那位倒在旁邊的士兵說:
「結果…還是變成了燒焦的蘑菇罐頭了啊…」說完後微微揚起一邊的嘴角,發出了一聲乾笑,而時間也慢慢地接近黃昏。整備班也已經載了大批的行頭過來了…

英軍在第二天宣佈投降,敬愛的「沙漠之狐」也受勳為元帥,狂歡的氣氛籠罩了全軍。宣佈投降的當天晚上,大家難得地大張燈火,瘋狂地唱歌跳舞,軍官和士兵們都喝掉了大批的啤酒,港區到處都充滿了節慶的氣氛,跟投降的英軍的收容區一比,更是天壤之別。

「敬各位,也敬『米莉亞』。」大家立刻以手上冒泡的啤酒瓶乾杯。而後面則是「米莉亞」龐大的身影,在臨時點起的營火照耀下,它更顯出了一種不得侵犯的威勢。但是卡德立刻跳上了車身,將啤酒淋在它那特有的長炮管上:
「雖然妳的同類也出現一些了,但沒人可比得上妳。難得高興,一起喝到醉為止吧!!」說完他便自顧自地笑了起來,而在不遠處則是另一輛跟「米莉亞」一樣有長管75公厘炮的四號戰車。

而這時,迪特里希突然拿出了口風琴,吹了起來,而薛格特有些驚訝的說:
「你會吹口風琴?我怎麼不知道?」迪特里希只是淡淡的一笑,說:
「每個人都有他不為人知的地方…這道理誰都知道的吧。」然後便悠悠地吹了起來。聽了一會兒,萊因哈特輕輕地哼唱了起來:
「Vor der Kaserne, vor dem groen Tor stand eine Laterne, und steht sie noch davor…」而一旁的米契爾也立刻一起輕聲和道:
「so woll’n wir uns da wiedersehen,bei der Laterne woll’n wir stehen…」這時大家都一起接下去唱:
「wie einst Lili Marleen,wie einst Lili Marleen.」迪特里希吹奏著的「莉莉瑪蓮」悠揚的樂聲依然回蕩在附近,不只是他們而已,附近聽到的士兵們也以自己的調子和口音哼著這首歌,而這時,只剩下音樂才能為這群心有千千結的戰士們作最好的撫慰。`

夜已經深了,剛洗完難得的熱水澡的萊因哈特看著眾星閃耀的夜空,淡淡地醉意依然盤旋在腦中,想不到非洲的夜晚居然是那麼地美麗,他突然發覺。美到他根本不想再低下頭來看別的東西-畢竟大地上的一切實在是太醜惡了,他搖了搖頭,在將懷裡那張全家福拿了出來,看著父母,看著妹妹米莉亞,不禁出了神,回憶起在故鄉的種種。
「萊因哈特。」薛格特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卻驚動了心有所思的他。同樣也有些微醺的薛格特看到了萊因哈特手中的照片後,問說:
「這是…?」
「全家福。」萊因哈特將照片借給薛格特,薛格特拿起照片看,突然在微弱地燈火下看到了一個面熟的少女,就有些狐疑的問說:
「這女生是誰啊?」
「米莉亞 馮 艾德希爾,我妹妹,她現在正在法蘭克福唸書。」萊因哈特淡淡地笑著說。但是沃夫崗 薛格特卻如同遭到晴天霹靂。他根本不知道他女朋友就是好友的妹妹…
「而…這這…」薛格特只感到全身一陣痠軟,連話都說不大清楚了,但萊因哈特還是那淡淡的微笑,說:
「每個人都有他不為人知的地方…這道理誰都知道的吧。」再看了看夜空,說:
「快點睡吧,明天說不定元帥就要下令繼續前進了呢。」

台長: 血腥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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