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發現我無法一邊聽夏康舞曲一邊讀山之音
深夜兩點絕對是讀日本文學的好時間
兩點以前我剛結束一段約翰克利斯朵夫
子夜之後有其浪漫
山之音是一本最初就被我歸類為屬於晚上的書本
書中主角一回在夜裡聽到山的聲音
他在夢中驚醒 聽到了一震強烈的 撼動的聲音
雖然住的城市離海不遠 但他確定那不是海的聲音 是山之音
難道是死亡就要來了嗎 主角如此自問
夜晚離死亡最近
因為夜晚離自己最近
靜止的夜 沒有風 沒有雨 沒有人聲
除了自己的心跳外沒有其他聲音
或許哪一天連心跳聲都會被夜晚吞噬
整夜都在聽巴哈的小提琴無伴奏
一遍又一遍地聽
巴哈的作用從來不是撫慰人心 也不是規律心緒得以專注
與我而言他的情緒起伏遠遠大於其他任何音樂家
夏康
這曲子我已經幾乎可以熟背完整的旋律
於是我放寬心一邊聽 一邊拿起擱置好幾天的山之音讀
以前我只膽敢拿夏康配北美館的畫作
從未放肆地以夏康配書本
方才一讀
奇怪的是只要我稍稍注意一下音符
不論是跟著泛音心驚膽跳
或在心頭與琴絃一起拉扯
只要幾秒鐘 眼前的文字立刻消失了 消失
一個字都不讓我讀進去
當我想辦法專心點吃書的時候
音符即刻被推開
我向來以能夠一心二用自豪 文字與音樂絕不缺一
甚至還能一邊看書 一邊刻意只聽巴哈的左手
我的耳朵可以自動過濾右手 不會進來
但現在卻卡在它倆間動彈不得
好強烈的排它性 夏康與山之音
他們都急切地想佔有我整個夜晚 我整個心緒
一點點空隙都不能留
深怕一留 別的東西趁虛而入了
試了幾行 幾個音
我索性放棄
放下山之音 換掉夏康
繼續拿起約翰克利斯朵夫 聽起甜而不膩清澈見底的莫札特鋼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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