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裡翻閱著〝The Phantom of the Opera〞的programme，Christine和Phantom的歌聲情感澎湃自音響傳出，主題旋律回響縈繞，喚起許久以前第一次接觸音樂劇的青澀高中時代，之所以道青澀，是因為高中之前的自己僅以書本為職志，雖尚稱不上蠹書蟲，卻總只看見方寸大小般的世界，於是離開空間上的侷限，跨越時間的藩籬，我觸及了一個全新展延的視野，高中三年學到最多的並不是叨念著用功唸書而考取一般社會價值所認為的好大學好科系好學歷，實際獲得更多的是來自我身旁每個優秀同儕和老師們的多元價值與鑑賞，於是，當我在高二英聽課第一次真正接觸音樂劇的旋律時，激賞與悸動的種子已在心中深深埋藏，特別是〝The Phantom of the Opera〞，彷彿還嗅得到寫滿中英文註解歌詞講義的藍色墨水味，老師忘神地分享著她現場觀劇的震撼與感動，我想像著自己彷若置身於倫敦西區劇院或是紐約百老匯的優雅與自在。
那一年，〝The Phantom of the Opera〞來到鄰近的香港盛大演出，短期的巡演吸引某些同學專程飛往香港觀劇，我卻只能稱羨地看著她們回程滿足的笑容和無數的紀念品，那是第一次如此強烈意識著必得走遍看遍這個世界，在遼闊的世界跟前，自己的渺小是那麼顯著易辨。儘管〝The Phantom of the Opera〞的確是Andrew Lloyd Webber在當前音樂劇市場最富商業價值的作品，商業化的程度令許多人不以為然，然而多虧票房的大放異彩與不墜聲譽，我才能在八年後的今天重返倫敦回到當初十七歲想望的起點，這一次，真正走入Her Majesty’s Theatre 如同十九世紀巴黎歌劇院的建築，燈光暗下，屏息間，燈光亮起，這一齣只屬於我的十七歲夢想劇碼正式開演。
故事從一個古董拍賣會開始，熟悉沉鬱的主題序曲響起，原本破落於拍賣會地板上的劇院吊燈緩緩升起重現輝煌，在我仰著頭、視線追隨著燈光的同時，舞台瞬間成了一座金碧輝煌的劇院，再熟悉不過的旋律隨著劇情的開展或輕柔或激昂或悲傷地流洩撥弄觀眾的心緒，〝Think of Me〞讓Raoul認出並愛上了Christine，然而，在Christine’s dressing room，一片偌大的穿衣鏡後藏著Christine的Angel of music，the Phantom終於要現身了，穿衣鏡出現白色面具的蹤影，一瞬間，鏡面消失，the Phantom帶走了Christine前往他的世界，〝The Phantom of the Opera〞旋律與歌聲對映，舞台上燭光排排升起，音煙縹緲，我們來到了the Phantom的藏身世界。無庸置疑，the Phantom是這齣劇碼中的悲劇性角色，他傷殘、他偏執、但他卻才華洋溢並且愛上了Christine，令人不得不掬一把同情淚，當Raoul和Christine互相許下〝All I Ask of You〞，傷心欲絕卻悲憤的the Phantom從舞台上方的華麗裝飾現身，反覆吟誦呢喃著〝All I Ask of You〞的旋律，格外讓人覺得戚戚與無奈。
下半場一開演，是the Phantom消失半年後的新年化裝舞會上，每個演員著上華麗炫目的服裝設計，過於歡愉的慶祝舞會在音樂的變奏暫停之下，帶著顝顱頭面具的the Phantom重返劇院。The Phantom變本加厲殺了「Don Juan Triumphant」劇碼中的男主角與Christine演出對手戲，〝The Point of No Return〞的旋律飄揚在他們之間，Christine瞬間扯下the Phantom的面具，猙獰嚇人的真實面目的確也讓舞台下的我頓時驚心，瘋狂的Phantom擄走了Christine，此時的舞台急速變幻著場景，眾人由上而下追捕著the Phantom，燭光又一一自舞台上升起，Raoul為了解救Christine落入the Phantom的陷阱，Christine為了Raoul的生命而選擇吻了醜陋面目的the Phantom，卻讓the Phantom陷入震懾與掙扎之中，落寞的他最終選擇離開成全Christine，僅留下一只白色面具和敲著鑼的音樂猴子，深深的哀愁感染了每個看劇的觀眾。
音樂理當是最大的催化劑，每首旋律都在我的回憶裡翻騰旋轉，而後咀嚼變化出不同的氣味，華麗的舞台設計也是每個看過〝The Phantom of the Opera〞最大為驚讚的感受，the Phantom正如他的名字所揭示的，隨時出現或消失在舞台四面八方不可預知的方向，彷彿進入一場魔幻表演秀，我們也和劇中的演員一般惶惶與期待。很喜歡劇中飾演the Phantom的演員，從他一出場的渾厚、深富情感的嗓音詮釋，完全壓倒了同劇其他演員的表現，劇碼結束後的謝幕，幾乎所有的觀眾都起身給予他最大的掌聲與讚賞；飾演女主角Christine的演員是alternate，聲音就略嫌單薄和空泛，不過她的長相倒是相當符合我想像中的Christine，甜美動人。
劇落幕了，這座原先燦爛如澄黃星月的劇院也在人潮逐漸散去之後沉睡了，我卻精神奕奕如同自一場直呼「Bravo！」的夢境中轉醒，從一九八六年上演至今，將近二十年的劇場生命，全世界不知道有多少人先後欣賞過這齣劇碼，不同時空不同個體，但我相信相同的激動如出一轍。走馬燈般的光景轉速著，於是，二十五歲的我見證了十七歲初次聆賞的真實感動！
漫步於倫敦西區街頭，恣意享受每一個轉角就能撞見一座劇院的驚喜，儘管左繞右拐，我還是在二十一世紀找到了十九世紀的魅影！Bravo！
Ann 2005/02/04 0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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