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哈就是一次笑八個哈 好好權衡自己特有的性格特徵，對它們加以適當的調整，以及不要設法使自己也具有其他人的性格特徵，乃是每一個人的責任。因為一個人的性格越是獨特，它就越適合於他。 ---《Gold Sayings of Cicero》,Marcus Tullius Cice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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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早上吃完早餐後刷牙，刷沒幾下，牙刷頭就掉了。

望著地下的牙刷頭，我愣了幾秒鐘。這種事可是生下來頭一回見到。

一、是前一天在國家畫廊看太多莎樂美跟失洗者約翰的畫了嗎？現在連牙刷也要來一下？
二、跟高跟鞋鞋跟斷掉、彈琴琴弦斷掉是一樣的嗎？會帶來厄運嗎？

沒想太多，刷完牙便攤開旅遊書準備今天的行程。其中有一頁講到聖約翰史密斯廣場(St. John-Smith Square)的聖約翰教堂，有"Choral Euchrist"。一見到Choral，我馬上就「覺得」這該是合唱團的午餐音樂會，也不管後面那個字不懂，便吃完中餐、整裝出發。

聖約翰教堂位於西敏寺附近，那一區是個教堂的集合，至少有西敏寺、聖瑪格莉特教堂、聖約翰等三個教堂，每個美侖美奐、十分講究。

到教堂門口時，我已經遲到十五分鐘。推開教堂門進去，沒有期待中的合唱團歌聲，只有神父在講道。一旁的助理神父看見我，立刻遞上天主教彌撒禮儀手冊和合唱團歌單。我還搞不清楚怎麼回事，問他這就是音樂會嗎？神父小小聲跟我講，這是一堂彌撒，合唱團是在過程中演唱。原來我弄個大烏龍，Eucharist是聖餐禮的意思，根本不是甚麼午餐音樂會，只好乖乖坐下來望彌撒。



就在這台管風琴伴奏下，合唱團唱了莫札特、Reger、亨德密斯等人的聖詩，聽現場跟聽CD真是差很大！現場人聲(包括女高音、男低音、還有假聲男高音)的聖詠聽來充滿神聖與情感，尤其迴盪在教堂的空間裡，心靈很平靜也很動人。比在家聽葛利果好聽多了。我懷疑這種音樂是否唯有聽現場才能真正領受那份情境與美妙，事後的重現離開教堂的情境，似乎怎樣都少幾分。

按照往例，同樣拍了管風琴對面的教堂十字架。聖約翰教堂的十字架很小，在花園背景的襯托下，顯得謙卑而有生氣。



晚上的音樂會是鋼琴獨奏，鋼琴家是Simon Trpceski，今年剛滿三十歲。

這場音樂會是倫敦的國際鋼琴節(International Piano Series)的第一場，也是我所聽的第一場獨奏會，此為可喜，然而因為系列表演，在十月份只有這一場，因此也是我的最後一場，此為可悲。



今年的國際鋼琴節從十月十三日開始，到明年六月初，齊瑪曼、波里尼、李雲迪、安斯涅、Roge等人全都陸續登場，原則上曲目開放自己安排，最特別的是安斯涅除了彈奏德布西等法國曲目外，並與一位畫家合作，現場彈奏搭配現場作畫(下圖)。另外有幾個人如齊瑪曼、波里尼為了慶祝明年蕭邦兩百誕辰，曲目安排全本蕭邦，所以鋼琴節中又有一主題系列：名為蕭邦兩百。



我聽的這場，Simon Trpceski的曲目中既有海頓也有蕭邦，同時向兩位作曲家致敬意味明顯。
昨天的曲目包括：海頓二十號鋼琴奏鳴曲、莫札特兩首變奏曲K398和K460、蕭邦夜曲op32和op45其中各選兩首，以及鋼琴家朋友Sahov的鋼琴組曲。



他彈得實在太好了！好到只能嘆息。老實說，這真是我有史以來聽過最好聽的鋼琴音樂會。

我終於知道，過去在台北認知的「好聽」，其實只是說明鋼琴家本身的詮釋動人而已，但是在伊利莎白廳(Queen Elizabeth Hall)這等專業演奏廳的「好聽」，包括整體音樂廳的音響、空間，搭配史坦威的琴音，再加上Trpceski完美的觸鍵和音色，現場聽來絲絲入扣，細節與肌理清楚可循，不用費勁聽，美妙的聲音就自動飄進耳朵裡。

Trpcwski的基本功實在太好了(不知道花了多少時間練習)，他能夠做出精緻的ppp，然後到技巧非常驚人的fff，其中的延展鋪陳之細致，非常非常熟練(sophiticated)，完全不像是一位三十歲的演奏家。

昨晚的曲目，看起來相當四平八穩：兩首古典、一首浪漫，都是標準曲目。他把海頓彈得輕巧一點，莫札特又厚重一些，蕭邦的觸鍵、彈性速度和音色無懈可擊，而且並未濫用延音踏板(尤其夜曲op48那首，太美太美了！令我泫然欲泣)，技術和藝術都很完美！得個十分不為過。最後好朋友Sahov的鋼琴組曲(一共約五首)，是當代作曲家的作品，帶有德步西、史特拉文斯基和爵士樂的味道，相當不賴，而且完全展現了Trpceski的技巧。我只能說對於此男認真地詮釋這些標準曲，認真地說出真心話，沒有虛有其表的表態，全場觀眾都受到感動。



如果真要雞蛋裡挑骨頭，我想他的音色雖好雖美，但是缺乏辨識度；今天如果不是聽現場，我未必會願意買CD。假使真要成為時代的印記，音色的辨識度和詮釋觀點的獨特性，會是他未來最主要的挑戰吧。不過他才三十，來日方長，值得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