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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文化的議題很紅火。北大教授張頤武的說法引起渲然大波，就是一千個孔子抵不過一個章子儀，而章子儀倒底可不可以代表中華文化。

渲然大波之由來不是孔子PK章子儀，而是在中國討厭章子儀的人實在太多，用腳指頭想想，當然是章子儀褻瀆中華文化，然後就吵到不可開交，連演出「藝妓回憶錄」都可以成為章子儀的罪狀。

我的看法是：不是一千個孔子抵不過一個章子儀，而是一千個孔子，加上一千個孟子，加上一千個墨子，加上一千個韓非子，加上一千個毛澤東，都抵不上一個章子儀。

這是事實。

只不過，中華文化到底是什麼？中國政府所謂的中華文化代表又是什麼？舉「大長今」為韓國文化代表，實在有點以偏概全，充其量，「大長今」不過是韓國流行文化或戲戲文化的一部份，跟章子儀有點類似，但章子儀也不是她對中國電影或戲劇有什麼卓越貢獻，只是她連續兩年當上奧斯卡的頒獎人罷了，她也是屬於流行文化的一部份，而且是小小一部份。不過以一個不是土生土長，英文又不怎麼地的東方女星，可以連續兩年去奧斯卡，說真的，也不容易了。

書歸正傳，我真的不認為一個死透了的糟老頭，可以代表中華文化。只是令人安慰的是，文革期間被打進毛坑的孔老二，終於「不信公義喚不回」，又成為孔聖人了，還是代表中華文化正統的代表。

如果說，中國政府要打中華文化形像廣告，找章子儀為代言人倒也無可厚非，對國際社會來講，章子儀的知名度最高，介紹起紫禁城與北京烤鴨，大家最容易記的住，廣告也比較會受青睞，總不能讓胡錦濤同志自己上廣告，那不是倒盡胃口嗎？

「I am a Chinese. I am proud of my culture.」李安在今年奧斯卡頒獎典禮前，走紅地毯時對著鏡頭對著全世界這麼說著，我是個中國人，我以我的文化為傲。

我曾經也很以我的文化為傲，有一大段時間當我在數百到數千年前的經史子集詩詞曲賦椑官野史戲劇小說繪畫樂曲建築以及飲食中晃盪時，那真是被一種很光榮、很自豪的情緒緊緊圍繞，雖然艱澀難懂，但懂了以後感受到的美麗與光華，簡直筆墨難以形容。那不自覺所散發的敦厚、無容乃大與雍容華貴，讓我真是慶幸身為中國人，身為一個擁有五千年歷史，卻仍然在世界上艱苦卓絕毅立不搖的中國人為榮，雖然我從不覺得自己很苦。

我也相信，就是因為這樣的文化特質蘊育，才可以在一次又一次的鋒火中，不斷跌倒再站起來，重建家園。

我記得高中時第一次在中視熊旅揚主持的「六十分鐘」看到介紹「黃山」，心中的震憾無法言喻。原來國畫中的山都是真的山，而不是意像，那大山大水把我感動到熱淚盈眶。真是老了嗎？我在中國五年，我完全感覺不到我曾經那麼引以為傲的文化，就在我腳下。當我看到「蘆溝曉月」，好像對我也只是個名詞罷了，完全沒有七七事變第一槍的撼動。還是這些年，兩岸所顯現的文化，在這一代中國人也好台灣人也罷，不斷的殘忍經營下，一點點被侵蝕殆盡，留下來的殘渣，不堪入目，讓我根本不想再多想中國人這三個字。

在中國，除了紫禁城、頤和園、雍和宮等建築標本，除了潘家園舊貨市場的老東西，除了電影上的中國功夫，除了烤鴨與涮羊肉，到底還剩下什麼？

中國人最喜歡說的一句話，「我們不需要外國人來評價我們！」

說的氣概萬千，那就讓我們自己評價一下自己吧！在中國，髒、亂、沒有公德心、自私、自大、鬥爭、自以為是，在臺灣，同樣自私、自大、自以為是，還兼坐井觀天，難怪李安一出，誰與爭鋒，不是因為他在好萊塢有多麼風光，而是他散發出的氣質，讓我覺得，找到喪失已久敦厚的中國男人。

看到中國足球踢輸日本，可以把日本球員、僑民追的滿街跑；看到張藝謀與陳凱歌所謂國寶級導演，追隨潮流後，還可以大言不慚、酸水滿腹；看到紫禁城的慈寧宮、御書房在滿是手指印與塵顢中照樣收錢，卻毫不維護；看到中國人一點一滴摧毀自己的傳統，還拼老命說「我們中國如何如何…」；看到中國人喪失刻苦耐勞的民族性，只自顧自的砍大山，只會問別人為自己做了什麼。

而台灣人更不用說了，族群議題吵了半個世紀無解，而一個陳水扁，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文化是什麼？文化是你、是我、是他，真的不是一個章子儀，更不是「唯女子與小人唯難養也」的孔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