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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03-05 12:47:59| 人氣507| 回應1 | 上一篇 | 下一篇

小津研究(4):【淑女忘記了什麼】(2/6)─視覺的聽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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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標題:【淑女忘記了什麼】(2/6)


一‧補‧破‧網

這個結束非常有意思的地方在於,它與電影一開始的那個很是怪異的畫面,構成了一股強烈質疑(唐納瑞奇的)「西式小津論」(註一)的重力場。


即使沒喝咖啡,我們的腦袋還是對於電影一開始的畫面,產生一種冷靜的不安感。電影一開始的畫面很是怪異,我們一下子看不出來畫面裡,究竟是什麼玩意兒。要過了好幾秒鐘,我們才弄清楚原來那竟然是,現在電影中很常見的,把攝影機對準正在行進中的轎車的左前輪胎外面的車子畫面。小津的鏡頭不一樣的地方,就是他採取了比我們常見的畫面,稍低一點的仰角來拍,這使得車子比我們所見的更巨大,以致一下子難以教人辨識。


現在(小津百年冥誕,小津僅存的36部影片,一起首度登台),該當是我們要來面對西方人究竟是怎麼辨識小津,以至台灣社會二十年來僅有的一種小津面貌。


這裡所謂的西方人特指的是,唐納瑞奇(Donald Richie)寫的那本《OZU》,裡面所呈現出來的小津電影的面貌。這本出版於1974年的書,不僅影響了西方電影學者與不是學者,對於小津電影的觀看甚鉅,甚至還獨尊成二十年來台灣社會對小津電影的唯一觀點。(註二)


論起唐納瑞奇這本小津電影的書,如果我們把它拿來與小津電影全貌相比,還真有點像唐納瑞奇自己對小津的一種觀點:「邏輯推理的不調和」(頁25)(註三)。說來很詭異的是,唐納瑞奇對默片小津,幾乎是抱著一種東方情趣的態度去欣賞;而對於小津後期的聲片,則以西方思維去理解。然而,這兩種觀點的「不調和」性,即使直到今天仍獲得絕大多數東西方人,一致的讚美與認同。


我們要辨的是,小津電影沒這麼「小」,小津電影遠比唐納瑞奇所觀所思要更「津津」有味。用溫德斯的話來說,超越唐納瑞奇的「神秘」處,我們以為關鍵在三:一是補,一是破,三是網。


「補」的意思是,我們要把小津默片中那股迥異於,後期小津電影「靜、淡、禪」的別有奇趣與活力,重新找回來。


「破」的內容是,若只是為破唐納瑞奇的觀點而破,那實在不僅太也心胸狹隘,而且根本不配做為一位誠於汲取小津電影養份的觀眾;而在於我們所探究出來的是,唐納瑞奇只呈現出小津電影的一部份,而且這一部份多所阻礙我們對小津電影活力的「體」認。


「網」的力量在於,將前面的「補」與「破」聯貫起來,張羅出一幅較(唐納瑞奇)為完整的小津電影面貌,而再次體驗出電影與我們之間的活力關係。


我們之所以一再強調「體」驗與「體」認,在於我們要網羅的還有,透過小津電影的經驗,將日漸殘破而分工化的人體機能,再度重新補貼回來。


現在,我們要話說回頭【淑女忘記了什麼】,開始與結束這兩個場景間的微妙關係。


二‧無聊與神秘的網羅


將這兩個場景關連起來看的理由,為要解開我們心中的一個大疑點:被唐納瑞奇說的如此禪定的小津,怎麼會用一場看似如此輕浮的戲,來做為一部電影的結尾?尤其是,這部電影是小津首部真正的聲片之作(註四)。尤尤其是,這位一直被視為最能表現傳統日本生活的電影大師,難道他早期的電影竟可與後期的電影一刀兩斷?


以唐納瑞奇的觀點,這兩個場景之無解,就像他從一位新加坡導演轉述小津對當時所有英美巨導之作中,最是喜歡而又印象深刻的電影竟然是奧森威爾斯的【大國民】(1941)時,只能高舉雙手投降地表示:「想不出..還有哪一部電影比【大國民】和小津自己的作品意趣更為懸殊」(同引上書:207)。


這其中的「神秘」處在於,小津並不一味沉浸在東方生活的情趣中,更不盡然只能在禪境之中才能放射出他的神秘思考能力。我們不僅得回到小津對於日本「傳統默片」的情境中去體驗,還得跨越到小津對於他所衷情的美國電影之轉動,從這兩者之間的小津式勾連,才能得到小津電影真正帶給觀眾的,是禪宗式的當頭棒喝,而不是靜默又寂寞的唐(納瑞奇)氏禪境。


人們多半對小津電影中的老人,懷抱著孤寂之情與同情之心,卻少有人對小津片中的小孩,多所癡迷地同情。也許小津把他們展現得比一般電影來的頑劣一些,以致人們洞見不出小津對小孩這「獨特的人種」多有深思與放大。【淑女忘記了什麼】的一開始與最後結束,小孩扮演著絕對關鍵的深層內涵與動力。


車上的貴婦來到淑女家門口,小津並不讓她直接進去,而把她擋在了門外。他找來一位小男孩做這件事。小男孩告訴貴婦,媽媽在跟朋友說話,她們講的話好無聊。小男孩說:「我站在這裡比較好。」小津讓這小男孩站在空蕩的街道上,對著牆壁投球舒解無聊;妙的是,這還是一種無聊。


而裡面的三位貴婦又在說什麼無聊事呢?下車貴婦對兩位死黨說,我們一定要笑得高雅,否則就很容易出皺紋;妙的是,她還是習慣不高雅地笑。小男孩在外面躲避無聊的無聊,貴婦在裡面不高雅地笑著談說要笑得高雅,這兩者都令我們感覺到,那話(畫面)中隱約另有其話。


看多了小津電影的人,會逐漸習慣小津電影這種夾雜著諷刺與幽默的場景,就像看的人會在不知不覺中,習慣小津的低角度攝影。然而,這種遍佈在小津電影的內容與形式,其實是合而為一。許多西方電影人(尤其是溫德斯與唐納瑞奇)都很奇怪,這種老拍著平凡生活的影片,竟飽漲著一股禁不住要溢出來的強勁神秘感。


他們無從解釋的原因,就在於他們把低角度攝影當作是,日本社會榻榻米生活的一種不可避免的特質。他們認為是小津把這個特點處處著墨,而在呼應他那平淡的電影題材中,禁忍不住地形成了他的電影風格。


三‧重補人體的聽「與」看

這其實是一種很無聊的「低見」。因為,他們忘記了把他們自己對小津電影,那種忍不住要訴說出來的神秘感,與這種低角度攝影,有如重新將人體的各種功能重新補回來,勾連在一起看。是的,看;不,是聽;不不,是看與聽相互溶解成一體的,傾聽。


如果光是看,就可以從平凡的生活題材,以及精妙的構圖(尤其是小津電影)中,洞見出非比尋常的情感與思緒,那麼,小津當不會那麼迷戀於各種「不調和」的對白。如果光是聽,就可以從各種「不調和」的對白中,傾聽出其他影片所沒有的聲音,那麼,能一手造就出那麼多銀幕頑童的小津,當不會只對彬彬有禮的低角度攝影,執意至死還難休。


於是,我們再一次回首最後那場「深夜coffee time」戲,老公(叔叔)「像麻雀般繞著地板慢跳,像個快樂得不得了的小孩」時,我們漫漫傾聽出片首無聊的小男孩,不斷把球打在牆上那種單調而無聊的反彈聲響;我們不禁也對那令我們看久了也備感無聊的日本傳統默劇,歌舞妓表演,開始傾聽起來。


不馴姪女拉著叔叔去看歌舞妓這場戲,不僅神秘地解開了這場扭轉惡劣關係夫妻之謎,也讓溫德斯與唐納瑞奇等「一味懷抱東方情調」西方人,所永遠解不開他們心中的小津電影的神秘力量,獲得空前的闡明。


【淑女忘記了什麼】的開幕與結束,小津真正要我們「看」的是:傾聽出其內在的聲音──就像最常使用他的低角度攝影,那種被喻為是日本人的待客之禮的觀看角度,那其實是當主體(觀眾)真正在傾聽時,最常使用的姿勢:頭,微微地仰起;心,汨汨地潛思。


我們的頭只有在不時(常常)微微仰起中,才能將小男孩(開始)與大男孩(結束)「看」在一起,在這種傾聽狀態中潛思出,這之間變轉的過程(從百無生趣的夫妻關係,到卿卿我心的「深夜coffee time」)中,真正潛伏著的反彈力度,竟然就蘊藏在片中對那場看似最無聊的(日本)傳統(默劇),久久難捨的欣賞之中。


●受限於新聞台的每篇3000字數規定,本文這四個註,只有另闢一下文貼上。

台長: 顏士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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