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肥大的茉莉香味哀傷（復活版）！ 在廢墟中安靜六個月，突然又從窗戶中放出燈光，不知什麼時候會再度熄滅，格外珍惜這種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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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週有讀者問我：既然心裡有很多話，但常說不出口、或說了一半就跟不上拍子的人叫做悶哥或是悶姐；形容一個人愁眉不展、有話不說叫做「悶兮兮」；那麼，有沒有一些「地方」是明明它應該得扣緊時代脈動、走在城市前端，可是它卻淪為陰暗、不大起眼、甚至連空氣都不太流動的？

台北是有些地方很悶。這就讓我想起一些也曾努力想在台北活躍，現在卻已經不再出現的悶速食店，比如說哈帝漢堡或是溫蒂漢堡。既是速食，理應活潑開朗，但他們悶。它們心中的矛盾大概也難以想像了。

自從麥當勞於民國七十二、三年在台北設立第一家門市部以後，大概是瞧著大家對美式漢堡的喜愛，一大堆速食品牌紛紛跟進，一時之間，除了臉上塗白粉的麥當勞叔叔外，還有穿西裝的哈帝爺爺（是爺爺嗎？記不大清楚了）、綁著辮子的溫蒂姊姊，通通通笑呵呵地在你觸目可及的城市景觀中對你招搖。至於看來很慈祥的肯德基上校和騎著木馬的小鬥士，又是後幾年的事了。

可是，不知怎地，也許台灣的市場飽和，也許麥當勞的策略成功，又或者小企業實在無法對抗全球連鎖資本托辣斯的威力，哈帝爺爺跟溫蒂姊姊愈笑愈黯淡；隨著麥當勞愈來愈寬敞明亮、雞塊漢堡更加新鮮燙手，哈帝獨特的鋁箔紙包裝漢堡便愈來愈冰涼。連兒童餐加十五元附贈的神奇小賽車，看起來都像是家庭手工業代工卻不小心捏壞的小積木。於是哈帝便再也哈不出來，我印象所及最後一間哈帝漢堡位於南京東路復興南路口，大二某日我曾前往用餐，廣大的店面有七八位工讀生以及客人我一名。工讀生把後面用餐區的燈光關掉以免增加開支，於是蚊子便紛紛趕往度假。我在吃了似乎一早就做好、放了十個小時的乾癟漢堡、以及沒有氣泡的糖水可樂後離開。

溫蒂姐姐雖然更堅強苦撐，卻也更令懷念她的人傷感：一直到一九九九年冬天，我還定期光顧全台北尚碩果僅存的一間溫蒂漢堡，她像個滿臉雀斑的陰暗姑娘，躲在民權東路復興北路口。溫蒂販賣以塑膠膜盒盛裝的速食義大利麵、羅宋湯、以及烤熟的整顆馬鈴薯，不過點了這些食物，大概都要在櫃檯前等上十分鐘（有時櫃檯甚至整間店連店員在內都不見了）。有時你需要在櫃檯前大聲喊：「有人嗎？有人在嗎？」才會有店員匆忙跑出來，像對一個回聲遲緩的大宅門叩門似的。不過，身為一隻悶哥，在空無一人的速食店，吃著得來並不速的食物，其實是很感傷的：這些悶速食店與你的情調如此相合，落落寡歡又流動緩慢。你愛極了那樣子的門可羅雀與欲振乏力，可是你也知道這與速食店、甚至城市的本質相違，遲早會慢慢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