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向花間留晚照 驛馬星動，浪遊天涯。 南洋的生活轉眼已步入某種可預期的軌道週而復始地運行著，日常的柴、米、油、鹽難不倒人， 只是軟語呢喃的越南文仍處於一種無法駕馭的狀態，苦惱。 家鄉老父母千里一線的綿密親情，透過話筒傳送給另一端的異鄉遊子，笑語間竟有種承歡膝下的錯覺。 「父母在，不遠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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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時間十一月五日，是我的寵物鼠「嘟嘟」駕鶴西歸一週年紀念。昨晚打電話回家，老爸問我天竺鼠的英文是啥，原來他要幫嘟嘟的照片集做紀錄。記得我一九九九年愚人節那天把嘟嘟送回家要給兩老託養時，他們都以為我在開玩笑。這個玩笑到去年十一月五日，我在家看中華隊對韓國棒球賽的中午時分，嘟嘟因為急性腎衰竭送醫不治，在獸醫的手中劃下句點。

過去一年來，我因接踵而來的生活瑣事纏身，幾乎就要忘記那隻脾氣壞又貪吃，卻很得家人疼愛的大老鼠。除了專門的營養膏不說，（一條天竺鼠專用維他命膏要兩百塊，我買她回家也不過就花了兩百塊）老爸專門做了一個「西瓜台」給她墊腳吃西瓜皮用。（天竺鼠的前腳短而後腳長）有一次我回家度假，晚上起床上廁所忽見客廳一團黑影，差點沒被嚇掉半條命。定睛一看原來是我老媽蹲在樓梯口往裡頭望，因為那天嘟嘟感冒了不肯進籠子睡，我媽半夜爬起來察看她的病情是否加劇。（說實在，我是不太記得我以前感冒的時候老媽是不是也會這樣對我…）

我跟嘟嘟其實不太熟。雖然她是我大四時，一時無聊從寵物店買回宿舍，不到一週又把她棄養在台中家裡。但這樣的安排對她來說無疑從地獄飛進了天堂。記得我剛從宿舍把她帶回家的時候，她的屁股還缺了一大塊毛，因為木屑不通風引起皮膚病。到了後來，她在我家擁有絕對的通行權，除了晚上睡覺會把她趕進籠子外，幾乎放她在客廳到處亂跑。記得我媽有次把她抱出去亮相，鄰居還以為她是隻小貓。

前陣子我住的公寓有對美國母女為她們寵物犬拉不拉多募款了幾千塊美金動手術，或許有人會覺得「不就是條狗嘛…花錢再買就有了…」但寵物對飼主而言，有時他們已經不再是動物，而是家中的一份子。記得嘟嘟剛死去的幾天裡，家人的作息都還維持著她活著的樣子。老媽清晨出門運動，仍會習慣把脫鞋往樓梯上一甩，因為嘟嘟總是把家裡的脫鞋咬得面目全非。老爸從外頭散步回來，拿鑰匙開門時，仍會放慢動作小心翼翼地把門推開，怕會撞倒躲在門後等東西吃的嘟嘟。當我們下一刻意識到這些動作都不再需要，因為嘟嘟已經在獸醫那兒火化時，每個人都靜默了。

我很高興嘟嘟能在我家度過她快樂的四年又九個月光陰。因為我從來沒看過比她更好命的老鼠。除了不吃肉以外，葡萄酒、櫻桃、蛋糕、冰淇淋，你想得到的人類食物在你打開冰箱的那一剎那，她尖銳的叫聲便會在客廳那端響起，興沖沖地跑到廚房門口等著分一杯羹。成年期的她，與其說是老鼠，不如說是一頭縮小的迷你豬來得貼切。（創造guinea pig 這字彙的人真是令人激賞）

當然，我也感謝嘟嘟帶給家人，特別是我父母，十分愉快的回憶。尤其我媽到後來總會對著她叫我的名字，（我人就站在旁邊喔）你就知道嘟嘟扮演的角色有多吃重，當然她的離去對我父母也是極大的損失。我媽要我抽空為嘟嘟寫一篇文章。我想嘟嘟地下有知，應該會很高興自己永遠活在多情的張家二老心底。

（寫於嘟嘟一週年忌日，04/01/1999~11/05/2003，美國時間十一月四日午后）

後記：很遺憾張小寧沒有嘟嘟的檔案照電子檔，但我又不想在網路上隨便找隻天竺鼠的照片充數，畫面上的是我家附近的天主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