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向花間留晚照 驛馬星動，浪遊天涯。 南洋的生活轉眼已步入某種可預期的軌道週而復始地運行著，日常的柴、米、油、鹽難不倒人， 只是軟語呢喃的越南文仍處於一種無法駕馭的狀態，苦惱。 家鄉老父母千里一線的綿密親情，透過話筒傳送給另一端的異鄉遊子，笑語間竟有種承歡膝下的錯覺。 「父母在，不遠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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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中午跟朋友S和M一塊兒吃飯，M提到她最近帶一群日本客到北部兩家號稱五星級的老人養育中心參觀，她的日本外賓在本國鑽研「老人學研究」，在老人安養中心遇到幾位可說日語的長者，雙方直接用日語訪問起來。日籍學者問道：「所以你們住在這兒一個月將近三萬元的費用是兒子女兒負擔的嗎？」外賓問得直接，M聽得心驚肉跳，想自己還不見得問得出這麼一針見血的問題。「小孩們有自己的下一代要養，哪管得到我們，住在這兒的費用都是我們的退休金支應的」

「所以，」M拋出了一個自古便爭論不休的問題，「我們為啥要養小孩呢？反正到頭來還是得靠自己，不如努力拼經濟攢退休金以後準備住養老院...」我跟S互望一眼，看見彼此臉上寫著「於我心有戚戚焉」七個大字。昨天和法蘭克到全聯買東西，看到一罐知名品牌的嬰兒奶粉（1000克左右）要價將近600塊，我們前前後後買了一籃子的牛奶、罐頭、零食什麼的結算下來也不過就是720元，還不到一罐半的奶粉哩。「以後要是生小孩，應該訓練他們吃米糠才對...」法蘭克開玩笑道。

S跟先生結婚不久，也面臨生小孩與否的關卡，「以後的小孩，反正不靠他養，乾脆念大學就叫他用助學貸款算了，以前我們還不是要自己打工賺錢」，M心有所感點頭如搗蒜地說道「所以啊，我跟我先生約好，只要存到五千萬元就生小孩」。五千萬？！我跟S像被雷擊。M的另一半自己開公司，事業有成，五千萬雖非易如反掌，但也不是「不可能的任務」，然而對於領死薪水的我們來說，照這標準恐怕下輩子才能生小孩。

不可否認的是，養小孩的成本節節升高，可是小孩長大後帶來的實質收益卻無法期待。我們這一輩已不再相信「養兒防老」這種農業時代的神話，張小寧甚至還想好了將來教育小孩的「四不一避免」的守則---不要自殺、不要殺人、不要被人殺、不要殺父母，「一避免」是「避免成為啃老族」，乍聽這原則的朋友們都覺得不可置信，張小寧是頭殼壞去還是怎樣，竟準備這樣教小孩？！可是翻翻蘋果日報或數字週刊，那些每天佔據版面光怪陸離的事件主角，你說那個不是人生父母養的？

我們公司很多是頂客族，有的是結婚多年仍膝下無子但也不強求，有的則是結婚之初就約好夫妻倆就此過著天涯相隨的日子，不要小孩來耽誤雲遊四海的生涯規劃，我沒問過他們有沒有後悔，畢竟這種事過了一定年歲，當初未能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也就強求不得了。

我相信小孩對於夫妻關係的維繫有一定的正面作用，尤其對於夫或妻的一方喜歡小孩的情況更是如此，只是在這歹年冬小孩猶如「奢侈品」一般，得要有充分的經濟跟身心狀況才能負荷。養個小孩不比養狗，後者最多不過十多年飼主就得解脫（棄養的除外），前者則是一「出廠」便是一生的責任。這陣子時機越差，小孩被當小狗棄養的新聞也是屢見不鮮，「人之異於禽獸者幾稀」。孟子的本意是要用「性善」來提煉昇華出人性與獸性的不同，然而在棄嬰就像流浪動物一樣多的台灣社會，真讓人要大嘆，「人之異於禽獸者，幾稀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