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白晝般的溫室,種植了母親鍾愛的蘭花,還有初蕊親手栽下的百合,也有大姊細心照顧過的白薔薇。一年四季都有專屬的園丁在照料著,裡面有一盆不起眼的盆裁,那是她從二哥手上接過,祝賀她十八歲生日的禮物,她還記得當時二哥的眼神與口氣,包含著複雜的情緒,像是關愛又像是想跟她些什麼,在二哥的臉上清楚地看見了他不願意在人前洩漏的無力感。他曾經語重心長的問自己一個問題,很重要,當時自己又是怎麼回答的呢?
「為什麼只長了一點點呢?」盯著冒出綠葉的花盆,初雲皺起雙眉回過頭看著浩翔,在她心裡,浩翔什麼都懂,可以回答她任何問題。
「小姐,才過了一個月而已。」
疑惑的將目光移回前方,她好期待手中的盆栽開花,究竟是什麼植物呢?二哥想要表達的到底是什麼?跟這植物有關嗎?
「哈啾。」冷不防打了噴涕,初雲不覺得自己會冷呀。身後立刻被披上了一件外套,她放下盆栽起身面對著浩翔。只見他低首又想退到初雲身後,她兩手緊抓住他的,透過質地輕薄的袖子,她忽然發現浩翔右手臂上的觸感跟左手不同,不若常人般平滑。仔細一瞧,在他的右手背上看見了傷疤。
「你這怎麼了?」驚訝於自己的發現,初雲急於揭開謎底。
浩翔按住她欲掀起袖口的手,快步往後退數步:「從前留下的傷疤罷了,請小姐無須在意。」
怎麼可能不在意?怎麼可能不擔心?初雲在心中喊著卻沒有發出聲。
「原來,你只是因為工作才陪在我身邊的,對吧?」初雲頭一次感受到被拒絕的痛,這世上再也沒有可以真心付出的人嗎?
「您想太多了,回房休息吧。」
拍開浩翔伸出的手,「連你也認為我是累贅嗎?」初雲沮喪的問著他,其實也是問自己,從小到大自己曾經認真的活過嗎?自己又真正的追求過什麼嗎?
「您千萬不要胡思亂想,您從來不是累贅,這傷疤的由來只是您忘記了而已。」
忘記了?所以自己是應該要記得的嗎?初雲愣愣地回想著,究竟自己忘記了什麼。
躺在舒適的天鵝絨大床上,有著童話般的公主帳垂在床緣,窗外的月兒今夜格外地亮,分外地圓。以往一沾床就進入夢鄉,沒讓太多思緒霸佔寶貴的睡眠時間,可是今天卻怎樣也睡不著。
細細地回想,到底自己遺漏了什麼重要的回憶?
幼兒園?不,年代太久遠了,那時浩翔根本還沒進家門。
小學?可能嗎?每天都是規規矩矩的上學,沒有一天缺勤,還記得自己畢業時領了一張全勤獎。
中學?等等…腦海中忽然漏掉一張很重要的畫面,是什麼呢?就差一點點就可以想起來了,很模糊可是很重要的畫面,從原本以為存在的回憶中遺失了。初雲霍地從床鋪上坐起身,掀開軟綿綿的鵝絨被,衝進自己的書房,憑著夜燈的微弱光線,在書櫃上搜尋著一本很重要的相簿。
「找到了!」初雲急切地翻著,找到了那一頁,私立皇苑附屬中學第十五屆真班畢業照,在全班團體照裡搜尋著自己的身影。
沒有,就是沒有。怎麼可能沒有?
照理說,拍攝全班畢業照是很重要的日子,絕對沒有理由缺席,但是證據擺在眼前,說明了自己的的確確不在裡面,那麼自己當天到底去了哪裡?又是什麼原因阻撓了自己參與拍攝?
想不起來,就是想不起來。那天到底發生什麼事情?為什麼現在回想起來有重莫名的厭惡感以及恐懼?
帶著突然冒上心頭的眾多疑問,初雲強迫自己入眠,因為她知道有一個人肯定知道答案,她只要一睡醒就可以見到的人。
文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