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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5月27日15:15 廈門網-廈門晚報
/影像中的半世紀牽手/林添福攝影/撰文劉麗英
圖片一:傈僳族老夫妻
為了愛 在臺灣鄉下呆一輩子
林添福對最早拍攝的一對臺灣老夫婦記憶猶新。
老太太是臺灣原住民：泰魯閣族，年輕時被“搶婚”，她不從，逃到山上住了四五年，直到遇到心愛的男子，與他結合，白頭偕老。添福覺得，那時的臺灣原住民對愛情有如此堅定的追求，令人敬佩。
還有一對，老太太是臺灣卑南族，老先生是廣東人，年輕時男俊女俏。
50年前，臺灣原住民與外省人結合的情況很少。而他們的結合折射著臺灣被日本統治的歷史：因日本當時在臺灣推行“奴化”教育，原住民只會講日語和當地土話，這男子恰巧會說日語，能與女方父母溝通。起先女方父母反對女兒嫁給外省人，後來因他們的兒子死在南洋，有人勸他們：找了這個女婿，等於又得到一個兒子。老人才同意了。男子原本可以在大城市工作，為了妻子，寧願在臺灣鄉下呆一輩子。
圖片二:臺灣魯凱族老夫妻
圖片三:臺灣雅美族老夫妻
50年第一次公開牽手
添福拍攝這些老夫婦時，從不刻意安排、導演，只是事先查看資料、地圖，找到他們的聚居地，詢問哪里有這樣的老夫妻，然後與他們溝通，理解他們、拍攝他們。有時他們在大山裏徒步幾個小時，終於找到老人的家，老人卻出外放羊了，直到天黑才回來，此時光線已逝，只好等第二天再拍。
有一次，添福到鄂倫春族聚居地拍照，在相當於兩個臺灣島大小的鄂倫春族聚居地跑了兩天，竟然找不到一對這樣的夫婦（因為那裏氣候太冷，難得有人活到七八十歲）。最後在當地民族研究所的幫助下，才在縣城找到了惟一的一對老夫婦。
老人們的生活環境太偏遠了，對他們中的不少人而言，這是第一次拍照或第一次合影。許多人不習慣當著別人的面牽手，但他們大多被添福的真情所感動，儘量配合他，於是添福的鏡頭下，就有了他們或依偎或牽手或相視而笑的畫面，當他們做這樣的動作時，往往帶著幾分害羞；他們的生活環境大多單純，歲月並沒有使他們變得世故，臉上綻放的笑容往往是天真的。
圖片四:鄂倫春族老夫妻
圖片五:鄂倫春族的生活環境大多單純，歲月並沒有使他們變得世故，臉上綻放的笑容往往是天真的。
7個孩子只活下來一兒一女
納西族的和士秀（夫）、閔朝星（妻）在玉龍雪山下度過了50多年，如今開著一家“玉龍雪山本草診所”。他們的生命歷程曾經充滿災難。
他倆於1943年結婚。1947年，和士秀離家前往南京求學，妻子一人在家耕田犁地，侍候公婆，撫養孩子。
1949年，和士秀和同學一起參加了解放軍，輾轉回到雲南。幾年後，他被打成“反革命”，蹲了一年的監獄，閔朝星經常去探監，送衣服食品。
和士秀出獄回家後，疾病纏身，幾乎不能做什麼事情，家庭重擔由妻子一人支撐。閔朝星擅吹口琴，但那段時間，她哪有心思吹琴呢？她常做的是爬上玉龍雪山砍柴，背到鎮上賣幾角錢，買些鹽米。
他倆一共生了7個孩子，只活下來一兒一女。看著自己製造的生命一次次從眼前消失，他們只能一次次默默承受。和士秀因自己疾病纏身，又多次與死神爭奪子女卻一次次失敗，走上了學醫和行醫之路。夫妻倆從玉龍雪山上采回各種草藥，嘗試著給自己治病，也為鄉親們治病。
如今，他們家的“玉龍雪山本草診所”已成了麗江的一處名勝。
圖片六:納西族的和士秀（夫）和閔朝星（妻）在玉龍雪山下生活了50多年。
圖片七:滿族老夫妻
老伴是慘澹人生最大的安慰
此次來福建，林添福選擇了惠安、潯埔、湄州等地的老夫妻作為拍攝對象。他們的婚姻生活同樣折射出歷史的變遷和閩南的地域風情。
潯埔的老夫妻從小生活在泉州的海邊，男子以打魚為生，盼望著有一條自己的船。抗日戰爭期間，他總算買了船，但日軍的飛機常在上空盤旋，漁民們保命都來不及，哪里敢冒險出海？建國初期，他的船被收歸集體，房子也被拆去建公社食堂。改革開放後，實行生產責任制，他們的兒子花了幾十萬元買了一條船跑外海，卻被人誤當成是仇家的船，先後被劫走三次，弄得傾家蕩產，大孫子也被打得至今神志不清。如今老兩口生活仍十分清苦。
丈夫說，人生的不如意，他幾乎全遇上了。至今回想起來，若有值得安慰的，也就是身邊的老伴了。他與她是包辦婚姻，婚前兩人沒見過面。結婚後，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難，妻子始終跟隨他，支持他。當年是妻子賣掉嫁妝，得了一筆錢，加上借貸，他才買了船。老伴是他慘澹人生中最大的慰藉。
添福帶著老兩口，在閩南海邊特有的“蠣殼屋”前拍照。老太太是潯埔女特有的裝飾，頭上“簪花圍”，也就是把含苞或初放的花朵用麻絲線綴成，繞成環圍在髮髻周邊，色彩相間，還插扡玉簪、銀梳等。鮮豔的紅花插在花白的頭上，正是兩位老人半世紀婚姻生活的寫照：生活再苦再累，只要有你相伴，就有亮色。林添福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說的就是他們啊。
林添福在廣西龍勝拍過一對壯族夫妻，那個時候女孩子看上他，偷偷地找了媒人去說媒，但是男的一直以為是媒妁之言，日子已經過了五十年，真相始終沒有揭開，直到添福拍照片時，她才說出心裏的秘密。在畫面當中，他們悄悄地把手垂下去之後，彼此牽著。這是他們結合50年以後，第一次在眾人面前手拉手。添福覺得，他們以後可能再也不會在公開場合手牽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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