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源回收,依舊是阿婆這幾年認為她唯一可以做的"謀生方式",
辛勤一輩子的勞勞碌碌,在年邁以後也不願停歇當初萬能的雙手,
資源回收的來源包括路上偶爾撿起的可回收東西,
最大宗來源就是家裡的寶特瓶、報紙等等,
這次阿婆撿了一個很舊的保溫瓶回來,藏在客廳的角落,
趁著大家不在客廳的時候拿出來確認著,被正好從房間走出來的我看見,
阿婆過完年就90歲了,反應依舊很快,
很自然的隨口對我說著"剛剛在路上"剛好"撿到的熱水壺,不知道還能不能用,
可是家裡已經很多這種東西了對嗎?"
順著她內心期待的回答方式,
我說著"對阿,家裡的保溫瓶都已經夠用囉,我們拿去做資源回收好啦,不要拿來用喔,
還可以賣錢呢。"
"對阿,這種鐵現在價錢很好,可以賣錢呢。"阿婆開心的回答著。
我又假裝若無其事的走回房裡。
伯母、姑姑、父親和母親,對於阿婆的"謀生方式'都非常反對,
因為怕她受傷、受寒,也怕路車子來往危險,
但疼她的大姑姑總是在資源回收的量累積到一定數量時,毫無怨言的替她拿去賣,
有時候可以賣到一百元,但油錢可能花了五十元。
有一次阿婆因為要撿家裡旁邊工地的一塊小紙板,被工地掉下的鐵片傷得頭頂流血,
氣急敗壞的父親大罵要把她所有的資源回收都拿去丟掉,
再也不准她出門遛達,阿婆就像孩子般一句話都不說,連飯都吃不下了。
而那一晚父親其實心疼得手足無措。
記得五六年前阿婆剛搬來和我們同住時,總是怕給我們添麻煩,
夜裡她總和我說,她早上去祈求伯公讓她早點好好的"回去",
不要給晚輩麻煩,
但昨天睡前阿婆和我說,伯公很疼她,因為她現在身體感覺很好,手腳也很有力,
一定都是因為她每天拜伯公的虔誠讓伯公看見了。
我好開心,因為感覺到了阿婆的快樂與滿足,
就讓她做她喜歡做的事情吧,
她會感到自在與和過去生活裡最接近的生活方式,
她會感到快樂與踏實,就讓她做她喜歡做的事情吧。
即使是錯誤與本末倒置的,也都是她在那個艱苦的年代,
不得不培養出來的生活價值觀,
也正是因為這樣的生活方式,才讓她養大了五個孩子。
阿婆撿起舊報紙丟入米袋的剎那,
彷彿看見60年前年輕的阿婆,背著孩子摘茶卻堅毅不勞的美麗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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