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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2-04 23:03:37| 人氣281|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兩門相望(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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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場

時間:晚上 地點:泉州茶館pub 人物:茉莉 李大哥 同學大胖 王軍 清華


△ 中山路老街,一間古老的茶館改裝的Pub裡,裝飾都是泉州、晉江傳統的溫潤木雕布袋戲偶。
△ 茉莉和大學生模樣的高中同學聚會。
△ 大家拿著茉莉拿到的獎狀在取笑。

同學大胖:拿到一個「南音大合唱特別獎」,瘋狂莉莉果然名不虛傳!
同學王軍:茉莉一直都是我們裡面最好的。
茉莉:我明天還要回去賣魚呢!來吧,喝酒吧!
同學大胖:沒想到我們之中,只有妳沒有繼續升學。
同學清華:大學裡還不是一大堆混吃等死的白痴。
茉莉:喝酒吧!喝酒吧!
同學王軍:我都不知道茉莉這麼會喝…

△ 服務生拿來一大束紅玫瑰給茉莉。

茉莉:那個神經病送我這個?難道我要結婚了不成…

△ 服務生指向吧台的地方,高大的李大哥微笑地從那裡走過來。

李大哥:我聽陳老師說妳在這裡…

同學清華:這麼英俊有錢的帥哥,是誰啊?
茉莉:我男朋友。
李大哥:未婚夫。


第五十場

時間:夜晚 地點:泉州老街 人物:茉莉 李大哥



△ 半夜,無人的中山路老街,下著朦朧細雨。
△ 有些喝醉的茉莉,看到下起細雨,非常興奮,跳起舞來。

茉莉:(在街上跳舞)解放了!我很快樂!(拉李大哥一起跳)
李大哥:(不為所動)妳喝醉了。

△ 茉莉去親李大哥。

李大哥:(還是不為所動)跟我回去吧,妳喝醉了。
茉莉:(抱著親著李大哥)你想幹什麼?
李大哥:我太累了。

△ 李大哥拉茉莉到他的車上。


第五十一場

時間:晚上 地點:旅館房間 人物:茉莉 李大哥


李大哥:我明天還有三個會要開,我先睡了,你錢還夠嗎?
茉莉:你知道我不會跟你拿錢的…
李大哥:等我們結婚再說,是嗎?妳知道我是愛妳的…
茉莉:我知道…

△ 李大哥燈關一關,倒頭就睡。
△ 茉莉坐在床邊抽煙。


第五十二場

時間:晚上 地點:海上 人物:茉莉


△ 黑船馬達隆隆響。
△ 茉莉在船上,迎著海風,露出帶一點興奮的笑容。


第五十三場

時間:晚上 地點:金門海灘 人物:茉莉 阿國 黃媽媽 蕃薯伯 金門百姓若干 大陸百姓若干

△ 茉莉賣海產的時候左顧右盼,心神不寧。

黃媽媽:奇怪,今天怎麼講什麼價,就賣什麼價?
茉莉:嗯,我們那邊… 慶祝毛主席生日!

△ 茉莉遠遠地終於看到阿國,露出放心又有點害羞的微笑。
△ 另一邊的阿國正在假裝買東西。

阿國:雞,多少錢?
蕃薯伯:一隻台票六十。
阿國:鴨多少錢?
蕃薯伯:一隻八十。
阿國:牛多少錢?
蕃薯伯:少年的,不買就不要問了吧!

△ 阿國不小心看到茉莉在看他,也害羞地笑起來,感到不好意思。
△ 兩個人慢慢自然地不引人注意地靠近對方。
△ 終於到了適合講話的距離。

茉莉:嗨!
阿國:嗨!

△ 兩個人尷尬又害羞地站在一起。


第五十四場

時間:晚上 地點:金門海灘 人物:茉莉 阿國

茉莉:你瘋了?
阿國:我真的瘋了,來吧!

△ 阿國開門讓茉莉進計程車。
△ 茉莉猶豫了一下,還是好奇、有些興奮地進了計程車。


第五十五場

時間:晚上 地點:金門路上 人物:阿國 茉莉

△ 阿國載著茉莉,開著計程車夜遊金門。

△ 黑夜,迷離的夜景,隨便轉個彎就在黑暗中出現一個無人的迷彩碉堡。
△ 一個在十字圓環的廢棄防空砲。
△ 高大的蔣中正銅像,在黑暗中隨著計程車的頭燈顯現,詭異的底燈照耀在蔣中正貌似和藹的銅像面容上,又趨於完全黑暗之中。

△ 計程車燈顯現壯觀雄偉的「三民主義,統一中國」紀念碑。

△ 黑暗中逐漸顯現的八二三砲戰勝利紀念碑圓環,阿國為了要讓茉莉好好看清楚,計程車繞著紀念碑旋轉,光線也繞著紀念碑旋轉。


茉莉:奇怪,我們那邊也有紀念八二三砲戰,我們贏了你們幹嘛弄個紀念碑?
阿國:我們贏了。
茉莉:你們也說你們贏了… 好可怕的戰爭,讓我爸斷了一隻手,但是卻搞不清是誰贏誰輸,誰對誰錯,我爸不知為了什麼犧牲了他的一生。


△ 黑夜裡顯現的北山古洋樓,被砲彈打、頹圮的洋樓,像紀念堂一樣被保存著。

阿國:上面有古寧頭大捷的彈孔,四九年國共就是在這交戰的。
茉莉:那應該是你們贏了,我們大陸完全不知道這回事。

△ 黑暗中,底燈照耀在古寧頭大捷紀念碑的戰士銅像上。



第五十六場

時間:晚上 地點:金門廢棄營區 人物:阿國 茉莉 軍官



△ 計程車停在一個廢棄的營區中。
△ 戰地廢墟,廢棄的中正台。
△ 被塗掉但仍清晰可見的褪色龐大水泥標語:
領袖 主義 國家 責任 榮譽

茉莉:怎麼有點陰森…

△ 阿國又開始照像。

茉莉:我可不會當你那些怪照片的模特兒!

△ 茉莉讓阿國照像。
△ 戰地廢墟幾乎被大自然掩蓋,草木扶疏,茉莉沉浸在鬱鬱蒼蒼大自然中,心情越來越舒暢,在荒廢營區高地上,看著兩岸間的海峽,海風徐徐吹撫,哼唱了起來:

「一條大河波浪寬,風吹稻花香兩岸,我家就在岸上住,聽慣了艄公的號子,看慣了船上的白帆。」

△ 阿國看到茉莉放鬆的樣子,很興奮,拿著照像機猛拍,茉莉頑皮地讓他拍。
阿國:就是這樣子!自然,放鬆,快樂一點!
茉莉唱著:(身體在草葉中很舒暢地律動舞動著)

「姑娘好像花一樣,小夥兒心胸多寬廣,為了開闢新天地,喚醒了沉睡的高山,讓那河流改變了模樣。」


△ 從埋沒在荒煙蔓草的「領袖」標語,走到「主義」、「國家」、「責任」、「榮譽」,邊唱著:
「這是強大的祖國,是我生長的地方;在這片溫暖的土地上,到處都有和平的陽光。」

△ 一個查哨的軍官,拿著手電筒,走到他們身邊。

查哨軍官:怎麼遠遠地就看到這裡有閃光燈閃?

阿國:(很自信地說)我太太,大陸人。

△ 好像醉了一樣的茉莉,向軍官點點頭。

△ 軍官一開始是嚴肅的表情,然後微笑起來。
軍官:(環顧一下這裡的環境)喔,這裡風景好!

△ 三個人在夜晚自然的魔力下,看著海峽風景。

阿國:兩岸的自然風景,不管有沒有戰爭,都一樣漂亮吧!
軍官:以前兩岸打來打去,現在可以愛來愛去。
茉莉:你有打火機嗎?

△ 軍官拿出打火機,為茉莉點煙。



第五十七場

時間:晚上 地點:廢棄中山室 人物:阿國 茉莉


△ 漆黑的中山室。
△ 佈滿蜘蛛網的標語:
奉行三民主義!服從政府領導!保衛國家安全!完成統一大業!

△ 蔣中正微笑的大肖像,斜了一邊。

茉莉:啊,解放了!

阿國:你可以幫我查查叔叔的事嗎?

△ 阿國拿出他叔叔精心保護的叔叔的日記。

阿國:(翻開其中一頁)他上面寫說:他成立一個秘密的讀書會-『自由人和平人研究社』,他哥哥也有參加,我叔叔懷孕的太太也有參加… 那就是說,我爸爸也是他讀書會的一份子,我還有一個嬸嬸,還可能有個堂弟還是堂妹… 官方說法是失蹤了,但是村子大家都心知肚明,我叔叔最後投共去了… 妳可以幫我查一下,我叔叔,甚至他們一家人在大陸的下落嗎?


第五十八場

時間:下午 地點:家廟 人物:阿國 阿國父 阿國母 阿國大哥 阿國二哥



△ 阿國家族的家廟。
△ 古色古香的家廟裡面,廳堂掛著兩個大大明朝的「進士」的扁額,旁邊還有六個明清時間的「舉人」扁額,和一個「文章華國」的大扁額在中央。
△ 阿國父因為大兒子、二兒子回金門了,帶全家人來拜祖先。

阿國父:跪著。

△ 全家人跪在祖先面前。

阿國父:(上香)吉日良辰,安神位大吉昌,佛光普照,鎮宅光明,保佑閤家平安,萬事如意。

第五十九場

時間:下午 地點:家廟 人物:國 阿國父 阿國母 阿國大哥 阿國二哥

△ 一家人在家廟裡閒話家常。

阿國父:阿文啊,工廠怎麼樣?
大哥薛文:不錯啦!又要蓋一個新的場房,高雄兩家傢俱店了,還想去台中開一家。老大現在在新竹科技園區上班,老二還在台北唸研究所,女兒嘛,就比較叛逆一點,現在半工半讀,吵著說要自己一個人租房子住。
阿國母:婷婷個性比較獨立嘛。
阿國父:一個女孩子家,一個人住,改天爺爺講講她… 阿章啊,還沒有女朋友啊?
二哥薛章:爸,每次都講這個…
阿國母:都幾歲了?該娶老婆了!這樣有人會照顧你的生活,你自己都不知道照顧你自己。
阿國父:整天只知道看書!
二哥:我現在研究法國現代史,下個月就要去巴黎參加歐盟整合的研討會,國科會補助,我是第一名!
阿國父:講那麼多國語言有什麼用,有本事討個法國老婆回來!
二哥:阿國,最近在幹什麼?
阿國母:阿國每天都在想事情。
阿國:我開計程車。
阿國父:你也該討個老婆了… 那個常和你在一起的國家公園助理?
阿國母:安妮。

△ 阿國搖搖手。

二哥:你還在繼續搞攝影?拍什麼?
阿國:戰地廢墟的自在人體。
大哥:人體?
二哥:哈!這到法國不一定會很賣!
阿國父:我都不管他了,這是他的自由。我只要安安穩穩過日子就好。阿國跟他叔叔一樣,我管不了,但是出了問題,都要我擦屁股,在你們捅出這麼大的麻煩, 是誰撐起這個家的?說真的,我累了,我害怕你們所謂的自由。我只要好好生活,我害怕自由。
阿國:我愛自由,爸爸。
阿國母:… 阿國還真像他叔叔…
阿國:… 我還在研究叔叔的事。

△ 父親眼睛痛苦地閉起來。

二哥:好酷!我這個歷史學家都不敢碰我們家的家族史…
大哥:阿國!你差不多一點,不要太誇張!我們家說好永遠不要碰這塊!永遠!
阿國母:… 阿國有他的想法,我了解…
阿國父:阿國還是像個青少年一樣叛逆,我怎麼看你,都看到你叔叔的影子,(嘆氣)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阿國母:不要再講了…
阿國父:(誠懇地)經過你叔叔和你坐牢的事,我維持了這個家,不被時代給摧毀,我盡力了,我要安定安心的生活。我多年來的領悟:我害怕自由。

阿國:(平靜堅定地說)自由人和平人。

△ 母親突然無法控制哭了出來。

阿國父:(極為憤怒)你怎麼知道這個?!

△ 父親跌坐在椅子上,眼眶泛紅。
△ 阿國也無法控制地哭出來。

二哥:很少看到爸發這麼大的脾氣…
大哥:小弟你又闖了什麼禍,小心我打你!



台長: Jay Yo Chen, 潔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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