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秋芳的巨蟹座水國 hi5877@ms15.hinet.net 。孩子的，文學的，奇幻的，夢想的，單身女子的水國。 所有粗糙的人間砂礫，經過水的融合，無論是淚水或汗水，或者是大海與河流，我們都可以在夜暗中等待，有光澤的珍珠，漸漸亮起......

7,221愛的鼓勵 72訂閱站台

    2021年答應水晶爺爺，等疫情緩和，回國不需要隔離後，就帶他去荷蘭看水晶。老人家殷殷期盼了兩年，終於今年可以成行了。爺爺與我的護照都已過期，必須得換新的，二月中，我拍好照片後，打電話請爺爺也去拍照；我們都非常有效率的第二天取件，趕去萬華拿證件與相片回來託旅行社送件換照。

    拿到新的護照後就要買機票，阿萌因為實習跟專案報告，無法陪我們一起去，水晶顧慮到三個英文不通的長輩，怕我們在中東轉機轉丟了，讓我們搭直飛的航班。為了配合Chamber X Chamber 排練與演出的時程，喬了好久，終於定在5月初的日期。

    先生はぐぼ一直在叨念著荷蘭的天氣多麼冷冽，他要請特休假夠不夠？我都拍著胸脯保證說，沒問題啦！台灣是濕冷體感溫度較低；阿姆斯特丹只有3、4度，但是真的不會「寒甲直直顫」，直到はぐぼ的假單核准後，才真正覺得，我要帶兩個「老男人」出國了！

    這趟歐遊計畫，將近三個星期，天氣又冷，要帶的衣物又多又厚重，需要大一點的行李箱才夠用。奶奶家有好幾個大行李箱，但是都鎖上號碼鎖，阿萌去年學會解鎖技巧，特地去幫爺爺解鎖；解開後，我趕緊拍照存檔，抬起頭看到老人家拿了一支筆，坐在餐桌前，認真寫下號碼，寫好了，特意秀給小孫女看，真是可愛的老人家！

    滿心期待要去歐洲看孫女的爺爺，每隔幾天就會打電話問我，要帶什麼東西？準備多少歐元？請他準備換洗衣服、幾件禦寒衣物，老人家就馬上去買了六套內衣褲；保險、行李都已準備好了，只等著5/2出發。沒想到，4/26早上晨練後，還在繞中大校園，突然接到爺爺的來電：「如果不去荷蘭，大概要多少錢呢？」

    我很警覺的問爺爺出了什麼事？爺爺說：「早上起床，吐了一大盆血！」我趕緊回家換車載他去醫院急診，也請阿萌陪同一起去。吐血原因不明，在醫院做心電圖、超音波、電腦斷層等檢查，還是找不到原因，第二天繼續照胃鏡。以前爺爺奶奶生病住院，都是兩個人互相照顧，不曾麻煩過我們，這一次，因為不習慣，一直催著我跟阿萌趕快回家。

    我們怎麼可能放91歲的爺爺自己待在急診室過夜呢？請小叔來換晚班，我先回家，第二天一早再趕到醫院看護爺爺。星期四早上9點多就輪到照胃鏡，報告需等到中午。爺爺每個星期二、四、日晚上會跟幾位朋友到北投泡湯，擔心自己無法出院，打電話給湯友開玩笑說，你們要去泡湯時，經過北榮順便載我一起去啊！湯友聽了很擔心，特地來醫院探視，爺爺經常跟朋友說，他們賴家的男生，都是享年92歲，他只剩下一年！湯友還鼓勵爺爺，身體爽朗，一定可以打破魔咒。

    也許，爺爺的心中就是想趁著最後這一年，到歐洲看看心愛的孫女現在工作與居住的地方。就在我們的忐忑詢問中，急診醫師說胃鏡的報告看不出有什麼大問題，爺爺可以出國，只是急診只能開三天的藥，幫忙掛4/28的門診，可以請醫師開多幾天的藥。

    從北榮急診出院的當下，我跟爺爺還充滿希望，明天看完門診，領了藥，下星期就可以順利出國了。跟爺爺約好星期五早上9點，在龍山寺捷運站一起搭捷運去台北榮總回診，9點趕到龍山寺捷運站打電話給爺爺，他說：「我在搭電梯」，趕快跑下手扶梯，還是沒有看到人，再問一次。爺爺說：「我到醫院樓上了！」

    一邊拜託老人家等我，一邊跑者趕上捷運，終於到了北榮門診的樓上。問爺爺在哪裏？爺爺說：「已經繳費領藥了！」我聽到真的快崩潰了，請老人家等在一樓大廳，帶他上樓拜託醫生讓我再次進入診間詢問。醫生說還是沒有找到出血的原因，需要再做一次內視鏡，也轉診胸腔內科；這些事情爺爺都已經忘記了。請教醫師，爺爺可以出國嗎？醫師直接告訴我們：「當然不行啊！什麼時候再出血都不知道！」

    醫師宣布爺爺不能出國的瞬間，爺爺失望的垂下頭，我看了很不捨，醫師也安慰爺爺，叫孫女回台給你看啦！

    老人家為了一早搭捷運到醫院，沒有吃早餐，看起來極其疲憊，想讓爺爺吃完飯休息一下後再回家。平時省吃儉用的爺爺，一個便當50元，一次買6個吃三天。拜託他吃好一點、營養點，老人家都笑笑的說這樣就很好了。帶著爺爺去吃拉麵，老人家還搶著要付錢，一直跟我說：「謝謝，這幾天麻煩我了！」

    我安慰爺爺，還好是在台灣就出現吐血的狀況，如果到了國外，可能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爺爺又問我：「這星期六，不要跑捷兔了？」

    我一愣，在焦慮中忍不住笑了！我們真的很幸運，有這麼可愛又貼心的公公，希望他可以平安健康、長命百歲，「呷百二」也不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