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字碑》＠雨田居然｜PChome Online 個人新聞台

2007-04-06 01:51:08| 人氣585|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無字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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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抽了空，擺脫了那些煩人的工作，我，決定見妳一面。

　　該是半年前吧！亦或是更早之前。我徹底的想通了──分開並沒有什麼不好，至少在彼此心中留下那份甜。

　　太想妳了，就將那疊信札讀了又讀，然後從深藍墨水與娟娟筆劃散成的情感中，一再溫習對妳的記憶。有時會自那素白的西式信封中掉出一紙枯黃的樹葉，該是那年自玉山摘下的相思樹葉。

　　記得，那時候，妳想要攀折那黃珠似串在一起的相思花，卻硬是被我勸阻，妳直呼掃興，甚至嗔怒地別過臉去。我只好折了幾片相思樹葉，低聲下氣的哄妳開心，我說，葉較花實在，拿來作書籤也是不錯的。妳果然照著我的話做（妳就是這樣的順從我的意思），將那幾片葉子作了葉壓，還千里迢迢的自地球的彼端寄來給我。那已是後來的事了。

　　我一直沒告訴妳不願妳折花的原因，當時的妳也沒察覺出我眼中一閃即逝的傷感，那是因為……

　　前面應是妳住的地方了。自從分開後，我便沒再見過妳，知道妳住這，也是從朋友那打聽來的。這裡的空氣蠻好的，蟲鳴鳥囀，流水淙淙。這兒也種相思樹，可沒有玉山野生的長的好。

　　我走上那條用大顆鵝卵石舖成的步道，隨著步道蜿蜒曲折，我也沿著步道轉來轉去的。其實步道兩旁都是矮小的草坪，我大可不必如此迂迴，大可以殘忍的踐踏這些油綠的草株，只是妳說過舖設步道自然有它的意義，做什麼虐殺腳下的生命，這是我們遊覽紐西蘭一個私人牧場時妳說過的話。

　　妳或許不知道當時的我一隻腳正踩在草皮上，因了妳這句話，我急忙的將那腳舉了起來，一時重心不穩，還差點跌跤。

　　走沒多遠，前面一片柳林間圍著一漥水潭，潭裡還有幾隻白鵝正在嬉戲著。沿著步道走進柳林中，不知不覺得就走到了一座跨著小潭兩岸的灰石橋，石橋邊豎著塊石碑，碑上刻的是那首「再別康橋」，你果是徐的迷。

　　在一起的第五年，妳去了英國，在劍橋，妳看到了徐志摩口中那艷麗多姿的康橋，那是你一直嚮往的。妳寫信告訴我妳喜歡讀徐的詩，信中還寫了那麼一首「再別康橋」，寫的洋洋灑灑的。我回了你信，說我不懂女孩子為什麼大都愛讀徐的詩，妳回信笑說徐的浪漫不是我這條大蠢牛能懂的，我看著心裡偷笑－難道蘇軾的詩詞便不浪漫麼？只是女孩子都因著徐熱熱烈烈的情事，才愛讀徐的詩。

　　後來我才知道你是看到我桌上那滿滿的徐志摩作品集，以為我愛讀徐的詩，可那已是分開後的事了。唉！妳總是那句話－你喜歡的我就喜歡。

　　上了石橋，我忽然看到了一抹白白的身影在潭的另一方，此時我心中充滿著莫名的興奮，向著白影揮了揮手，直向著白影奔去，我以為那白影便是妳啦！

　　妳說過妳心愛白色，凡是是白色的事物妳都一視同仁，因而妳還說過妳愛看我穿著妳親手洗的白襯衫。有次，妳從英國寄來了一封薄薄的信，信封是妳喜歡的那種白色的西式信封。

　　信，我是從郵差手中接過來的，因我迫不及待。我小心翼翼的開信，怕撕壞了，就辜負了你的心意。信真的很薄很薄、很輕很輕，信袋中只有一張便條及一根白羽毛，妳在便條上說明了這根羽毛的來歷，說是在泰悟士河畔撿到的白鵝羽毛，寄給我，要我做紀念。

　　哈！妳就是愛拿我開玩笑－竟然還囑咐我別把鵝毛做成墨筆哩！其實，妳該是知道的，我怎麼忍心糟蹋了妳給我的物事。

　　終是讓我奔到妳了，氣喘的我卻直不起身的喘息。沒多久，我呼吸平穩了許多。抬頭，妳卻不在我面前。我著急的四處尋望，就怕妳在一瞬間煙消雲散，我要見妳一面。我朝著湖畔四周大聲呼喊著妳，只求妳出來見我一面。我知道是我負了妳，只是妳知道當我獲知消息時，我有多麼的錯愕、多麼的不敢相信、多麼的不願接受……。

　　還是讓我找到了妳，就在那柳樹林之間。那是一座用你喜歡的白色大理石砌成的臺階，直直向上壟起，四周還圍著白石刻的石牆。陽光由石牆反射到白石臺階上的石碑－那就是妳了。
　　
　　我向著妳走來，皮鞋踏得泥上落葉碎響，那雙妳買送給我的皮鞋，因著風霜侵蝕，早已有些破舊，可我仍是喜歡它的。撩起一重重向珠簾似垂下的柳枝，妳是離我越來越近了。不敢相信的是，方才與妳還是海天一涯，轉瞬間已是咫尺之隔，我竟已感到妳身上的芬芳。

　　到了妳近前，才發現妳竟為自己立了塊「無字碑」，依然是用妳喜歡的白色。無字便比那千言萬語還要繞人心扉﹔無題便比千古佳句還要擊人腦海。
　　
　　拂去碑上的蒙塵，再澆上一杯水，到最後，我還是來見妳了。是我負了妳，沒來見妳在人世間最後的眠顏，只是我不忍看著相思花在我面前凋亡，寧願讓妳將我解為不懂風月的粗鄙之人，也要將相思花的美永藏心中。不願妳折花只因不願親眼見妳似花般凋零。

　　風，吹過，揚起了，柳絮如絲。
　　碑，默然，殘酷地，直立於斯。
　　人，掩面，悲淒愴，熱淚盈眶。
　　
　　妳，還是那句 ──「你喜歡，我便喜歡……」

我要檢舉

台長：沐龍燭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