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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03-14 00:19:32| 人氣256|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can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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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座無人的小島,彎月型的珊瑚將海洋環抱如琉璃水族箱,五彩繽紛的熱帶魚悠游在曼妙輕舞的水草叢間,白色沙灘就像是夏日的暖雪,不分晝夜地弄溫整座小島的肌膚,而蔥鬱的森林則是島上唯一的綠蔭,將熾熱的海風搧涼成陣陣清風。

canine已經不記得獨守在這座小島究竟多久了。或許,對於選擇遺忘的人來說,日子不過是化淡記憶的過程,計算孤獨的長度,其實,並不是那麼重要。

忘了過去,canine也跟著忘了自己。感覺上,就像是一部份的自我倦了,不發一語地走入內心的那個地下室,將門反鎖了起來,然後,就陷入一種模模糊糊的沈睡狀態。

如果單純以景色來看,這座島嶼,實在是有如世外桃源般平靜而美麗,然而,canine卻沒有任何欣賞美景的心情。canine可能真的是累壞了吧,為了經營上一座小島,他已經耗盡所有的心力了,如今,他只剩下追尋寧靜的微薄氣力。

*   *       *     *    *

來到這座小島之後,canine決定試著與過去劃清界限,把沈重的包袱丟棄在前來的船上,並將船弄沈到海底的最深處。然後,只帶了一份歸零的自我,重新面對他未來的生活。

canine變得沈默許多,大半的時間,都只是望著海洋發呆。或許,在無人島上,言語早就失去了原有的意義,與其面對空氣散播寂寞的話語,canine寧願走入內心的那間地下室,在夜闌人靜的深夜時分,與過去的自我敘敘舊。

清晨的沙灘上,有時候會浮現一些雜亂的文字,那是canine在失眠的時候,偷偷寫下的喃喃自語。隨後,潮水會漸漸淹沒那些浮雕般的字句,直到將那些秘密吞入大海的懷抱為止。潮起潮落帶走了那些呢喃的心情,也跟著帶走了canine多餘的眷戀。

*   *       *     *    *

島上最不缺的就是熱情的陽光,連風都溫馴的像是天使的手指,在輕輕拂過髮梢臉龐之時,柔軟的讓人不自禁想要閉上眼睛,側著頭,安心地磨蹭著微風溫暖的紋路。

canine很喜歡躺白色沙灘上做日光浴的感覺,陽光將沙灘烘暖如舒服的棉花床鋪,濕涼的海風則是不斷掃去他身上的煩躁思緒。


也許,人們在失去生命中某些特質之後,就會試著從大自然裡汲取回來。有意無意間,canine就藉著日光浴,一點一滴從陽光中吸收那些熱情洋溢的特質,慢慢加溫漸趨冷卻的淡漠性情。

偶爾,canine還會到海灣裡浮潛,與可愛的熱帶魚在珊瑚礁間追迷藏。在這座荒島上,canine差點忘了微笑的感覺,只有在淡藍色的海水中跟魚兒嬉戲時,那種純真的笑容,才會在canine的臉上浮現。

*   *       *     *    *

遇見瘸鳥是在一個美麗的黃昏,canine剛跟熱帶魚玩完遊戲,心滿意足地踏著白浪回到沙灘,就是在此時注意到無力癱躺在沙灘上的瘸鳥。

瘸鳥好像受了很重的傷,淡薄的斜陽將她的身影拉的又長又孤單,canine看到她如此無助的模樣,不忍地走向瘸鳥,想看看自己能否給予瘸鳥任何幫忙。

「妳還好嗎?妳是不是受傷了,傷口還疼不疼呢?」canine擔心地低頭問著瘸鳥。

瘸鳥瞇著眼睛,迷惑地看著canine,過了好一陣子,才撫著受傷的身體,緩緩地說。「我的翅膀跟腿好像在暴風雨中受傷了……你是?」

「我是canine。」canine給了一個溫暖的微笑給瘸鳥。「我可以攙扶妳到別的地方休息嗎?這邊晚上的海風很冷,待在這裡妳會感冒的。」

瘸鳥怔愣地看著微笑的canine,心中閃過一絲猶豫,畢竟,canine是個陌生人,輕易地相信他會不會太冒險了。

canine也看到瘸鳥眼中的遲疑,他也認為這樣貿然地接近她,並不是那麼的妥當,所以,他繼續跟瘸鳥說。「別擔心,我不是壞人,不然,妳先待在這邊休息一下吧,我去幫妳找些食物,還有一條乾淨的毛毯。乖乖別亂跑啊,我一會兒就回來了。」

才說完,canine就跑入島嶼的深處,去找尋給瘸鳥的食物與毛毯。瘸鳥勉強地坐了起來,望著canine離去的背影,她也不清楚是不是真的可以信任canine。

約莫十幾分鐘之後,canine回來了,他帶了用島上可可豆做成的巧克力,幾顆豐碩的熱帶水果,一條乾淨的毛毯,還有一簍的木材。

「來,先吃點東西吧。這巧克力外觀可能不好看,但是還是很好吃喔。吃完巧克力,口渴的話,還可以吃點多汁的水果。」canine一面切著水果,一面笑著對瘸鳥說話,然後,將巧克力與水果塞到瘸鳥的手上,要她試吃看看。

不知道是不是肚子太餓的緣故,瘸鳥終於接受了canine給的食物,小口小口吃著巧克力。也許,巧克力的確具有某種神奇的魔法,瘸鳥在吃著巧克力的時候,慢慢流露出滿足的微笑。

看到瘸鳥吃了巧克力之後的笑容,canine也跟著覺得很愉快。然後,他在瘸鳥的身旁,用木材升起了小火,希望在黑夜來襲之前,給瘸鳥足夠的溫暖。

「慢慢吃,小心別噎著了。」canine一邊生火,一邊跟瘸鳥說話。「晚上妳可以先在這些休息,等一下我就會將火生好的,木材應該夠撐到明天,妳就安心的睡場好覺吧。」

瘸鳥放下了巧克力,迷惑地看著canine說。「謝謝你的幫忙……我……」

「呵呵,不用說什麼,我又沒做什麼事。」canine笑著將毛毯遞給瘸鳥。「來,毛毯給妳,晚上小心別著涼了,我先走囉,明天我會再多帶些食物給妳的,妳就好好的休息吧。」

於是,canine就先離開了,因為他也怕一下子太過靠近瘸鳥,會嚇到她驚魂未定的情緒。所以,他決定主動拉開一段距離,遠遠的注意瘸鳥的情況,只要她有任何需要,canine就會盡快跑過去幫忙。

*   *       *     *    *

接下來的日子,canine都會去海灘看看瘸鳥。每次他都會帶著剛做好的巧克力與水果,以及他在島上找到的奇奇怪怪的小東西。

後來canine才知道,瘸鳥特別喜歡吃巧克力,所以他常常試著做出一些新口味的巧克力,比方說灑上一點點的胡桃碎屑,或者是澆上一層薄薄的蜂蜜。canine很喜歡看到瘸鳥吃巧克力那種幸福的臉神,感覺上,那種甜蜜的滋味,也會從瘸鳥滿足的微笑中,傳到canine的心底。

不知道為什麼,canine從陽光汲來的溫暖特質,慢慢從內心擴散開來,以一種滿是活力的笑容,鼓舞受傷的瘸鳥。沒有什麼特別的目的,canine只是真心希望瘸鳥能早日康復,然後,重新回到那一個屬於她的蔚藍天空,快樂地與白雲嬉戲。

於是,canine開始講述這座小島上的風景給瘸鳥聽,可愛的五彩熱帶魚悠游在水色琉璃般的藍色海洋中,蓊鬱的森林裡有摘不完的鮮麗花朵,西南方的沙灘上還散佈著無數的星砂。

canine知道受傷的瘸鳥不適合行動,所以他才會盡力用最生動的字句,描繪出島上的綺麗風光給瘸鳥聽。有時候,canine還會順道摘幾朵野花,或是捧一手星砂給瘸鳥瞧瞧,為的只是跟瘸鳥分享這座島上所有的美麗與歡樂。

canine甚至拿出了那一本僅存的記事本,以及唯一的鉛筆,用文字與插圖,仔細地描寫出島上的種種景色,然後在完成之後,帶著一種靦靦的笑容,拿給瘸鳥看看。

坦白說,canine也很樂意為瘸鳥做這些事情。不曉得從什麼時候開始,canine就很喜歡看到瘸鳥的笑靨,在那麼一瞬間,就像是陽光一般炫目,幾乎可以直接滲透到他內心的地下室,把他的心房照的一片光明溫暖。

慢慢地,瘸鳥也跟canine提到她在三個月前遭遇的那一場暴風雨。那是一段可怕的記憶,瘸鳥傷得很重,翅膀與腿上的傷痛,讓她喪失了在風中飛翔的能力。

聽見瘸鳥的故事,canine的心裡滿是不捨。canine很清楚暴風雨的可怖,他也曾經在暴風雨中受過很重的傷。如今,他的胸口還留下當初受傷的疤痕,在每一次惡夢驚醒的時候,那個疤痕就會隱隱作痛,好像在逼他回想一段不願記憶的往事。

所以,canine明白了瘸鳥心中的那道陰影以後,就暗自告訴自己,他可以幫忙瘸鳥治療傷痕,讓她以一種快樂的心情,慢慢地掃除內心的陰影,但是他絕對不可以一昧地鼓動瘸鳥早日起飛。畢竟,心理上的傷口總是需要很多時間來慢慢治癒。

*   *       *     *    *

從瘸鳥出現在沙灘的那一天起,canine就不再覺得這一座島有多麼孤獨。因為瘸鳥,島上的美麗風景,終於有了存在的意義。

canine很珍惜跟瘸鳥相處的點滴時光,並希望能夠在每次見到她的時候,給予最多的陽光心意。好吃的巧克力以及描繪著島上綺麗風光的小本子,只是想表達canine對於瘸鳥的在乎與關心,而不是任何奢侈的回應。canine什麼都不想要,只要見到瘸鳥的笑容,他就很滿足了。

瘸鳥本名應該是稱做天鵝,有著一身潔白的羽毛,以及水晶般晶瑩剔透的明亮眼眸。也許,她暫時失去了飛行的能力,但是她所散發的高貴氣質,依舊是如此動人。

瘸鳥是那雍容的天鵝,是蒼穹中最美麗的鳥兒,蔚藍的天空與雪白的雲朵,永遠等著她的歸來。當那一天來臨,微風會捎來陽光的祝福,在她白淨無暇的羽翼上,閃爍出慶賀的光芒。

canine心裡明白,瘸鳥是天空的寵兒,應該要自由自在的飛翔,徜徉在藍天的懷抱當中。而canine沒有翅膀,瘸鳥遨翔的高空,終究是他難以靠近的遙遠國度。

只是,在瘸鳥有勇氣飛向天空之前,canine還是要盡其所能地陪伴受傷的瘸鳥,給她吃最美味的巧克力,告訴她島上最美麗的風景,給予她所有蘊藏的熱情,只要她能夠忘記傷痛就好。


沒有人知道瘸鳥何時會拍動羽翼,振向天際。在那一天到來之前,canine只會珍惜僅有的每一份時光,帶給瘸鳥最多的歡笑,讓她無憂無慮的在canine的小島上,快樂地度過療傷的過程。

如果,天鵝化身的瘸鳥抹去了心中暴風陰影,canine會準備雪花般入口即化的巧克力,那一本描繪著島上美景的小本子,以及canine的微笑祝福,作為她臨行之前的餞別禮物。

或許,從此之後,沒有翅膀的canine就無法在小島上見到瘸鳥的身影,但是他會永遠在心中惦記著那一個遇見瘸鳥的黃昏,還有瘸鳥吃著巧克力之時的純真笑靨。有些東西,是擁有過就不會失去,與瘸鳥相處過的愉快時光,就是一段不會褪色的記憶。

瘸鳥帶著無邪的笑容,滿足地睡了。canine混亂的想著一些事情,不知不覺之間,就獨自漫步到西南方的海岸。他抓起了一把星砂,緊握的拳頭裡,星砂仍然不斷地從手心的細縫中滑落。

也許,緊握的手心什麼也捉不住,放開的手掌,至少還能擁有許多懷念的空氣。

台長: 西哈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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