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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11-16 00:28:10| 人氣178|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J(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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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學的行李總是特別的厚重,父親車子的行李箱都幾乎塞滿這一整年可能用到的所有家當。兩大箱的衣服,一堆笨重的書本,還有搬回家卻沒什麼用到的電腦,坐在後座,簡直快被這些雜物所淹沒了。

東西其實已經夠多了,狹小的宿舍也差不多沒剩什麼空間,但我還是將J送我的一大箱物品,塞到車上,準備一起帶至學校。說真的,我其實可以只拿裝著J的手記的牛皮紙袋,因為我只想知道J當初的心情,雖然,一切可能都已經太晚了。其餘那些書本和CD,就算搬到我的宿舍了,我也很可能都不會用到的,可是,我還是莫名其妙的整箱帶走。

父親也沒有多問,只是默默的幫我將行李搬上車子,然後,就趁著週末載我回去學校。一路上,車上的氣氛有點安靜,或許,平常我跟父親都是一樣沈默寡言的人,但感覺就是有一些不同。父親突然打破沈默,問起了關於J的事情,我於是將去參加J的葬禮的情況,J的父母的憔悴,兩個弟弟的無助,以及親戚的悲傷,一五一十的告訴父親。而父親聽完之後,也沒說什麼,只是嘆了嘆氣,就沒繼續追問下去。

我知道父親一直蠻喜歡J的,他很高興我和J可以成為好朋友。在父親的心目中,J應該是那一種益友的角色吧。坦白說,認識J以後,我很多地方都受到J的影響,甚至以某種程度來說,我有點在追隨J的腳步。以前,我並不是多麼出色的學生,但現在卻不知不覺中成為一個國立大學的學生。父親相信,是J這個朋友領著我踏上會讀書的路途,而我自己也是這麼認為。如今,J卻不在了,父親的嘆息,也許,就是想到這些事情吧。

到了宿舍,父親幫我將一堆行李搬上房間,費了好大的功夫,才全部搬完。這時天色已經不早了,父親也差不多該提早回家,以免遇到週末擁擠的車潮。我陪著父親走到停車場,父親拿出了手帕,不停擦拭著額頭上的汗珠,走到車子旁邊的時候,他才轉過頭,對我說了幾句話。幾乎和J的父親完全一樣,父親只是拍拍我的肩膀,叮嚀我以後要好好唸書,其他什麼都不要想了,然後,父親就坐到車裡,從窗子跟我揮揮手之後,就駛回家裡了。

* * *

雖然開學了,但離正式上課卻還有幾天。況且,我已經是大四了,也沒什麼課,時間一下子變得好空閒。我原本是打算拿出J的手記,繼續看下去的,但是一打開箱子,就看到一排村上春樹的藍小說,我便順手拿起了一本,隨意的翻讀了起來。

其實,村上春樹的書我大一就約略翻過了,感覺上沒什麼特別的,看是看完了,但我實在不懂書中到底要表達些什麼。只覺得故事讀起來很順暢,人物都有點奇怪,完全不明白故事的結局有什麼意義。而我此刻拿起的這本書叫做,我記得在高雄看過這是一家pub的店名,也許是好奇新使然吧,我就這麼讀起這一本書了。

剛開始,只是抱著排遣時間的心態來看這一本書的,但是後來,我卻發覺自己竟然慢慢陷入故事當中。我很快的看到了第二章,翻到Kizumi在車庫中自殺的那頁,我頓時停了下來,因為,我想起了J也是這麼走的。其實,那只是輕描淡寫的一幕,但不知何故,卻給了我很大的震撼。

我反覆看著第二章後半段,書中的「我」在Kizumi死後的那一頁多的自言自語。總覺得那就是我心裡的感覺,好像是我跑到了故事裡頭,在經歷好友死去之後,茫茫然之中的喃喃自語。J和Kizumi的死完全混在一起,我的腦袋又變的一片混亂。

「死不是生的對極,而是以其中一部份存在著。」

書中的「我」,將那種永遠失去好友的感覺轉換成這一句語言。我一再思考著這句話所可能蘊含的意思,想要在面對朋友死亡的不知所措當中,弄清這種難以言喻的失落感覺。我還是很難接受J已經不在了這個事實,但卻在這一行字裡,找到一點點模糊的概念。

我沒有繼續往後看,只是停頓在第二章的部分。我將書簽夾在第二章的最後一頁,然後就將書闔了起來,擺到書架上面。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剛花了太多心神在思考的緣故,這時候我似乎連翻書的力氣都耗光了。我的腦海一直停留在那一句話上面,不由自主的從箱子裡拿出了裝滿J的手記的牛皮紙袋。

「死不是生的對極,而是以其中一部份存在著。」

如果,這一句話是對的,那麼J的死,是不是以這一疊J的手記的形式,存在我的生之中呢?我盯著牛皮紙袋的封面,在心中問著自己。

台長: 西哈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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