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南山北 山‧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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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早上第一個遇見的，是鏡中的她。洗臉刷牙時注視的，是她的臉。那是我嗎？一天天在變，一天天在老，一天一天的消瘦。從小到大唯一一張屬於童年的相片也佚失了。再也沒人願意相信，小時候，我有一張圓圓的臉，胖胖的手，胖胖的腳和胖胖的身體…..。我自己也快要不相信了。

早晨張開眼睛，真是超級超級震驚的。連綿陰雨下的濕眠灰黏天空，居然是湛藍的，耀眼的陽光從稜線後眨巴著眼，所有的樹葉、草片滿載著水珠，爍閃。只能瞠目結舌的面對它的光彩鍳人。懊悔從心中升起，大自然從來不被預知，於是我用沿襲苟且的心態把望遠鏡、相機都留在辦公室的防潮箱裡了。

七點十分才起床，只能注目著萬丈光芒，懊悔。於是匆匆漱洗，我還是要，出門散步。今天鳥一定很多，我卻只剩下一顆可以感覺的心，一顆可以透過眼耳鼻記憶的腦，模糊的文字描畫，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其他的工具可以記載下，這個早晨的風景。

沿途的植物慢慢熟悉了點，發現認植物雖然得要認得很細，但當你真正的記住了她，只要憑感覺，憑感覺，一眼就可以叫出她的名字。可以解釋成，感覺也是可以「充滿細節」的吧！只是中間的聯結、隔閡，早已被某些細緻的什麼消弭無形了。

啾啾喳喳的，鳥兒們在分享哪裡蟲兒比較多；如何曬乾羽毛，而不會被紫外線灼傷。我插不上嘴，拖著脫鞋，乖乖的踱回了監督上班的打卡鐘旁。今天精神很差，失眠輾轉了兩天，還碰上了生理期，連自己都覺得自己臉色蒼白。大概是「她」知道我要出去玩，讓我早點脫離她的控制吧！

越來越少的讓自己待在辦公室裡，以為這樣，可以少聽一些是非，多擁有一些自己。澆水，樹苗室、育苗室、苔蘚室、昆蟲間。時間就在澆水中流逝。繼續清點樹苗，卻清點到起毛壞，因為很多樹我都不識，很多擠在一起，很難數。有一瞬間我想敷衍苟且，但後來決定先回去吃飯。下午換個心情來，也許可以繼續堅持自己想要的秩序。

中午把蕃茄寄回家了，那一箱大概有十二公斤。太重了。我不想再那麼艱苦的回台北了。睡了一下。下午連絡了二十一號回來要帶的隊伍注意事項。和雅芳姊報備了決定把樹苗室來個大整理。於是整個下午我精神抖擻的幫那些樹苗搬家、集在一起。漸漸的在指示牌的幫助下，我認住了那些樹小時候的模樣。把他們歸在認為適當的位置，把一堆殼斗科集到另一床的最前頭。我不希望他們被埋沒在後頭。

人的觀念不好影響。現在農場的觀念感覺比較注重在二平台的花卉。大概他們是立時可見的美麗吧！但是，有的人就很擔心，像是一平台的樹苗、蘭園、蕨園才該是更費心力照顧的東西，卻日漸被忽視。畢竟當那些花兒失去風華，他們即被剷除，這重複的只是一種浪費罷了。我一開始沒想那麼多。我本來就覺得樹比較重要啊！但是很多人不這樣以為。大概他們瞧不見緩慢積累下的偉大，才是另一種更永恆的美吧！於是有時候我瞧著他們的腦袋，覺得觀念真的才是最難的東西哪！而的確，人是必須真的要站到某個位置，才能去影響某些事吧！不過這也輪不到我擔心，短期內，我還是可以顧著這些樹吧！

只是像雅芳姊今天跟我說，殼斗科根本沒人買。有些沒人買的樹，零零散散的
你就把他們集到角落去吧！我覺得納悶不解。跟她說這樣會很亂，才讓她願意維持現況。這些樹對有的人而言，是不是只等於錢呢？還是因為她上頭的人給她這樣的壓力，於是她只能極力的，冀望那些樹，變成錢呢？殼斗科那麼美的樹，只是因為沒人買就失卻價值嗎？有沒有人要幫忙買一點？這時就很希望自己能有一塊地種樹呢！

搬來移去，裹了一腳連綿陰雨的遺留爛泥，還附上腰酸背痛。但是至少看見各科的樹乖乖的集成一處，殼斗科他們也昂然的站在一進來就可以瞧見的所在。沒什麼特別意義，只是爲了給我瞧見罷！

明天秘書願意載我下山，爲了便車，於是決定多上半天班。終於可以回家了哪！終於。同事G問L，你知道妳爸爸的爸爸的爸爸的爸爸，是做什麼的嗎？這問題挺有趣。我不知道，但值得想像。秘書想要養聖伯納犬。他堅持，只要聖伯納犬。因為只有聖伯納犬，才可以統治他家附近的野狗。最後那句挺有詩意的。這下我有點願意認同他是巨蟹座了。

很容易被嚇到，我一天到晚被嚇到，同事覺得這樣很麻煩。於是U跟我說：「因為你總是心不在焉啊！走路時腦袋裡好像都在轉著什麼東西似的。」我都沒有發現耶！但是就算發現了部份原因，還是改善不了什麼。

PS「充滿細節」是大學同學的句子，偷來用。
PS2 題目是 張雨生的歌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