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見的我, 是你自己 She is not naked as she is She is naked as the spectator sees h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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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路這個工業發展後遺留下來的產物, 除改變了人類生活面貌外, 更成為了不少藝術家取材的對像. 事實上, 鐵路連綿不斷的狀態, 車站仿似人生旅途的allegory, 還有車廂這個短暫的erotic encounter的地方, 無疑對不少藝術家產生了感興. 或許是我自己比較鍾情或熟悉東方, 我覺得東方人比其他人更能描寫出鐵路的特性和美感. 作家如較舊期的朱自清, 實驗性強的西西或日本的村上春樹; 電影人如楊德昌, 王家衛, 關錦鵬, 小津安二郎等人都利用過鐵路, 車站等作為故事背景, 場景或是一場簡單的interval. 而其中我相信東方藝術工作者筆下的鐵路是有住東方美學的特質, 而跟西方人眼中的鐵路是不同的. 舉例Alfred Hitchcock在Stranger on a Train中, 一開始便有一個很經典的shot是一些錯蹤複雜的路軋, 以此對全片複雜人物關係, 故事發展及命運安排作點題及伏線. 我想講的是東方藝術工作者不只會利用鐵路作場景, symbolic或比喻的功用, 而是更能從鐵路這項工業產物呈現出東方特有的美學. 其中以川端康成的「雪國」, 候孝賢的「戀戀風塵」及陳果「去年煙花特別多」可算是表表者.


川端康成「雪國」

「穿過縣境漫長的隧道, 便是雪國.」這個極簡單的小說開首, 亦正是「雪國」最有名的一部份. 不要小看這簡單一句, 鐵路穿過隧道後見到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場景, 除是一個東方美學的體現外, 後世電影以此場景作開首可說數之不盡. 「穿過縣境漫長的隧道, 便是雪國.」就是一句極簡單的句子, 道出隧道內和隧道外雪國強烈對比, 又帶出了「雪國」遠離繁囂的感覺, 最厲害的是一句簡短的句子已能道出一個這樣有懸念的開首, 使讀者對雪國有無盡的暇想, 可謂是簡約主義臻極的境界. 簡約並不是在一個大空間, no brand或是一些透明物品這麼簡單.

川端康成乃是新感覺主義的發起人, 其故事注重對周圍環境描述而造出濃厚的氣氛,「雪國」正是其代表作. 故事主角島村是從東京來雪國的遊客, 他對一切事物都覺得徒然和無意思, 是頹廢極點的人物; 女主角駒子和葉子都是藝妓, 均愛上島村, 對愛情, 家鄉和事業有其執著. 男女主角可算是完全相反的人物, 當然有其最終的悲劇. 「穿過縣境漫長的隧道, 便是雪國.」這個開首已道出雪國和城市強烈的對比, 這個對比則引伸至男女主角的矛盾. 小說中只有雪國的描述, 東京和主角島村的背景, 家庭則是invisible. 讀者一開始便只能看見「穿過縣境漫長的隧道」後的東西.

而川端康成的描寫更是一絕的, 以下是島村在車廂見到葉子的一般文字, 亦有我想講東方人對鐵路的美學觀感:

「在遙遠的山巔上空，還淡淡地殘留著晚霞的余暉。透過車窗玻璃看見的景物輪廓，退到遠方，卻沒有消逝，但已經黯然失色了。盡管火車繼續往前奔馳，在他看來，山野那平凡的姿態越是顯得更加平凡了。由于什麼東西都不十分惹他注目，他內心反而好像隱隱地存在著一股巨大的感情激流。這自然是由于鏡中浮現出姑娘的臉的緣故。只有身影映在窗玻璃上的部分，遮住了窗外的暮景，然而，景色卻在姑娘的輪廓周圍不斷地移動，使人覺得姑娘的臉也像是透明的。是不是真的透明呢？這是一種錯覺。因為從姑娘面影后面不停地掠過的暮景，仿佛是從她臉的前面流過。定睛一看，卻又撲朔迷離。車廂里也不太明亮。窗玻璃上的映像不像真的鏡子那樣清晰了。反光沒有了。這使島村看入了神，他漸漸地忘卻了鏡子的存在，只覺得姑娘好像漂浮在流逝的暮景之中。」

這段文字賞握了鐵路的速度, 窗外自然景觀與窗內人的融合, 鐵路的速度對人五觀所產生的錯覺, 窗外不斷地移動的景色和車廂內不變的情況等, 這是一種流露東方情景交融的美學, 甚或視萬物一體那種源自中國道家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