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就在通往聖雅學園必經的楓林大道上,何邪與東方介流並肩行走著.
她有些心不在焉;低頭想心事.
聖雅學園,芷瑤一心嚮往的學校.終於,她可以實現芷瑤的願望:進入聖雅學園就讀.手撫上胸前的鑰匙項鍊,嘴角漾出一抹淺淺的微笑,因為能達十年前的承諾而感到無比的欣慰.
仰起頭,何邪望上蔚藍的天空;今天也是個晴朗的好天氣—好像自從何邪回國後,原本陰沉的天氣也都跟著放晴.她迎著朝陽,彷彿看見芷瑤純真無邪的笑靨.
芷瑤,我回來了!妳看到了嗎?
何邪只能在心裡想著,其實她好想大喊,想肆無忌憚地對蒼穹大喊,她要問,問在天上的芷瑤到底有沒有聽到?她回來了!她何邪遵守十年之約回來了!只可惜,她永遠沒有辦法在看到芷瑤,在聽到芷瑤了.
察覺到她的失神,東方介流關心地拉了她一下.
“怎麼了?一路上心不在焉的.”
“沒事.”何邪總算回過神,反射地回答,對介流抱歉一笑,希望他別再議自己的失態.”可能是有點緊張的關係.”
今天何邪就要去做入學測試;都快學期中了,起初校方並不同意讓她在這學期轉入,但經過東方家的強力施壓,聖雅學園才答應若何邪能過通過測試及格,才能按成績讓她入學.
“別緊張,不會很難的.”介流安撫她,順手拎過她從不離身的包包.介流總覺得好奇,在這個和她形影不離的包包內到底藏了什麼,卻也體貼的不願多問.應該是對她而言很重要的東西吧,總有一天,何邪會親自跟他解釋的.
“謝謝.”一方面感謝他的安慰,一方面感謝他的”舉手之勞”,何邪當然知道介流一定會好奇,在這個和她形影不離的包包內到底藏了什麼,但她暫時還沒有心裡準備替介流解答,她還沒有勇氣說出小瑤的名字,又如何向介流解釋,關於瑤,關於她們倆的一切?
越接近聖雅學園學生越多,尤其還有些花痴女會徘徊在這上學必經的道路旁,只為了在早晨看東方介流一眼.而現在,更盛以往,投射在他倆身上的目光更是多得難以計數.
是人都知道,東方介流潔身自愛是出了名的,他從來不跟任何女性—當然他媽媽除外—靠近他身邊方圓一公尺的距離,但……但……今天的情況可謂是世紀奇觀阿!東方介流的身旁不僅多了個女孩,一個脫塵靈秀的少女,而且,兩個人有說有笑;甚至,東方介流還幫他拿包包.
這舉動可傷了眾位崇拜東方介流女性的一片痴心.頓時,何邪覺得渾身不自在,偷偷地瞄了眼四周人的動靜;怪怪的的天,可真不得了!她和東方介流是所有目光的集中點,而且大部分女性的焦點便是何邪.那目光,有的羨慕,有的忌妒,有的好奇.有了這項認知,何邪可以預測,未來在聖雅學園的求學生涯會非常”精采”.
苦笑了下,何邪扯扯介流的衣角,悄聲問他:”我該不該離你遠一點兒?”
“為什麼?”東方介流停下腳步拉住她.怎麼了嗎?那天吃完午餐,舒靜便押著何邪到醫院看醫生,當時醫生說只是小感冒,開了些藥給她,但沒想到今早又開始發燒;感情她是怕傳染給他?
“我沒事,只是不太希望成為眾人目光集中焦點.”
“原來如此.”了然的點點頭,東方介流這才分了些神瞧瞧四周,果真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他倆身上.他東方介流跟女孩子走在一起的確是少見,但也沒有必要誇張停下腳步對他們行注目禮的地步吧?
東方介流已經很習慣成為諸位視線的鎖定目標,可從沒一次像今天這麼誇張;彷彿整條街除了植物外,所有動物都再注意著他們.可能何邪也吸引了不少男同學的目光,所以今日的狀況如此壯觀;想到這兒,東方介流不悅地皺起眉,精明的腦袋飛快地想辦法如何來阻止那些垂涎何邪的眼光.
其實在國外時,因為頂著跳級生的頭銜,何邪本身也常常是眾所矚目的焦點,多年下來,也到滿習慣了;但,她還是不喜歡那種被觀賞的感覺.這次她之所以會在意,無非不想引人注目,他可不希望因東方介流,使得她未來的求學生涯走的更辛苦,小瑤的嚮往是平靜單純的高中生活,而不是受到眾人關切的生活.
“走吧.”既然不是她身體不適,那還是快點將她帶到教務處去,免得在此免費供人觀賞,感覺挺不舒服的.見何邪仍佇在原地發呆,他乾脆牽起她的手,拉她走.
何邪和東方介流同時聽到來自四面八方,大小聲不一的抽氣聲,這下可好,何邪可以肯定自己已經轟動整個聖雅學園.
責備地瞪了他一眼,何邪沒好氣地欲甩開他手,未料東方介流竟握得更牢,甚至有些警告的低語:”別妄想擺脫我—除非妳想要我抱著妳走”
東方介流已經快要被醋桶淹沒了;介流發現自己討厭極了那些投射在何邪身上的目光,尤其是來自於其他男性的.何邪的美太突出,是聖雅學園校內從來不曾有過的那一型美女;通常聖雅學園內的美女分為二種:一種是外貌出眾,身材姣好,卻難免有些盛氣凌人,第二種是才華洋溢,氣質優秀,但長相最多也只稱得上是清秀.而何邪正巧融合了兩種美女的優點於一身.
“你不高興?”何邪小心翼翼的問,介流的臉色又恢復成初次見面時的冷淡,她覺得有些難以適應,週末這兩天相處下來,他總是笑得很燦爛,像個大男孩般,但好像一進入聖雅,他的笑容便不知道為何而隱去.
這樣的介流,有些陌生…….
聰明如他,當然知道她所問何來,反應迅速地立即替她解答:”我沒有不高興,只是習慣了面對人群的時候扮得冷漠,這樣,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嗯”她可以完全理解.為了保護自己,何邪也會在面對人群的時候顯得冷淡疏離;而今在聖雅學園內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人知道她的背景資料,她肩上的擔子比起以往可真是輕了很多,因此,她也沒必要刻意對人冷漠.
只是,久以來的壓抑,使得她無法短時間內撤除心防,和別人打成一片.
朋友……對她而言是種奢侈的妄想.
她永遠都忘不了媽媽曾只著她罵:
妳是邪惡的惡魔!妳是厄運!厄運!
何邪也曾告訴自己不要在乎,這只是媽媽一時的氣話而已,可是如果只是氣話,為什麼老天爺要讓詛咒成真?
芷瑤是她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朋友.五歲那年被砍傷,住院了三個月,有一次院內的護士姐姐推她去醫院內專門替小孩設計以供小病人玩樂的陽光室,在那兒,她認識了有癌症在身的芷瑤,當時一連串的打擊,重傷住院,父母雙亡……一切都令她頓失依靠,不知所措.幸好有芷瑤和子遙哥的陪伴,還有靜姨三不五時的探病,是她給了她活下去的勇氣.
回想那時的自己,真覺得好傻,一夕間成為孤兒的無依,無助，令她恐懼的直想逃避,尤其整天都要躺在病床上,沒事可做,空閒的時候大腦更會東想西想;於是,何邪以看書來麻痺自己;所有除了和芷瑤在一起的時間之外,她埋首書堆.也因此,當時尚未上小學的何邪,程度早就已經遠遠勝過就讀國中的表哥表姊們.
這也是為什麼何家人這麼不喜歡,排斥她的主因.她太優秀了.優秀的程度已然到了足以威脅其他何家兒女在何業豐心中的地位;他們都害怕何邪會搶走何業豐所有的注意力.
人,都是自私的.
“學長.”兩個長相一模一樣的翩翩少年叫住他們.
何邪由他們制服上的學號辨認出他們是屬於國中部的學生,此外,別在領口上的徽章也彰顯出他倆同時身為聖雅學園學生會的重要幹部.她早已對聖雅學園作過研究,為自己和芷瑤的入學做準備.
不簡單.聖雅學園果然是個臥虎藏龍的好地方,何邪心想.這對少年看起來頂多國二,卻已被全校學生票選送入學生會;是完全肯定且佩服他們的能力阿!
“這位是?”兩人同時發出疑問.
東方學長竟然跟女人走在一起?不可思議!
“你們好,我是何邪.”她釋出一抹笑,看到這麼俊秀挺朗的少年,對視力雖然沒有直接的幫助,但起碼心情會愉快些;她有些吃不消從四面八方來的那種打量,充滿壓迫的眼光.
自何邪步入聖雅學園後,這兩人是唯一讓她覺得沒有壓迫感的;也許多多少少會對自己有些好奇,但,至少他們是友善的.
何邪欲伸手與她兩相握,這是她表達善意的方法,未料卻掙脫不開介流的大掌;有點奇怪介流的反常,她更用力地試著擺脫他的掌,但徒勞,只惹來更牢的牽制.她抬起頭看他,不明白他為什麼不肯鬆手,直直望進他眸,只看見介流眼中盛滿不悅以及不贊同.何邪赫然了解.
握個手而已,沒有必要將佔有慾表現得這麼明顯吧?
不以為然地回望他,何邪停止動作,打消握手這念頭.比蠻力,誰比得過他?
倆人間的小動作盡落入少年們眼裡,有些會意,臉上換了副原來如此的表情,又同時開口自我介紹.
“冷澈.”
“冷漠.”
何邪只能一個勁兒用微笑來掩飾尷尬.
東方介流則一臉酷樣的點點頭,表示打了招呼.在學園內他的話一向不多,主要是因為沒有必要講太多話,尤其今日何邪在身邊,他實在是不想分神去理睬其他的事.
“有事?”介流簡短的問著.如果沒有記錯,近來學生會可是閒到無聊才是,冷家兄弟怎麼會一大早就來找他呢?
“會長,你知道k大校長今日會來參觀訪問我們聖雅學園吧.”這是肯定句,姊妹校來訪,行程還是東方介流跟校長自己安排的.
”嗯,怎麼了?”但,這不關他的事吧?K大校長來訪,校長自己說回親自招待他們並且帶領他們參觀學園的,他這學生會長連露面的必要都沒有.
“校長路上耽擱了,現在還困在路上.”
“所以希望會長能儘快到會客室,重新安排事宜,校內所有主任都尚未到校,而k大校長最多在十分鐘就會抵達本校.”雙胞胎輪流明確的指出問題所在以及時間的緊迫.
“知道了,你們先去準備迎接客人.”他迅速指揮.
“是.”兩名少年必恭必敬地應了聲,立刻動身去執行任務.
“我馬上回來.”將手中的包包還給她,介流一邊吩咐.她一個人在這邊應該很安全,他相信何邪也有足夠自保的能力,唉,要不是教務處和校長室為反方向,他一定優先選擇安頓好何邪.他真恨死了別人覬覦她的眼神.
“照顧自己.”介流再三叮囑.
“嗯.”她已經獨立慣了,很能適應自己照顧自己的景況;何況人生地不熟的,也不容她亂跑.
雖然表現的很獨立,但何邪仍是在心裡盼介流早去早回,對伴了自己她十餘年的孤寂淡淡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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