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姨.”許久不見,靜姨仍貌美如昔.
“何邪!?讓我好好看看妳!”舒靜激動地拉過她,眼光在她身上飛快地審視.”嗯……長大了,妳越大越像妳媽……”她彷彿在何邪身上看到已故好友何茵的影子.
十年不見,她幾乎任不出何邪來了;舒靜不禁感嘆女大十八變,十年前的小女孩如今已長成落落大方的標誌可人兒.
歲月真的不待人阿!
當舒靜沉浸在時光帶給她的感慨的同時,何邪聞言卻愣了愣.
像媽媽?說不出口的奇異在心中蔓延,”媽媽”在何邪心中是個很模糊的名詞.五歲的時候喪母,她只記得媽媽最常抱著她哭.
記憶中的媽媽很美,但無時不刻都被憂愁所籠罩.
自她有記憶起,最常見到的就是媽媽的淚容.
幼小的何邪只強烈的感受到,媽媽愛她,卻也恨她.但她不能理解,為什麼?為什麼媽媽會在愛她的同時卻也恨她?她不懂阿!
“來,我帶妳去房間.妳就別回何家,在這兒住下再說吧!”沒有察覺到何邪的出神,舒靜熱絡地拉著她上樓,並意示介流順道幫忙將行李拎上樓.
不一會兒,三人便在介流的房門前站定.
介流壓抑著狂吼的衝動,表情僵硬的問:”她不是應該住介泓的房間嗎?”
狠狠地瞪著舒靜,他的眼神明顯寫著怒意.放下行李,他的雙手環上胸前;他靜候老媽解釋.
“我可沒說他要住介泓房間.”舒靜說得一副理所當然.沒辦法,介泓的房間收拾起來太過麻煩,時間上來不及咩!
太超過了!怎麼可以擅自讓出他的房間?介流一向對自己的所有十分珍惜,從不輕易借人,更遑論未經過他的同意?何邪果然是個超級麻煩!不僅勞駕他東方介流本人親自迎接,如今居然還要進駐到他的私人天地?介流越想越不甘,揪緊了眉,強硬的態度表明不肯退步.
“我已經全部都打理好了.”舒靜也是一臉的不肯妥協.
眼見對峙的兩人就要開戰,何邪趕忙調停.
‘對不起,進來一下好嗎?”聰明的人都知道千萬別去惹一個瀕臨發飆邊緣的人,但情勢愈有一觸及發之況味.何邪也只好硬著頭皮拉著他進”他的房間.”
“別碰我!”東方介流餘氣未消,一進房間便耍開她的手,不領情地背過身.
哼!罪魁禍首!
“對不起.”垂手咬唇,何邪真心誠意地道歉;她真的不知道靜姨竟會讓出他的房間.
低著頭聲悶氣的介流聽到道歉,仍是不為所動,頭也不抬,只冷冷地回她:”道歉有用嗎?”
頓時,他堵得她啞口無言.是呀!說聲對不起有用才怪!但,除了這三個字,何邪又能說些什麼?
“對不起,我不知道會佔用你的房間.妳就先暫時答應靜姨,別跟靜姨生氣好嗎?這全是我的錯.”何邪不希望自己破壞了一個家的和樂.唉,難道過了十年,她仍是逃不出來自身世的詛咒,一出世就代表厄運?
“問題還是沒有解決.”暫時答應老媽然後呢?難道就真的讓出自己的房間?介流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這麼堅持要小題大作,可是一想到沒有經過自己許可老媽就擅自替他做決定,臉色是怎麼也緩不下來.
“不會再有問題的,我晚上就走了.”何邪感覺到一陣暈眩,可能下午吹風受涼了,她察覺身體不太對勁,好像有點發燒.
“走?走去那兒?”介流訝異地抬頭,問題未經大腦思考已經出口.
奇怪,沒事問這麼多幹什麼?東方介流一脫口便在心理前自己多事.基本上,何邪愛去哪裡根本與他無關;若是她喜歡,要去睡路邊也不該有人有異議,不是嗎?
這算關心吧!
“無所謂.”何邪露出抹微笑,在心理感激她的關心.一句話就夠了,她已經很滿足了.”我自己會想辦法解決的.”她不似外表的柔弱,多年的孤獨將她磨練得堅強.
何邪知道不能回何家,若回去了,外公不可能會給她機會再念一次高中,如此就不能完成小瑤進聖雅學園就讀的心願;而她亦無法借住子遙哥的地方,孟府有太多關於小瑤的回憶,那都不是她現在所能面對的.東方家是最理想的棲身之地,如今看來也待不下去了,只好在聖雅學園附近租房子先安頓下來再說,何邪在心理盤算著.
拿定了主意,何邪逕自開門像書靜表示一切都商議妥當,而東方介流則在原地出神,他細細地品味何邪的話:她是不是剛剛說她要走?!
整理好行李,何邪留下紙條,背起行囊,輕聲細步地下樓.
她的頭正隱隱作痛,果然生病了.她曉得冬天的夜晚並不適合她一個人獨自上街漫遊,可是既然她已決定不再打擾東方家,她便不該再留戀.沒有回頭,何邪只小聲地向這家曾對自己伸出援手的善心人道別;”再見.”
當她義無反顧的走向大門時,有個聲音止住她步伐.
“妳要去哪裡?”該死!她真的要離開!?
東方介流從暗處現身,不可置信地盯著她.她居然打算不告而別?還好截到了,不然自己可是良心過意不去.介流不是真的討厭排斥她,多半只是故意跟老媽嘔氣而已,更何況,他是絕對不能任她一個弱女子在夜半時刻外出,太危險了!
“你怎麼還沒睡?”她認出介流的聲音,有點無奈的轉身;她的頭更痛了,痛得幾乎無法思考.她以雙手撐著沙發,小心地不讓介流發現自己身體不適.
“妳還沒有回答我.”介流覺得她怪怪的,一時間卻又說不出來哪裡不對勁.
“我……我要回家.”她扯謊.
“回家?何家?”他懷疑.
“嗯,我本來就不該來的,對不起.”
“他們知道妳要回去嗎?”
“什麼?”頭好暈,何邪聽不輕介流再說些什麼.
“這麼晚了,有人來接妳嗎?”介流越來越覺得怪異.
‘我……對不起……我要走了……”腦內的灼熱燒得她無法思考,完全無法回答介流的問題,意識到自己的語無倫次,何邪再度轉身欲行,深怕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冷汗一滴滴沿著背脊下滑,好難受!
“別走!”介流一個劍步上前拉住她,卻被她的體溫嚇了一跳.她發燒了!而她竟想抱病不辭而別?!
介流不可思議地看著她,發現她額上因苦苦壓抑而泌出的汗珠.他到底在想什麼?生了病卻不休息,反而要在半夜悄悄離去?難道她真的為了自己先前的不悅而打算走人?
介流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女子.
手臂被介流拉住,何邪聰明得不去反抗;她知道憑此時虛弱的自己,是沒有能力跟東方介流抗衡的;她向來頗有自知之明的.
“上樓.”她簡短的命令,大有她若不遵從,她用扛的也會把她帶上樓的恐嚇意味.
“不行,我要走.”她亦堅持.她決定的事,除了自己以外是沒有人能動搖的.她不願再受任何人的擺佈,她的命運該由自己操控!她絕對不要再回到何家當個可悲的布偶娃娃,終其一生都活在他人的安排中!
“可是妳生病了!”若不是顧慮到其他人皆已入睡,介流甚至想吼她!怎麼這麼冥頑不靈!
“我知道.”頭痛得更加厲害,現在,連和介流對話都顯得吃力.”別再講了好嗎?”
看她的臉色越益蒼白,卻又死撐著不讓自己倒下,介流心裡掠過一抹不忍卻又同時欣賞她的堅毅.自己身邊從來有許多不同類型的女性在打轉,不論她們是貪他什麼,介流全都不屑一顧;那些女人,光看就倒胃口.而何邪卻是如此與眾不同.介流發現自己很喜歡她身上淡淡涼涼的氣質,感覺很獨立,不會黏人,也不願被人黏.很特殊的一種魅力.
頭好暈!
何邪承受不了一波接著一波襲來的暈眩,眼前一黑,像後方倒去.東方介流反射性地抱住她,噢噢……大事不妙,何邪昏倒了.
女人,即使是令他心動的何邪,真的叫做麻煩;橫抱起她,他想.
東方介流小心地將她平放在舒適的大床上,擰了條濕毛巾覆上她的額,他坐在床沿,端詳她的睡顏.
介流不禁再一次承認她的清麗.即使是病容,仍美得如童話中的天使.他不否認,只經過短短幾個小時的相處,他對她頗為折服.她的氣質談吐比起她所接觸過些所謂的”名媛淑女”高明得多.除此之外,何邪還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彷彿自己之前就見過她似的.
何邪是地第一個東方介流主動接近的女孩.而對她的好感正在逐漸增加;因此,介流也收起拒人於千里之外的酷架子試著和善一點與她相處.
想著想著,不知不覺也睏了,沒多想,東方介流合身睡在她身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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