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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08-01 01:40:58| 人氣39|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紙錢◎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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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隆廟口的人潮總是在夜晚湧出,海水漲潮似的,撲向每一個攤位,若有人願意花時間做抽樣研究的話,我猜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是外地來的吧!而基隆在地的反而未必喜歡來這,就好像台中人不吃太陽餅一般。

這純粹是我的猜想,就像我這個道地的基隆人,在基隆住了三十多年,家裡離廟口不過十分鐘的步行距離,可十次就有八次是被外地的朋友硬押過來滿足口腹之慾,而另二次是因為辦某件事情,必須穿越這裡。

其實說穿了,廟口不就是一個夜市嘛!和其他的夜市一樣,有同樣多的蟑螂老鼠,路面牆壁一樣的油膩,水溝一樣的臭,空氣一樣的混濁,至於賣公益彩券的殘障者,卻是相對的多了許多;而不同於其他夜市的,廟口這夜市是屬於夜市中的名牌,就像SKⅡ是保養品中的名牌一樣,品質好不好並不重要,只要名氣嚮亮,一樣是財源滾滾,所以囉!某兄弟的豆花變得難吃又貴了,店裡仍然座無虛席;180元的奶油螃蟹不過是買那螃蟹汁來吮吧!可是遠來的饕客照樣吮得嘖嘖有聲;燒饅羹、麵線羹賣剩下的,用裝垃圾的塑膠袋打包好,待翌日熱過再端出來賣,仍能聽見經過的人用聽說的口吻說這家好吃;35元的泡泡冰一夕之間漲了五元,也未見量更多口感更好;可是人潮挾著錢潮如泉湧般,不只讓每一個攤販擁有上千萬、上億的身價,也把附近的地價推到如我之市井小民連邊都沾不著的天價,廟口何以能發達至此,我想沒有人能夠周詳的解釋吧!於是就有人歸功於那座開漳聖王廟的庇護了。

可能我從未進過廟裡膜拜,更不曾捐獻香油錢吧!家雖在這廟口附近,卻也未曾有被庇護乃至時來運轉的感覺,相反的,近一年來,只能用時運不濟來形容我的現況;上班十二年來好不容易攢下的一點積蓄,因為聽信前後兩任總統大人的強烈建議,乃至分兩批住進了股市套房;交往八年的女友,就在上週,當我終於等到一個大雷雨的凌晨,手捧一束鮮花趕去她獨居的小套房,準備給她一個驚喜式求婚,孰知掏鑰匙開了門進去,卻撞見她和另一個男人正在燕好,這才恍然我不是她愛在雷雨天幹那檔事的唯一對象,無可奈何的,只好在這35歲的高齡主動宣告失戀。

今早,我懷著依舊苦悶的心情踏入那已服務十年的公司,才打完卡,便發現偌大的辦公室氣氛有異,十幾個早到的同事竟不似平日般閒扯吃早點,個個面色如土,坐在位置上若有所思,我看牆上的鐘尚未指到九點,心想莫非總經理提早到了?

「小朱,公司精簡計劃已公告在公佈欄了…」我正狐疑著,老李湊過身來,指著辦公室後頭對我說。

待我過去瞧清楚後,便再無胃口吃完那剩下半截的燒餅油條,所謂精簡計劃說穿了就是裁員,離譜的是,公司竟將年齡加年資等於【45】(含)以上的員工列為第一波裁員對象,爾後再視營運狀況進行第二波裁員,也就是說我現在35歲,加上服務公司十年的年資,剛好滿45,在沒有心理準備之下,這個月竟然成為我在公司的最後一個月,再環顧週遭的同事,恐怕有一半以上等著走路。

「小朱,打起精神來啦!孤家寡人一個,一人飽全家飽,怕什麼?像我咧!還有二個小鬼要養,不過幸好啦!老婆跟人跑了,否則還要多一張嘴吃飯。」老李拍拍我的肩膀說,我這才看清楚這老小子難得剃乾淨他的鬍渣,而且也終於把那缺了半年的門牙給補上。

「有你的!」我捶了老李肩膀一拳,對於他自我解嘲的功夫,我向來佩服之至,他大我兩歲,比我早來公司一年,對我甚是關照,有一陣子,我常偕前女友與他一家子餐聚,直到去年,他發現老婆跟她貿易公司的老闆搞上,離了婚之後曾消沈一陣子,不過看得出來他已逐漸走出婚變的陰影,孰知而今即將籠罩失業的陰霾。

「小朱,你瞧瞧,今的報紙還報導咱們公司歲收盈餘如何如何,大放利多咧!嘿嘿!!」老李隨手拿起一份工商時報。

「是啊!那你快去掛幾張公司的股票進來吧!」我接過報紙瞄了一眼:「你不是說過嗎?那些記者靠我們老闆在養的,這看報紙的傻蛋又不知有多少要住進本公司套房了。」

「噓!總經理進來了!咱們這次精簡案的總策劃人,你等著被約談吧!你這頭號大驢蛋!嘿嘿!誰有你的本事住『總統套房』啊!」老李努努嘴又說:「下班後照舊啊!喝二杯去!」

我點點頭,睨著總經理的身影步入總經理室,心裡又不免憤憤不平起來,
這些所謂企業的第二代,混身上下聞不到絲毫人情味,喝了一點洋墨水回來,再憑藉父執輩建立的基業和熟絡的政商關係,無所不用其極地搞錢弄權,人家冒著生命危險搶運紗車也不過百千萬,他們只要弄塊土地假空頭公司轉個手,彈指間就是幾億的進帳,現在這個毫無公平正義的社會,豈不比日據時代更需要廖添丁哦!

「小朱,總經理請你進去……」祕書茱莉挨到我桌旁輕聲地對我說,一臉神色不定的樣子。

「唔!我真的是頭一個哦?」我向茱莉眨眨眼,她尷尷地笑了笑,訕訕地走回自己的位子上,我和老李對瞧了一眼,現在心裡想的是,這資遣費可以拿到多少?

三個多禮拜下來,台北-基隆搭車往返的,我應徵了不下二十個公司,才發現35歲對一個重新就業的男人來說是如此尷尬,譬如許多工作機會的年齡上限就是35歲,前往應徵時,碰著一堆初出校門的年輕人一塊等著接受面試,才體會到年齡真的是一種距離;或者,遇上年紀差我一截的人事主管對著我的履歷板起面孔時,那種滋味真是點滴心頭;也有很容易就應徵上的,努力上了三兩天班之後,便有主管個別暗示,員工必須投資公司的靈骨塔或者期貨,這才明白該公司賣得產品是什麼;更離譜的是一位建設公司的女副總,年紀差不多與我一般,一對目光從眼鏡鏡片後面冷冷射出,怕連鼻孔噴出的氣都是冷的,對著我的履歷瞧了好久,終於開口:「35歲,未婚?不會是同性戀吧?」

「天下女人都長成妳這付德性的話,我寧可去當同性戀的好!」狠狠撂下這話,我不待她反應,便開了門出去。

「喂!老李,工作找到了嗎?」失業滿月的第一天早上,我撥了通電話給台北的老李。

「小朱,你不看報紙的哦!聯合報頭版:『失業率創歷史新高!』嘿嘿!這可是我對台灣社會的最大貢獻唷!也是提昇台灣失業率的榮譽象徵呀!」聲音從話筒傳來,聽得出老李嘴裡還含著一口飯。

「甭扯蛋了,你的錢還夠用吧?需要的話儘管向我開口。」我算算公司那筆資遣費該夠我挨一年光景的,但對老李來說恐怕不夠半年用,他二個兒子都上幼稚園,一學期繳交的學雜費比公立大學還多,更甭提房貸、保險和其他生活開銷了。

「好小子!這年頭只有你還敢借錢給人唷!」老李頓了一頓:「反正有我老媽子替我看兒子,也算省了一筆安親班的錢,湊和湊和著用啦!真缺錢的時候再向你開口好了,不聊了!我得趕出門了,今早要應徵兩家公司,掰掰!」

掛上電話,我吁了一口氣,攤開報紙人事廣告,在基隆幾乎沒什麼工作機會,可一想到還要往台北跑,混身就沒氣了,探探窗外,一早的陽光便已熱力四射,更懶得再穿起襯衫打領帶,索性縮回床上去,把冷氣開到最冷,再蓋上厚厚的被子準備悶頭睡大覺,母親卻在這時打來電話,說道是中元普渡,中午家裡拜拜,妹妹和妹夫也會從宜蘭過來,要我中午過去一塊吃飯,順道帶二瓶米酒回家。

母親提起中元普渡,我這才恍然屋外不時響起鞭炮聲的原因,這是基隆市一年一度最大的民俗盛會,媒體年年也都盛大報導,我心想今晚又不知道有多少外地人要湧進基隆湊熱鬧了。

父母的住處就隔一條街而已,父親當一輩子碼頭工人就掙下基隆這兩棟房子,可他卻常常自傲地對我說,現在的人想買一棟房子都難。

「老爸,現在的男人想討個像媽一樣的好老婆,更難哦!」我常這麼打趣地回我父親,可我是真的納悶,三十幾年前,父親進入基隆碼頭當搬運工人,月薪還不到一千塊台幣,直到近幾年才有五萬、八萬的收入,但他不只把二個孩子拉拔到大學畢業,還能掙下兩棟房子;而今時下的上班族,平均月薪是三萬三,不過是買棟房子外帶養二個孩子,似乎就喘不過氣來了,看看那個老李不就是典型的例子。

回頭想想婚沒結成也挺好的,至少自給自足沒煩惱啊!

賴回床上睡著後,便拖到了中午,母親連著打來二通電話催我過去吃飯,我方才懶洋洋地步出家門,八月的太陽兇得很,迎面就是一股熱氣,只見街上所有的店家門前都擺好供桌,桌上並供了一條條給人開腸剖肚的豬隻,那一身冰冷慘白的豬皮彷彿努力地朝著陽光取暖,卻如何也睜不開那一對眼睛。

「如果是豬統治這個世界的話,」我心想:「那趴在那上頭的恐怕就是人了。」我又想像公司那個總經理趴在供桌上,嘴裡塞了顆鳳梨的樣子,忍不住得意地笑了出來。

較大的街口皆已豎起道路管制時間的臨時標示牌,以便於人車遵行,遠遠望向中正公園,主普壇均已架設裝飾完畢,想必到了晚上,又將如往年般萬頭鑽動,一片人海。

途經廟口那邊的路口,幾乎每個攤位前都有攤販往竄著火的鐵桶裡丟入一把把紙錢,大量的紙灰隨著火舌竄上空中,再往四周瀰漫飄落,沾得人一頭一臉,而炙熱的空氣令眼前的景物似乎皆油然浮動起來,令人有點頭重腳輕的感覺。

我望著一地散落的冥紙,忍不住拾起一張端詳,土黃的紙質,觸感粗糙,卻是唯一不會通貨膨脹的幣值,可惜不在這個世界流通,那些好兄弟,只要在今天賣力些,多撈點這紙錢存著,還怕不夠他們過一年啊!

白花花的太陽,好像貼著背曬著似的,才走一小段路,已然汗流挾背,一位失去雙腿、柱著拐杖的殘障老人,趨前向我兜售公益彩券,他朝我堆起卑微的笑臉,連聲稱謝,我猶豫了一下想給錢,卻差點沒把手中捏著的紙錢遞給他,終於從口袋摸出一張百元紙鈔塞給他後,才接過彩券,因為身上沒有硬幣刮刮樂,便又隨手把彩券連同紙錢塞回了口袋。

一個腦性痲痺的瘦黑男子,衣衫襤褸地跪在柏油路口,點頭如搗蒜地向路人乞討,跟前缽裡的零錢寥寥可數,然而柏油路面的熱氣卻蒸得他汗如雨下,他歪著嘴擠出的微笑,卻比哭還難看。

我瞄了一眼即匆匆走過,心裡不禁浮現奇想,如果把國防部裁成國防署,省下那些被貪污與龐大軍支的經費,政府不就可以好好照顧這些弱勢族群了嗎?反正也打不過老共嘛!或者把對友邦的經援全部轉投資於國內的重大建設,不也可以增加工作機會,降低失業率了嗎?其實如果我有能力的話,就去給它買下一座小島,然後成立一個國家,到聯合國註冊登記後,再與中華民國建立正式邦交,那麼只要我承諾每年替台灣爭取加入聯合國案,年年行禮如儀,再向台灣予取予求的,不也是樁穩賺不賠的生意?一旦台灣不買帳的時候,就轉向老共那,總也能撈上一點好處。

可能是我想得過於入神,手機響了好久恍若未聞,待第二次聲響方才接起。

「朱叔叔,我是小宇。」話筒傳出嫩生生的孩子聲音。

「噢!是小宇,怎麼了?」我心裡不禁忐忑起來,老李的大兒子怎會打手機找我?

「我阿媽要我告訴你,我爸早上車禍死了,現在在第一殯儀館,我阿媽問你可以不可過來一下?」

孩子的語調平緩,口氣裡沒有絲毫的情緒,我卻如遭雷擊般呆立在人群摩肩擦踵的街頭,全身的毛細孔剎時放大,一陣涼意直鑽入脊髓。我交待小宇會馬上趕去,然後撥電話告訴母親不必等我吃飯,便匆匆趕到車站搭車往台北。一路上,思緒浮浮盪盪的,坐在中興號上,高速公路的沿景彷彿變得虛幻而不真切。

趕到殯儀館時,只見老李的媽癱坐在停屍間前的小台階上,骨瘦如柴的身子簌簌然抖著,守寡多年的她,而今又得為獨子送終。二個小孩無助地蹲在一旁,粉嫩的臉蛋並無哀戚的神色,只是一對眼神流露出對停屍間的恐懼。

我過去扶起老李的媽,先塞了兩萬塊在她懷裡,並把他們三個老小安置到殯儀館的大廳坐著,隨後以電話聯絡上老李的前妻,那頭的她聞訊當下似乎沒有悲傷的反應,只是沈默地猶豫了一會,然後才答應將從桃園趕來。

我到停屍間探了老李,他的頭顱因碎裂而扭曲變形,雙目微睜,面色慘白,臉上的血跡已然乾涸,身體並有一股異味散出。老李的媽跟我說了,老李可能是趕著騎車出門,沒仔細的就在家巷口與一輛卡車迎面撞上。

我想著早上還跟老李通過電話,便一陣心緊。

回頭去陪老李的媽,只見她神色木然地坐著,雙手微微顫抖地擺在腿上,並未理會二個孫子在一旁不斷叫喚,我不知該對老人家說些什麼安慰的話,只好把兩個孩子攬了過來,輕撫他們的頭髮。有個體格壯碩的男子,嚼著檳榔走來,欲與我交涉老李的後事事宜,我向他表示作不了主,須等孩子的媽媽趕來再說,他哼了一聲,又吊兒啷噹地轉頭走開,碩大的腦袋晃呀晃的,朝向另頭一個瘦小的女人那走去了,那女人一臉淒惶的神色,腳邊還偎著一個小女孩。

「朱叔叔,他是幹嘛的啊?」老李的小兒子忽然抬頭問我,純稚的眼睛閃閃發光。

「沒什麼……」我的聲音乾澀,心裡一股沒來由地沈悶,望著那男子對著瘦小的女人比手劃腳地說著,只見那女人下意識地拉緊身旁的小女孩,好一會才終於點頭,牽了小女孩默默跟著那男子身後走了。

台北的八月天,直過了六點半,將落的日頭才觸著遠處的樓頂,老李的前妻與她的男友終於相偕而來,老李的媽斜著頭,瞧也不瞧的,但孩子見了媽,卻很自然地撲上前去,偎在老李前妻的懷裡,原來還神色不定的老李前妻,忙不迭蹲下身子,緊緊摟住二個孩子,她身後的男人見狀,似乎有些不悅地別過頭去。

老李的前妻面貌姣好,當初和老李結婚時年紀就差了一截,可她的那個男人,年紀看來比老李還大許多,三角眼吊著一對細眼珠,兩顴甚凸,細長的手腳鬆垮垮的,若非一身西裝的話,還以為是哪冒出的黑白無常,只見他左手腕上的那只勞力士金錶,亮閃閃地炫人目光,在這不時有哭聲隱隱傳來的殯儀館內,格外顯得唐突。

我不知該說些什麼,只朝老李的前妻點了點頭,那個男人斜睨了我一眼,逕自走到稍遠處抽起菸來,此刻,又有一具孩子的屍體給抬進殯儀館裡,一個老太太跟在後頭嚎啕哭著。

「伯母,我先走了,若有什麼我幫得上的,請立刻打電話給我。」我又轉頭對老李的前妻說:「小蓉,這兒就給妳自己處理了。」

老李的前妻點點頭,似乎想道聲謝謝,卻是欲言又止,這是可以體會的,因為她此刻的身份並不是老李的遺孀,充其量不過是二個孩子的媽罷了,於是置身在這樣的場面下,遑論向我道謝,或許她覺得自己連掉眼淚的資格都沒有吧!因此在她那張美麗的臉龐上,正顯露著錯綜複雜的情緒,她背對著老李的媽,緊拉著身邊的二個孩子,茫然地望著我,又惶然望向那個陪她前來、臉上正表露極不耐煩神色的男人。我忽然覺得人與人之間的角色關係,不論是夫妻、婆媳、男女朋友、甚至於親子,竟像人的生命一樣脆弱與不堪一擊。

聽見我要走,老李的媽立刻無助地抬頭望著我,顯然我這一走,她又沒了主意,可這裡的場面著實令我感到窒息,我一刻也待不下來,一心想著快些脫身。

走出了殯儀館,台北市道流竄的車塵混著悶熱的空氣,像是在人頭頂罩了一只塑膠袋似的,天空不知何時堆滿了烏沈沈的雲層,已戒了一年的菸癮此時忽地鑽上心頭,下意識摸摸口袋,不經意地摸出那張紙錢與公益彩券,我向檳榔攤買了一只打火機,默念著老李的名字,同時把紙錢和彩券化給他,期盼為陰間的老李,帶來一些財氣和好運。

隨後,我撥了通電話給分手的女友,告訴她老李過世的消息,她立刻在那頭唏哩嘩啦地哭了起來,我花了好久的時間才安撫她的情緒。

「我想見你……」她語帶哽咽地提出要求。

「唔~~」我隨口應了一聲,她柔軟的身體忽然在我腦裡浮現,一股緊抱她的渴望自心底竄起,我抬眼望了一下天空,層層堆積的雲塊厚甸甸的,遠遠的天邊傳來沈悶的雷聲。

掛上電話後,我攔了一輛計程車,直奔她獨居的小套房。

台長: 陳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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