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把出國旅行分成「看大自然」和「看城市文明」兩種，我的朋友中，這兩種旅行方式各有擁護者。「大自然」派的朋友，最常引用的論調就是，城市都差不多一個樣，唯有到鄉間或自然美景處，才能分辨出各地的特色。而常被大毛笑是「over civilization」的我，喜歡的自然是後者。不過，當我在近一年內，因為工作和其他巧合的原因，出國旅行了六次後，我對「城市」和「鄉間」的分別卻不再那樣非黑即白，也不再那麼在乎了。
過去一年間我去了美、加、香港、峇里島和兩次泰國（Pattaya和Phuket），的確看到每個地方的「鄉村景緻」各有不同，例如從 LA到 Las Vegas沿途的沙漠、加拿大洛磯山脈的雪山和冰原、香港大嶼山的陡坡、峇里島樸實的農村田地，以及泰國的海上小島。似乎看到這些獨特的景像，你才能知道你身在何方。而如果到城市，例如香港海邊的新興高樓區、曼谷市中心、普吉或峇里島的洋人pub區，卻常有地理錯置的感覺，覺得世界上的城市看來似乎真沒差別，都像台灣，也都像美國。
去英國唸書前，我只出國過兩次，都是去東京。對所謂「國外城市」的印象，一直都是如東京般的現代、專業、嚴謹。到了英國，深深為那個有多種城市風貌的國家著迷，她有古城古堡古街道古建築，也有如東京般的金融街、高樓區；她有優雅古典的空間，也有精明幹練的角落。巴黎也是一樣，我花了六天，坐著地鐵繞遍各個景點，發現自己好愛歐洲的美──那是一種交錯著古典和現代、先進商業科技和悠久歷史文化的美，幾種不同的風格，在同一個城市裏，錯落得如此協調，如此對味。
北美就不一樣了，拉斯維加斯像是個過度包裝和過度縱慾的城市，洛杉磯是個歡樂之城，即使第一次造訪，但很多場景、很多感覺，卻相當熟悉──原來早已在美國電視電影裏經歷過了。溫哥華是一種獨特的融合，在美式外表和大堆亞洲人之間，還是可以嗅到屬於溫哥華特有的悠閒情調。接著坐兩小時渡輪，到了維多利亞城，立刻眼睛一亮，一股熟悉的感覺湧上來，那真是個相當有英國風情的小城。海邊的風，空氣中的氣味，街景、建築，讓我彷彿又回到了英國。
城市也是這麼各擅勝場、各有特色嘛！不過，當我結束今年的第六次旅行，從峇里島回來，立刻去上班的隔天，用累攤的身體面對多到要爆炸的工作，有一刻，我突然領悟到，旅行，似乎不只是為了追求沒看過的風景、沒去過的城市，而該是，貴在體驗另一種生活方式、生活步調和生活哲學。風景是看不完的，旅行是需要體力的，但在旅途中，所有源自於某個地方的人和生活所帶來的啟發，才是自己和別人不同之處，才是我獨有的浪漫、感動，也因此，就無需再和別人爭辯大自然較美或城市較有深度。因為即使是同一個場景，我感受到和你感受到的，絕對不同。
前陣子有一天，心血來潮大老遠跑到天母華納威秀看電影。站在誠品商場外滿是各國料理餐廳的招牌前，看到附近衣著入時的女士、跟小朋友一起跑著玩的男士，還有 hip-hop裝扮講英語的青少年，再看到高樓、路樹和大馬路，我有種置身美國或加拿大的感覺。接著我和大毛繞過著名的甜甜圈店，在一家星巴克裏坐下，吃燻雞薯泥塔和榛果那堤──你可以說我故意製造某種氛圍，但我是真的覺得，其實生活和旅行就是這麼一回事：只要有心，只要不失去浪漫的情懷，其實，不需要出國，許多小地方，都可以很美得令人心醉神迷。
(圖片右上角起順時鐘方向依序為：加拿大洛磯山脈的冰原、賭城大道一隅、峇里島海神廟、香港夜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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