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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01-08 21:24:00| 人氣37|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藥師(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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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式樣華麗的歌舫慢慢地划行在大運河的支流裏,歌舞昇平,歌女戲喧、樂客吟曲,譜成一曲最詩意的霓裳羽衣曲。

  粉白色的燈籠詩意地擺盪在船頭。舫上,以柔細的白菊紗羅為幔、棉厚的牡丹錦織為帷,若隱若現地掩去了一室慵懶柔膩的風情。河風輕拂、紗幔斜飄,船艙中飄散出細柔動聽的歌聲,令人不由地遐想起那滿舫的旖旎溫存。

  一名侍女端著托盤,揭開垂地的牡丹錦織,纖履無聲地踏入寬大的船艙中。

  艙房內燃著氣味輕淡的焚香,與空氣中漫著的醇厚酒香和成一股醉人的氣味。棉軟的地氈上散落著大小不一的軟墊,一個俊雅的高大身影就舒懶地斜陷在深厚的背墊中。紫金色的錦織外衣鬆鬆地披在他寬厚的肩胛上,大剌剌地坦露出他結實的胸膛及平坦結實的小腹。白色的褲下,雙足不著任何鞋襪,輕鬆慵懶地摩挲著柔軟的長毛地氈,修長的手指則優雅地挾著玉白色的翡翠杯,神情悠閒、唇邊含笑地聆聽著撫琴而唱的女子輕柔嬌脆的歌聲。

  『秋風清 秋月明 落葉聚還散

   寒鴉栖復驚 相思相見知何日 此時此夜難為情

   入我相思門 知我相思苦 長相思兮長相憶 短相思兮無窮極

   早知如此絆人心 何如當初莫相識』

  女子唱畢,左手纖指長長一劃,箏絃發出餘音嬝嬝的長鳴。女子端身站了起來,身段嬝娜地移至男子身邊,彎身偎坐入男子舒展的臂膀中。嬌聲道:「爺,你說青蓉唱得好不好?」

  那男子唇畔笑意更深,意態慵懶地先啜了口酒,才道:「曲子和歌喉是好,可惜句子不好。」

  那女子先微微抿起唇裝作惱怒,美人薄怒,眉眼微挑,雙腮暈紅,說有多美就有多美,只可惜男子卻像是視而不見般。女子見男子沒什麼反應,才又緩了嬌容,輕嘆聲道:「那可是唐朝大詩人李太白的句子。您都嫌不好,那還有什麼才叫好呢?」

  男子哼笑道:「不是句子不好,是唱得時機不對。」

  女子眉心一鬱,明白了男子的意思。柳青蓉,是秦淮河畔最有名的花魁,能歌善舞,嬌柔如畫。尋常百姓想見她一面是難如登天,一般的浮華公子哥兒就算砸下黃金千兩,也未必能得她青睞,但一整天下來,她如絲媚眼輕拋,宛轉纏綿的歌聲情纏,那男子卻還未好好地看上她一眼。

  女子有些氣餒,含怨的雙眸幽幽地盯著俊雅的男子,心中是既愛又恨。她傾慕地望著男子那俊美得有些邪氣的五官:細長的眼眸、挺直的鼻樑、微微勾起一抹淺笑的薄唇,再加上背上那一頭不羈的長髮,中綴著額上一綹顯眼的銀白,勾繞在他身邊的,是令人不由自主傾心的危險氛圍。她在心底嘆口氣,她對自己的條件很有自信,但是也知道即使是自己,還是配不上這樣出色的男人,她懷疑世界上能有人配得上這樣狂傲不馴的男人嗎?

  但柳青蓉畢竟是柳青蓉,只不過微一餒,眼眸一轉,隨及又換上一張笑意盈盈的嬌媚表情。一手執箸挾起方才侍女才送進來的熱騰騰的菜餚,一手嬌柔地撫上男子性感的胸膛,不著痕跡地轉換話題:「爺,您也餓了吧?空腹喝酒喝多了對身體不好,讓青蓉侍候您用些小菜。」

  「嗯…」男子這回倒是配合地張開嘴,在吞下一箸的菜餚後,不知道何時勾至女子柳腰間的手臂微一用力,女子泛著淡淡香氣的柔軟身軀便整個貼上了他半裸的胸膛。

  「呀,爺,您好壞哦!」口中如此嬌嚷著,女子嬌媚的眼眸卻漾滿了動人的春色。豐盈半露的酥胸不著痕跡地摩蹭著男子的胸膛,穿著薄薄青紗羅的雪白藕臂也自動自發地環上男子的頸項。

  男子唇畔揚起抹笑,低下頭,暖熱的氣息直接噴觸著女子敏感的後頸,「是嗎?我倒是覺得…我還不夠壞呢!」說話的同時,溫熱的大掌已鑽入了女子的紗衣下,愛撫著女子纖美的背部肌膚。

  粗糙的指掌與柔膩的肌膚相觸,形成了一陣奇異的顫慄,就連閱人無數的柳青蓉,白皙的胸前也不禁泛起了一層動人的暈紅。

  這人、這男人…就是生來剋女人的麼?也只有像他這樣的男人,才會明白最高竿的調情手法,是用最簡單的愛撫就能挑起別人的情慾,而不是急色慾地就往女人的私密處探。

  柳青蓉低喘地微微抬起臻首,想要看清男子此時的表情。卻見到男子只是一逕瞅著她泛著情慾的表情淡淡笑著,半絲動情的跡象也沒有。柳青蓉心中一涼,才剛要說些什麼,卻聽見船舫外傳來嘈雜的聲音。男子懶懶地挑起一邊眉,含著淡淡邪氣笑容的眼眸令柳青蓉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

  長長的馬嘶聲、急促的腳步聲,在一聲推門的咿呀聲後,河岸邊傳來隱隱約約的說話聲。

  「看來要讓妳失望了。」男子抽開手,無視於女子的表情便將她柔軟的身軀攬到一邊,矯健的身軀俐落地站起身來。

  「爺,那……」

  女郎一句話還未完,男子擺了擺手漫不經心地打斷她的話:「妳先回去吧!」說著,隨手一攏身上紫金錦衫,毫不眷戀地走出船艙。

  船舫外,幾名漢子乘著快馬由遠而近。一近岸邊的一棟屋宇外,一起手腳俐落地翻馬而下,而屋宇中,也同時步出一名看來極精練的中年漢子。兩方在對話了好一陣子之後,船舫中也走出了那名穿著紫金錦織衫男子。就見男子也沒什麼準備動作,僅是足下微微一點,整個身子便猶如展翅的大鷹,由天而降沉穩地立在數名漢子面前。

  「齊爺。」幾名漢子見他出現,神態恭謹地一起躬身喊道。

  「樵,發生什麼事啦?」男子望向剛才自屋宇中走出的中年漢子,懶懶地問道,不經意之間便流露出一股唯我獨尊的氣勢。

  「回齊爺的話,是有人在漕運碼頭鬧事。」中年漢子回答。

  「哦?」男子挑了挑眉,把玩著手指,漫不經心地問道:「是那家的?」

  樵回頭瞥了身後的幾名漢子,後者忙道:「是平南王爺府的。」

  「平南王爺府?」男子揚眉,停止了手上的動作。

  那漢子補充道:「最近人傳平南王爺的寵姬鳳凰夫人得了怪病,平南王爺重金禮聘到在京城首區一指的『藥師』過府治病。那船舫中,搭載的正是『藥師』本人。屬下認為,該是平南王爺為了在『藥師』面前炫耀自己的勢力而故意惹事。」

  傳言中,京城中神秘的藥師不僅僅醫技卓絕,容貌據聞更是傾國傾城。只是他身份背景成謎,就連性別及容貌也沒有多少人真正目睹過。但當一些被醫治過的病患在痊癒之後,如癡如醉地述說在病痛中所目睹的絕色容顏後,竟造成京城裏的王公貴族、仕女夫人,無一不為這名神秘的麗人癡狂著迷。為了請他過府看病,甚至只是為了一睹麗人兒的容顏,不少人不惜砸下重金,甚至拚了命找來各色各樣奇珍異寶堆入藥師所居的『藥園』內。

  中年漢子沉默,只是靜靜地看著男子的反應。

  男子瞇細了眼,喃喃重覆:「藥師?」雨陽樓裏那令人驚豔的驚鴻一瞥竄入腦海中。男子勾起了嘴角,雙眼中充滿躍躍欲試的興味。

  「樵,你去處理吧!」半晌,男子點了下頭。

  中年漢子一頷首,朝男子一躬身,轉身接過身後一人手中的馬韁,一躍上馬。剩下那數人見狀也立刻躍馬跟隨在他身後,數人數馬快騎而去,雜沓的馬蹄聲瞬間遠離了垂柳煙漫的岸邊。

  「哼。」男子後退一步,挺拔的身軀慵懶地微靠在背後的大樹身上,一手盤胸,一手撫著下巴自語自語道:「真是平南王爺嗎?」唇畔浮起一抹笑,「他千方百計想引我出面,看來也只好會他一會囉。」

  男子話畢,暖身似地左右各歪了下頭,隨及足下輕輕一點,高大的身子便猶如無重力般,高高地躍出樹林間。只見他在半空中再毫不費力地一踅身,身子便往碼頭的方向高速彈去。不一會兒,就連影子也看不見了。

台長: 小寶只想單純過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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