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慕地
加音自從家鄉出發,已經在馬背度過兩個月。馬兒已是十多歲的老馬,雖然仍然壯健,但是加音捨不得坐騎受苦,畢竟這馬兒是他親手養大。
當他始見商路人多,便知道目的地離不遠;多走兩小時,終於到達亞天山脈的山腳,也是數條大商路的交匯點,也是一個有百餘家商店民居的小鎮,也是他進入目的地的關口──拉普達城東南門。
他拉位老馬到中心街道,逐漸感到一股特異的魔力,知道東南門在前方,於是加緊腳步,去到這扇高八米、闊十米的銀框大門,還見到那股魔力的實體──魔法黑洞。他久聞大門之名,卻是首見實物,眼看明明門後有其他商店和人,卻瞧見人門消失於無盡的黑暗,又見有人從無盡的黑暗中出現,很想踏出一步,又躊躇不前。但到底,還是要進去。老馬有點可怕,加音加拉幾下,老馬才乖乖進入。加音期待魔法黑洞的世界,可是這個沒有四維的空間,像如一塊薄膜,穿過的瞬間,已經瞧見另一個空間;回首一望,又是原來的空間。
「彌賽,拉普達城的偉大,豈是史達港足以比擬?如果我們移居來拉普達城,應會很幸福。況且這裡滿是雪,是你最希望見到的雪,你定很喜歡……」
加音穿過魔法黑洞,便已進入拉普達城的東民城,打個冷顫,立時穿起彌賽為他造的衣服。可是身處大街,路旁都是攤販,攤後又是林林總總的商店,道路擠得水洩不通,怎容他大模大樣地穿衣服呢?他在人叢中擠進一條橫巷,仍然有無數路人擦肩而過。他是首次來港,拿住羊皮地圖,可是圖上又沒有路標,怎認得路呢?於是到路旁的貨擋,找來一位老伯,問道:「請問往亞天城,該怎樣走?」老伯雙眼濛濛,打量一下加音,說:「你去亞天城作甚麼?」加音吞吞吐吐地答道:「我去……拉普達書院。」他立感附近的目光,都聚焦於自己。
老伯瞪起雙目,鎖眉說:「你是外地來?」加音點頭,說:「我從史達港來。」老伯忽然放出燦爛笑容,說:「你好,我叫阿萊,請記住我的名字!有空再來東民城,老夫定好好招呼!這裡離亞天城很遠,不如老夫為你帶路!」加音見對方站也不穩,急忙扶住對方,道:「不必麻煩閣下,我有地圖,你指點一下就可以了!」老伯呵呵笑道:「你真善良、你最善良!」
加音尷尬地笑一下,便請教起來,大概知道路線。可是他在大街拐了五、六個彎,穿過幾條彎彎曲曲的橫巷,只覺得每處都是人,沒有一處非商店街,每條街道都無特徵,人又多得教他再次迷路。他只得再次請教別人,但又再次迷路,不斷重複。他偶然瞥見商鋪的時針已踏上五時,心意還不去到目的地,今天又要露宿,一時著急起來。
忽然,一股若隱若發的魔力趨向他。他在沿途感受到某幾個人也身懷魔力,可是沒有一人的像這股難以壓抑的強勁,在家鄉史達港,也只有寥寥數人有如此令他戒畏的力量。但是這股魔力的持有者還沒有出現,已經往遠處去,看似不對路子,然而加音始終好不在意,不自覺地散發魔力。此時,對方似乎有了共鳴,魔力又從新靠近,但是顯得更隱晦、更難測。霎時間,加音感到背後一涼,立時回頭察看,可是眼前只是絡繹不絕的人河,那股魔力也在這瞬間消失。他背流一身冷汗,卻心生一計:「笨死,我可以探測魔法黑洞的魔力,這樣便不怕迷路。不過剛才這人的力量,實在太可怕,恐怕比我城主更強,難道是拉普達城的八大家族的族人?」
他知道東民城有三道魔法黑洞大門,於是沿途問人通往中民城的方向,終於趕在日落前去到中東門,進入中民城。他知道前往亞天城,必要先進入中民城。他進入中民城後,眼見街道路人和馬騾之車都不少,最重要道路寬闊和筆直,他光從肉眼便可見城中心有一道光柱,便知是前往亞天城的必經通道──亞天柱。
忽然,又出現一股強大的魔力,加音猛地回首,立見一隊車隊,帶頭是馬車,只載車伕和主人,其餘是騾車,除了車伕就是鐵鎖封的木箱。加音知道剛才一股力量不屬於眼前的主人,可是這位主人的力量又不輸給剛才的一股,不禁心存忌憚。
這位主人是一位大叔,身穿罕有珍獸的皮裘,姆指穿了金戒指,可是算不上浮誇。他感到加音凝視自己,經過時命令停車,說:「小兄弟,你從外地來嗎?」加音見對方態度友善,頓減幾分戒備,說:「我是從史達港來。」大叔笑說:「原來如此,歡迎來到拉普達城。天快入黑,你還找不到落腳處嗎?」加音說:「我打算天黑前入住學校宿舍。」大叔哦一聲,又說:「你入讀哪一家學校?」加音屏住氣,卻不答話。
大叔用勁吸一口空氣,吟吟說道:「你的力量很純、很好。你是史達港凱撒家族的子孫?」加音怔住眼,心想對方一下子道破自己身世,定是非凡人物,問了一句:「閣下是八大家族的前輩?」大叔吐出濁氣,笑道:「我是尼克家族的舒亞達,與你們的城主是大書院的同學。我猜想你是今年大書院的『特選生』之一,對不?」加音聽見尼克家族,立時恭敬鞠躬,低頭道:「晚輩是凱撒.加音,今年拉普達書院的特選生。現在要前往書院報到。」大叔笑說:「我來引路,你騎馬跟上來吧。」
加音見車隊先行,步速不太快,於是默默步行跟隨,心底卻興奮@,為對方的力量所折服,想:「他是城主的同學,難怪力量如此驚人。特選生定有八大家族的子裔,不知道會否像他厲害呢?」
不經不覺,他們來到亞天柱前,四周是一片白色的石磚地,以光柱為圓心的環形排列,像一個廣場。四周的建築都格外精緻和宏偉,樓層的露台欄杆滿是雕塑,又栽了耐寒的植物,街上又滿是行人,商鋪售賣的都是貴價貨品,路人的衣著和舉止都甚雅,與東民城龍蛇混雜的情況不一樣。可是最引人注目,始終是一道直徑二十米的光柱。這有不少人升降,穿過處於數十米半空的魔法黑洞。
加音跟隨車隊踏入光柱,不見升起,但車隊已經緩緩上升。舒亞達忽道:「這一邊才是升。」加音且才注意,兩道光柱之間,地上有一界哄A且才發覺自己一方的人,全是降落。結果他走對邊,才跟隨車隊上升,進入亞天城的紅地場。
紅地場是個大廣場,亞天柱的出入口靠近北方,至於數百米外的東、西、南三方都有白色的道路包圍,道路外便是民居,但是全都比中民城的更宏偉,每一座都像宮殿,不過是各式各樣的宮殿,城中居民全是八大家族的子裔。這都是加音在書本讀到,又第一次親眼所見的東西。
舒亞達臨走時說:「後方就是你的學校。我要與車隊先走,祝你生活安好,後會有期。」加音深深地鞠躬道別,又回首一望,果見一道十數米高的石牆,石牆中心是個漆黑的大鐵柵,鐵柵上的橫牌正刻有五字──拉普達書院。
「彌賽,我跟前就是聞名世界的最高學府,你可看見嗎?」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