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是同班的隊員們來說,紺野就是個彬彬有禮的新同伴。一起在好天氣裡踢球,關係一下子就變得融洽起來。
那天大家正在討論重要的守門員的位置該由誰擔當,畢竟守門員的練習方式和其他人完全不同,得提早決定,然後做特別的練習。
除了攻擊慾望強烈的吉澤早說過敬謝不敏之外,石川和過倒是都頗有興趣。
「不過,守門員是要被負責球打的呀。」石川盤坐在地上,用手撐著下巴說話。她的皮膚略黑,有著一個微翹的下巴。這兩項都常常成為吉澤的笑點。
「我來把它打飛。」個子嬌小的過舉手發言。
「不要亂來呀。而且你跑這麼快,不好好利用太可惜了……」如果好好利用就是個得分的冷箭頭呀。這樣的念頭很早就出現在我的盤算中。
「那就是我啦。」穿著運動服的紺野從我們的旁邊走過,安靜地在一旁用腳尖玩球的她讓人簡直忘記她的存在。
她又換了綁頭髮的方式,現在是在頭頂偏左的位置抓了一束,如飽滿的稻穗般垂了下來的髮束。像個有朝氣的柔道少女。她的髮量真多,我很羨慕呀。
「隊長大人。您說,對嗎?」紺野對我眨了眨眼,是我們之間的暗號。
真厲害,她怎麼知道我在想些什麼呢?
由身材較高的吉澤當前鋒,再由短跑敏捷的過和石川在兩旁快速接應,一起把球送進對方球門。我自己則擔任中場的配球角色,這種重要任務還是得自己來才行,傳球一亂,比賽就一塌糊塗。
這個戰術排演在我腦海裡出現好多遍了,正打算今天說出來。
聰明的傢伙,一下子就知道我在想什麼。
「其實你是迷戀我的手刀吧?」紺野走到球門前,又擺出了空手道的手刀架勢。
沒有殺氣呀的手刀誰會怕呀?太可愛了啦。
「可是會被球打唷。」我從懶洋洋的坐姿站起身來,走到被防守的球門前。
「誰叫我跑不快,又長不高。」好懷念的笑容,帶點嘲弄的壞心。可以這樣和你說話,真像是作夢一樣。
「我可沒有妄自菲薄唷。」看到我發楞的神情,她對我搖了搖頭。「我的強項是1500公尺嘛,是耐力。」
我知道。不管是功課還是運動都要自顧自地努力,你本來就是活在自己的節奏裡的長跑者,不是和別人爭破頭的短跑。
風劃過抽長了的青草,讓它們紛紛低下了頭。難得沒有人干擾。
「對我說句話吧。」
這是難得的機會呀,趁著石川和過都還在場邊說話。和大家一起練習就是有這個壞處,稍微親切的話都不能隨便說了。雖然我的生肖是老虎,可是動物占卜的結果卻是兔子,太寂寞的話會死的。
「說什麼?」
還是那種自己開心著,卻有一點,嗯,就像是在笑著旁邊的人一樣的表情。
「什麼都好。」真是無理的要求。
她開始想了。眼睛在左右轉動著,其實注意力都在腦子裡。啊,想到了。眼神回到我身上。
「你把別人都排到前面去了,留自己一個人在後面是不是太壞心了?」
果然厲害,我想的事情是不是通通都會被你知道?
我不是故意的。一開始不是。
「只剩你一個了…」她撥了撥我被風吹得亂七八糟的頭髮。我有防備了,沒有被電暈。要習慣呀,要習慣。
「所以要負責保護我。」她認真地凝視著我,用提出什麼要求人家也會答應的眼神。不過撐不了多久就笑了出來。
好吧,是我強人所難,反正也沒付錢,就算人家笑場也不能說什麼。
這樣就夠了,我不會死掉了。我會把你保護在背後,不讓敵人這麼容易就闖過來的。看著我。只看著我一個人吧。
「不行,還是來練習吧。MIKI不是很可靠呀。」
紺野拿下了眼鏡,丟到一旁的草叢。雙手一拍,抿薄了嘴,饒有氣勢地看著我。
我們有了一個綁著稻穗髮型的空手道少女。身高不高,學業成績很好,喜歡與書為伍,大概是有足球隊以來最文雅的一位守門員。
足球隊的事一直順利地進行著,到了夏天大概就可以登記第一場出賽。不過也可能是最後一場了吧,再來就是高中的最後一個學期了,也得準備升學的事。
自從石川知道紺野是學年第一名的傳說人物之後,就開始把她當不用錢的補習班。老是在練球途中纏著她討論功課。
而有著同樣愛好的過則和紺野成了遍尋美食的好伙伴,老是被我聽見她們練習完要去這家那家的店探險,看是不是跟傳說的一樣好吃。
這些我都能忍耐,反正我只對烤肉有研究,甜食不是我的專長。喔,不是啦,是我總不能干涉別人交朋友的權利。更何況像紺野這樣溫和的人在班上卻被當成隔離品本來就是很奇怪的現象,現在這樣才是正常。
可是我也有不能忍耐的事。
有沒有人注意到,上一段有個人完全沒出現呀。沒錯,就是那吉澤少爺,也沒說一聲就缺席練習。幸好這種事不常發生,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不能忍耐的是:不要仗著你的身高就隨便把手放在別人肩膀上呀!
你看,她又把手放在守門員的肩膀上了,人家是這樣被你隨便勾搭的嗎?你們是有這麼親熱嗎?可以勾肩搭背的。不要以為大家都是女生就可以這樣隨便呀。
每次看到這種畫面我就想拿一枝原子筆對著那隻手戳、戳、戳。最好戳的很痛又都是藍墨點。
誰讓你隨便勾搭別人的女、嗯,我什麼都沒說。是勾搭別人的『朋友』,對,就是這樣。勾搭別人的隊員,而且還是重要的守門員。
雖然我有時候也會發現自己的手,啊,怎麼會跑到小過的肩膀上呢?一時太開心了嘛。啊,我怎麼搭著石川的腰呢?我在教導踢球的姿勢呀。
這種事不要深究!大家都是好隊友。團結點,要團結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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