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拉賈torojau出名的Lemo雷莫村的石灰岩墓區
這裡有十層樓的石灰岩巨石
以及洞窟
全方位地被用作墓穴
過了售票亭就看到巨石矗立在眼前
上面挖了許多洞
有的是木門遮住
有的挖出小陽台 有一些木偶在觀望
這些木偶叫做 Tau Tau
類似始作俑者的俑
但是不太一樣
Tau Tau 是依死者的面貌而做
俑是代替活人陪葬 是金童玉女 而不是死者
洞不是表面看起來的大小
據說裡面很大
可以收容整個家族
葬在洞窟裡的先祖
每隔幾年會把他們請下來
換上新衣 梳理打扮 再放回去
我沒這種榮幸遇到換新衣戴新帽的場面
不過這些行為顯示了圖拉賈人一直把祖先當活人看待
侍死如侍生
就像奉請公司退休的老員工當顧問
把死人當活人供奉
是古今中外求生命不滅的努力全部失敗之後的備案
不死到底是不是好事？
對於有錢有勢的人當然是
對於平庸至於貧乏的人就不一定了
“小人國遊記”的格列佛 後來還去很多地方遊歷
其中有個國家 部分“幸運”的人有長生不死的基因
注意哦
是長生不死
不是長生不老
「... 他仔細向我描述該國的長生不死之人。
他說,他們的舉止通常像其他凡人一 樣,
一直到三十歲左右,之後就逐漸憂鬱、沮喪,一直到八十歲。
...當他們八十歲 時——這被認為是此國壽命的極限
不但有其他老人所有的愚蠢和毛病,
還有更多是來自永遠不死 這種可怕的遠景。
他們不僅固執己見、脾氣乖戾、貪得無厭、個性孤僻、驕傲自大、喋喋不休,而且 無法結交朋友,
對於所有天生的感情麻木不仁,
因為他們的感情只到孫子這一代,就不再往下延伸 了。
嫉妒羨慕和心餘力拙是他們的主要感受,
但是他們嫉妒羨慕的對象似乎多為年輕的人所犯的惡行，以及老者的死亡。
在想到年輕人的惡行時,他們發覺自己不可能再有任何的愉悅;
每次看到葬禮,他們就哀嘆、埋怨別人去了安息之港,而自己卻永遠沒有希望抵達。
他們除了在青年和中年時所學到、看到的事之外,
其他都沒有記憶,即使有也很殘缺不全
一旦他們到了八十歲的年限,在法律上就視同死亡;
他們的繼承人立刻繼承家產,只留給他們少量津貼維持生活所需,
窮人則受到公費的照顧。
在那個年紀之後,他們無法從事任何信託或營利的工作
不能購買土地、租賃,
也不許作為民事或刑事案件的證人,
連充當決定地標和地界的證人都不允許。
...
九十歲時,他們掉牙齒、掉頭髮;
到了那個年歲,分辨不出口味,
拿到什麼就吃喝什麼,沒有任何滋味或胃口。
原先會生的病照生,沒有增減。
...
他們從來無法以讀書自娛,因為記憶力無法從 句首維持到句尾;
由於這個缺憾,他們唯一可能的娛樂也被剝奪了。
這個國家的語言一直在演變,因此一個時代的長生不死之人無法了解另一個時代的長生不死之 人;
過了兩百年之後,除了幾個一般的字眼之外,他們也無法與身為凡人的鄰居交談,
因此在自己的 國家裡生活得很不方便,有如外國人...」
有錢人做什麼都方便
就像起跑線比窮人向前
死後葬在高處
因為靠近天堂
而且高不可及 不怕小偷（Tau Tau是很搶手的贓物）
窮人就暫時置棺於山腳下
等錢存夠了再高升到岩壁上
這是理想啦
實際上山腳下有一大堆候補棺木
放了不知幾年了
木頭腐爛而死人骨頭都滾出來了
至於比較認份的
就老老實實地蓋小船屋
斷絕了高攀的妄想
要進洞窟之前
遇到了斯洛維尼亞共和國（Slovenia）的大小S
以體型分大小
大S是森雅(Sanya)
小S是莎夏(Sasha)
我一再強調即使財富不及 旅行最好是趁年輕
因為所謂的豔遇一定是年輕貌美的專利
豔遇是一種情慾的互動
就像火藥與火源的進退
當你在別人眼裡是長輩了
別人的情慾就會冰封
即使你像陽極再怎麼高昂
而陰極波瀾不興
就是不會閃電
我也不是花癡 看到年輕貌美的女生就幻想
因為小s食物中毒住院急救
我和大s奔波之間 還夾雜了當地導遊阿莫
賀爾蒙旺盛的年輕人阿莫
在這過程起了催化作用
而讓本來不會有的情愫起了一點波瀾
我要強調的是 只有波瀾
並沒有風雨雷電
大家不要太興奮
就我個人的經驗
這種似有若無 最後又沒吃到的動靜
比起真正到手的更讓人懷念（或遺憾？）
更常回味
。
當年寫的這部分我就放在篇末
在這裡就不再挖掘久遠而失真的記憶了
。
洞窟裡是不富有者放置棺木之處
很多遺骨嫌棺材窒悶
紛紛跳出來吹風
電視節目有介紹說點煙放在骷髏前
下次再來會發現煙已經被吸完了
我看到的煙都很完整
可能是沒點煙的緣故
我目測圖拉賈的棺木並沒有金銀財寶陪葬
所以不像中國的盜墓成風
這是另一處山村的墓穴
一石一戶 就像小別墅
和集合住宅似的大岩壁比起來
我比較想住這種房型
沒有樓上半夜搬傢俱、唱卡拉ok 的困擾
除了村外挖山洞
為了讓祖先常相左右 就乾脆在村裡蓋了船屋給祖先住
以後要瞻仰、供奉、請示、換新衣都很方便
這座巨大的家墳到了2020年的時候照片已經增加到六張了
這種船型屋名為tongkonan通柯南
起源是他們的先祖從中國南方渡海而來
本來住在海岸
後來被趕到深山
為了紀念祖先 所以把房子建成船的樣子
方位一律向北 也就是中國南方
所以圖拉賈又被稱之為山中的海上民族
我會想到的是“百年孤寂裡”留在森林裡的帆船
房子的造型
除了像船
也有一種說法是牛角
因為水牛是很重要的聖獸
要駝祖先上天堂的
。
通柯南外觀氣派
內裝幾乎是沒有的
毫無裝飾的傢俱在陰暗狹小的空間
其實並不好住
所以很多人都搬到外面住現代化的房子
但是他們很有意識地保留全村的整體
不會在村子裡蓋一個水泥透天厝
我們現在到台灣的原住民部落看不出和漢人社區有什麼不同
就是缺乏了這種意識
牛角越多越有錢
房子旁邊一定有穀倉
架高防潮、防老鼠
底下的平台提供村民休息、聊天
據說位置有尊卑之分
你上去之前最好問一下
這座村子保存良好
而且陣容壯大
是活生生的博物館
這種要收門票我是心甘情願的
還覺得票價太便宜了
這是和大陸的許多裝模作樣、全新建造的古鎮比較的結果
有幾戶放著未下葬的祖先
歡迎參觀 沒在避諱的
並且沒有異味
防腐的技術應該很強大
工匠正在為屋子紋身
只用四色
黑色＿＿代表頭髮
紅色＿＿血
白色＿＿骨頭
黃色＿＿靈魂
為什麼不用藍色代表靈魂？與天空同色，不是更接近天堂嗎？
因為自然顏料中 藍色很稀少 圖拉賈地區說不定就找不到藍色礦物
以下是當年寫的
雖然看起來有點呆、有點可笑
不似現在意志堅定 就算論文抄襲也要繼續選市長
所以 沒什麼好修飾的啦：
印尼.圖拉賈 Toraja . Indonesia
圖拉賈除了可以跟他奶奶比鄰而睡
還有很多好玩的和好看的排隊等著
八月到十月（雨季前）是葬禮的高峰
只要普通運氣
不必特別好運
就可能看到圖拉賈人死愛面子的喪禮
喪禮的重頭戲大刀屠牛
更是拋牛頭撒牛血的感人
各山頭村落也會巧立名目地舉行祭典
找機會殺豬屠牛大吃一頓
每個禮拜六在蘭特包（Rantepao）還有規模浩大的牛墟和附屬的豬隻買賣
是豬牛咆叫體溫蒸騰屎尿飛濺的肉體交易市場
還有奇特樹葬、岩葬、穴葬以及陪葬人俑TauTau
在墓區隨便一坐都可能坐到棺木或骷髏頭
聞名的圖拉賈咖啡濃得像柏油
烈得像火藥
彌留者灌他一杯
馬上還魂替你加班賣命
更棒的是
圖拉賈地區回教不當道
可以用力喝酒
喝給他醉
喝給他茫
喝給他送醫院
旅館的鄰居正好就在辦喪禮
對圖拉賈而言死亡是比活著來得花錢
差不多可以說是“生不如死”
一套完整的葬禮要宰很多牛和豬
要準備食宿給參加葬禮的親友
如果沒有全套的葬禮
靈魂就沒辦法升天
辦一個喪事要存好幾年的錢
這段期間大體就擺放在家裡
我在阿妮家與她奶奶隔門而寢
卻沒有聞到一點屍味
因為托拉雅有媲美埃及的防腐技術
書上看來的是說
大體會先被動小手術
讓體腔內的液體從小腸經竹管流出
檳榔樹剛開花的時候防腐專家就把樹根砍掉
搗成粉末塗在大體身上
也有人說圖拉賈人和埃及人一樣都是用石灰防腐
對於石灰岩地形發達而且盛產檳榔的托拉雅而言
兩種可能都有
然後又和埃及的木乃伊一樣
大體要用白布層層包裹
最後那層才用紅布
這時候會宰一隻豬慶祝
把木乃伊移到停屍的房間
也就是我的隔壁間
籌足治喪巨款的時候
家族就會邀集親朋好友帶著禮金、禮豬、禮雞、禮牛來參加可以長達一個月的喪禮
這段期間要殺豬宰牛
展示主人的經濟實力和孝心
我偷偷張望鄰居的喪場幾次之後
就被邀請進去參觀…不知這樣算不算幸運…一進場還沒暖身就參觀了屠牛
喪場的中央是塊土場
主屋之外沿著土場搭了竹篷
讓來賓可以在裡面打發時間
也可以是參觀席
操刀的不是普通的屠夫
而是有通過檢定的巫師
這天有四頭牛在場
巫師直接走向最大最壯的黑水牛
由助手幫忙套住牛的右前腳
綁在土場中央的木樁
助手拉住穿鼻繩
巫師抓住牛角讓牛頭上仰
舉起屠刀嘴理念了一串咒語之後
語斷刀落
砍入牛的喉嚨
刀入牛頸發出既沈悶又清脆的剁菜聲
挨了這一刀黑牛的眼神充滿了不可置信：『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我幫你們拖犁耕地，竟然換來這一刀？』
黑牛慌張後退
因前腳被綁在木樁上
牠被絆住了
勉強稱著搖晃的身體
頭低著不斷地哭叫著：『好痛！好痛！ 嗚～』
踉蹌了幾下側身倒個四腳朝天
順著倒下的勁道從脖子上的缺口血如噴泉拉出一道弧線
根據傳統一刀就要畢命
否則是不祥的預兆
可是牛這麼大一隻
這一刀就算把頭砍掉
也要一段時間讓牛呻吟
讓血夾著泡沫和熱氣泊泊而出
就像你把翡翠水庫炸出一個洞
也要有時間讓水流掉
又不是倒掉臉盆水那麼小規模
牛身顫抖抽搐
牛眼轉動、失焦、翻白
但是就是不肯闔上
總讓你覺得牠哀怨地瞪著你
微弱的呻吟也像問著『為什麼？為什麼？』
這頭大黑牛還沒斷氣
巫師就接著宰了第二頭、第三頭、第四頭
連咒語都免了
土場瀰漫著血腥和一點點牛糞的空氣
因為有一隻水顧不得面子
竟然在受刀受驚中脫糞
脫糞的水牛受的折磨還沒結束
因為牠超過正常的時間還沒斷氣
巫師助手就拿了刀往牠的喉嚨往深裡戳兩下
小孩子則拿著竹竿插進流著血的喉嚨
裝了一竹筒鮮血
拿到火裡烤就是比台灣豬血糕高級的圖拉賈名餚
叫做巴比安（Papiong）
看到這裡
葬禮的其他部份我就看不下去了
圖拉賈地區最大的城市以及行政中心雖然是馬凱淚（Makale）
但是位置偏南
位於中央的蘭特包（Rantepao）
到任何點都比較方便
也自然地成為旅遊中心
大部分遊客會從從蘭特包出發
搭小巴往南十公里到雷莫（Lemo）
再一路往北回
經過倫達（Londa）和凱特（Kate Kesu）回蘭特包
雷莫村最酷的是在垂直的岩壁上挖了許多陽台
陽台上有一整個家族的滔滔（TauTau）
滔滔也就是“始做俑者”的俑
滔滔們就像一排數學沒考滿分
伸出手準備要被老師打手心的國中生
魚似的眼睛大而驚恐
守護著墓穴
這些木俑看起來有點面熟
好像去年去蘇門答臘的多巴湖看過的叫做吃咖哩咖哩（Si Cale Cale）的木俑
差別是多八壺的吃咖哩咖哩會在飯店表演傀儡戲
雷莫村的滔滔卻只是木頭守衛
這麼想起來
連兩地的船型屋都很像
也都在回教環伺的印尼信基督教
說不定他們根本就是表哥表弟
凱特村以完整的船形屋聚落著名
村後的小山也是葬滿了人
也有一臉要被打的滔滔守護
早上出發
慢慢地逛完這三個村
回到蘭特包剛剛好是黃昏
大部分的遊客不約而同地如此規劃
因此在雷莫村看一眼的陌生人
在下一站的倫達村又會巧遇
已經變成不完全陌生的陌生人
就可能會客氣地打招呼
進而一起到第三站的凱特村
再一起回蘭特包
各自回旅館洗澡換衣
再到約定的餐廳一起晚餐
為什麼圖拉賈人喜歡把人葬在大石壁裡面？
很久很久以前
天庭和人間有一座石梯相通
有一個要人爬天梯去問天帝
『男人可不可以和自己的妹妹結婚？』
天帝把檳榔對半分說：兄妹是不能結婚的
天地把對半的檳榔再對半分說：堂兄妹也不可以
然後天帝把檳榔對半對半再對半
也就是八分之一的檳榔說：血緣要這麼遠才可以結婚
那個要人回到地面就騙鄉民說天帝准許他娶妹妹
馬上要跟他妹妹結婚
就在婚禮進行中
天梯就塌下來
砸死娶妹心切的要人
也變成許多石塊散布在托拉雅地區
所以托拉雅人就相信這些石頭是跟天庭相通的
把人葬在裡面靈魂就會透過無線網路直達天國
在封建的過去只有皇親國族、富紳名媛才能葬在岩壁石穴中
普通人負擔不起
因為要在岩壁上挖一個洞需要一年兩年三年
甚至更久
當時的挖洞技術也沒什麼技術
就是用人力一錘一鑿地苦幹實幹
工程進行中要負擔工匠一家人的伙食
工程完畢還要獎賞石匠三條水牛
古代的托拉雅把人分為帝王、皇親、自由民和奴隸
派奴隸挖說不定可以把水牛省下來
大部分圖拉賈人雖然已經改信基督教或回教
但是把死者葬在石崖的習慣是祖傳的
改也改不了
根據托拉雅人的說法
埋在石崖裡的死人靈魂
跟活人還有來往
可以幫忙活人守衛稻田（但是麻雀好像不怕他們）
以及驅離危害活人的不良鬼怪
如果高級的人才挖石崖而葬
平民百姓不就升天無望了
老天爺也想到了這點
就在倫達村放了一座石灰岩小山
小山裡的有石灰岩洞穴裡
也就是平民升天用的大眾捷運系統
被遺體、棺木塞得滿滿的
鐘乳石反而被遮住不見
我就是在第二站的倫達村和再次相遇的森雅(Sanya)、莎夏(Sasha)認識的
他們是來自歐洲的斯洛維尼亞共和國（Slovenia）的大小S組合
以體型分大小
大S是森雅(Sanya)
小S是莎夏(Sasha)
倫達村的石灰岩洞穴如果沒帶警察搜毒犯的那種手電筒
就會被洞裡的液態黑暗淹沒
因此洞口就有人點強力瓦斯燈帶遊客入洞酌收點燈費
我和大小S就共用一個點燈人
進了像起司般充滿洞洞的洞穴裡面
依起司洞大小塞滿了棺木、死人骨頭、枯花、祭品、小玩具、生活照、香煙…
彷彿進入了什麼密教基地
可是兩個歐洲姑娘好像沒被嚇到
有的只是在遊樂區鬼屋的那種應景的假受驚
還問有人會偷骷髏頭回家當小夜燈嗎
洞穴最新的移民是一個多月前入籍的
我們很訝異
以為啟用了幾個世紀
洞穴現在應該是教學參觀的遺跡而已
沒想到還在服役
點燈人說新住戶是某村的公主
愛上了配不上她的癩蛤蟆
村長當然要像三流偶像劇那樣出面阻撓
有了阻撓
只會讓本來家家酒的變成轟轟烈烈的愛情事件
小夥子適時不明不白地暴斃也一定被說成謀殺
失去愛人的公主也要像三流偶像劇那樣搞自殺
因為經驗太稚嫩
竟然第一次就弄死自己
『令人欣慰的是村長終於承認了公主的愛情…在她死後
替她辦了一場婚禮
把她葬在愛人身邊…』
點燈人背稿似地宣讀結局
我們用力搜尋華麗彩幛覆蓋的公主棺旁邊
好像真有黯淡無飾幾乎隱身於岩石的木棺
可是情節如此地三流偶像劇
該有的感動與同情卻變成廉價和可笑
點燈人描述起來都覺得很丟臉的樣子
從洞窟墓穴出來
彷彿從陰溼的活蝸牛殼裡吃力地鑽出來
一出洞被翠綠稻田和藍天抱個滿懷
好像是歡迎你回到陽世
我差點就被這種重生的錯覺激出眼淚
斯洛維尼亞共和國的大小S
好奇、友善、熱情、天真、善良、無設防
簡直是備受關愛、沒被踹過的黃金獵犬
不論是來者是黑是白
先搖尾巴迎上去再說
所以她們在該付的帶路費之外
將該找的零頭給點燈人當小費
感謝點燈人講了一段公主的殉情故事
點燈人因此高興得不得了
就介紹更多朋友給我們認識
為此花了半小時
我們才和這些守著遊客冷清的紀念品店的朋友分開
才踏上下一站凱特（Kate Kesu）
走一段小路回到主要道路
再搭小巴到往凱特村的叉路
換一次小巴到村口
這短短的時間大小S和我已經像微波披薩般快熟為朋友
晚餐約在大小S 說的“昨天吃過的不錯的餐廳”
我洗了澡
換了兩套髒衣服當中比較不臭的那套準時出席
大小S晚了十七分二十四秒
因為她們從旅館到餐廳的路上
被昨天才認識、早上才認識以及正想要認識的人熱情地絆住
一條三百公尺的街
停了七又二分之一次
費時三十三分鐘…
好不容易到達了餐廳…門口
一路跟來的兩個男人還勾勾抵抵了五分鐘
才放我們進餐廳
入坐點餐
鄰桌自稱昨天在車站旁邊的水果店見過大小S的小鬍子
就湊過來建議我們該點怎樣的“托拉雅特色餐“
結果小鬍子的建議又被四桌之遠的大鬍子“不小心聽到”
大鬍子基於“個人的良心以及對家鄉的愛”
建議了另一套完全不同的“正統托拉雅風味餐”
餐廳老闆這時候搓著圍裙
也提供另一套顯然定價有點高的“皇家托拉雅國宴小菜”
最後我選的是雞肉蛋炒飯
大S點的是蔬菜漢堡
小S點的是生菜沙拉
我們另外叫了健怡、Bitan Beer、棕櫚酒
前兩種規格化的飲料沒什麼好爭的
但是當日現採的棕櫚酒又引發了餐廳裡所有有見地、有良心的托拉雅人的論戰
每個人自告奮勇地要了半杯
一口倒進嘴裡
左頰漱漱
右頰通通
舌頭攪攪
眼睛又閉又開又翻白
『太酸了！』
『太甜了！』
『太苦了！』
『太濃了！』
『太稀了！』
『顏色太白了！』
『顏色不夠白！』
『蜜蜂來得太多了！』
『蜜蜂來得太少了！』
『太貴了！』
『太划算了！』（你沒猜錯，這是老闆說的）
……
所以我們點了三瓶棕櫚酒
一瓶捐給裁判品鑑
然後又有數不清的印尼人來敬酒
大部分關於大小S的基本題型
年紀、家中成員、學校、工作、為什麼來印尼、性傾向…
都是這些人一遍又一遍地幫我問出的
我勉強地能問的只剩下明天要幾點見面
就算這題
也有三個人為了提供最佳時辰和方位而差點幹架呢
到了約定好的早上七點
我在遠離主街的橋邊市集等
避開被主街前仆後繼的自營導遊碰到
不然又有拒絕不完的套裝行程要介紹
大S晚了五分鐘就出現了
我們選的見面地點果然很優
可是…怎麼不見小S？
『小S昨天回房之後說肚子不舒服
說不定睡一覺之後就會好了
可是到了半夜
她突然大吐特吐
手腳發冷無力
叫她都沒反應
…
我好驚慌啊
去敲旅館老闆的門
老闆竟然不在
法客！
真是急死我也
我一個外國少女
哪知要怎麼應付這種情況？
小S看起來好危險
好像快暴斃了…』
大S白色的臉抽掉了血色
就像曬乾的白色狗屎
配上圓睜無光澤、瓦愣紙似的褐眼珠
說出了她的疲倦和驚恐
『旅館老闆不在
但是來應門的女傭也從我的驚慌當中看出有人生病了
就幫我撥打911
你知道嗎？
你相信嗎？
911竟然沒人接電話
我打了五分鐘有吧
擔心小S撐不住
就拜託女傭打電話幫我找車…』
說到這裡
大S艱難地吞了一口不存在的口水
吸了一口氣
撫了一下胸口
繼續：
『過不久來了一輛車Toyota
我們把不省人事的小S抬上車
司機直奔載二十公里外的馬凱淚（Makale）
為什麼？
我們遊客住的蘭特包（Rantepao）沒有醫院嗎？
我在車上急得不得了
那二十公里好像永遠走不完
又好擔心司機走錯路
畢竟這一路上都沒路燈
終於到了醫院
你知道嗎？
你相信嗎？
急診室竟然沒有人會說英文！！』
醫生說是食物中毒
查了小S昨天晚餐的菜單
毫不猶豫地揪出棕櫚酒就是罪魁禍首：
『棕櫚酒直接從樹上採集
不知有多少昆蟲先嚐過
昆蟲衛生習慣又很糟糕
一定會就地吐痰大小便
採集的人也沒事先洗手
邊做事邊抽煙邊噴唾液
採集下來的酒也沒消毒
直接就賣給無知人類喝…』
同樣喝下罪魁禍首的大S和我
為了喝太多而醉到被食物中毒遺棄而羞愧不已
現在
也就是第二天早上
大S為什麼沒留在醫院陪小S？
因為沒有我的旅館的電話
她怕我空等
很感人地從醫院搭車告訴我這些事
我們買了很多巧克力、餅乾和零食
到病房謁見小S
病床上的小S病容可掬
詳盡地介紹VIP病房的各項設施
還說明醫療團隊一整天如何幫她打針、換點滴、送藥、送餐
還有年輕印尼導遊阿莫也來陪她一下午
聽到“年輕” “阿莫”
我的PH值驟降好幾度
暗暗地咬牙咒罵阿莫：
「沈迷女色這種事
讓我這種前途無亮的中年人來就好了
你這有為青年應該好好地在街上徒勞無功地拉客
怎麼會浪費一下午在醫院
人家跟你非親非故
你是安什麼壞心眼？」
又聽說阿莫浪費了青春一下午還不夠
晚一點還要來虛度一整夜
聽得我的PH值馬上破表
口水酸得可以拿去刷馬桶垢
晚上九點阿莫到了
我檢閱了他帶來的各種居家設備
小花一盆……這是冰山雪蓮嗎？吃了病會好嗎？
毛毯一條……醫院沒有毯子嗎？你拿毛毯要悶死小S嗎？
水果一籃……謝了，食物中毒的病人不宜吃這塊泥土長出來的東西。
筆記型電腦……沒聽過電腦病毒嗎？想毒死小S嗎！
反正阿莫有什麼
我就嫌什麼
像一隻老公獅
對接近後宮的年輕公獅大張臭嘴
阿莫再怎麼單純也感受得到我的敵意
他問我會不會騎機車
如果會的話
機車可以借我騎回旅館
明天早上再騎來
我當然沒那麼呆
只不過借我騎
又不是送給我
這樣就想把我騙走？
既然騙不走我
阿莫就假好心的把毛毯讓給我
沒有危機意識的大S這時候說她從昨個半夜忙到現在
很累很想睡
小S和阿莫擠在12吋的notebook前一起看盜版光碟
我怎麼擠都卡不到有樂同享的位置
只好帶著毛毯和大S到客廳睡
客廳有一套L型沙發
大S因為姓大
所以長邊給她睡
我因為有小人的體質
就縮在短邊身心煎熬
聽著病房傳來的聲音…
突然聽到有人躡手躡腳地想關門
我抬頭一看
果然是賊頭賊腦的阿莫：
『怕電腦的聲音太大吵了你們…』
我還沒阻止他
他已經關了門
大S呢？
早就睡得不知人
留下我悔恨交加
我睜著眼睛
提著耳朵
注意一門之隔的病房內的任何聲音
仔細分辨那疑似接吻聲究竟是電影的
還是阿莫非禮的？
然後又驚覺自己上了阿莫的當
竟然拿了他的毛毯
讓他有個藉口鑽進小S的被裡
這時護士進房
沒敲門就直接撞進去病床前換藥、量血壓
把阿莫精心結成的蜘蛛網一腳踢爛
我跳起來
高興地跳起來
問護士多久要打一次針
兩小時？
那會不會太久了？
我覺得半小時或二十分鐘就應該打一針
小S還是非常虛弱的啊…
我希望護士三分鐘就來一次打針、換藥、趕蒼蠅
好好地照顧小S的胃腸和…肚子
根據阿莫的解釋
蘭特包不是沒有醫院
而是馬凱淚的醫院才是這地區最好的
當時司機一定是想送小S到最好的醫院
絕不是要多賺車資
關於這點
大S想到司機到現在都還沒向她們收錢
應該是可信的
至於911沒人接電話
阿莫就像衛生署長般地大表驚訝
直說這是不可能的
911全天候都應該有人輪值
若是蹺班被查到
二話不說就是開除
『一定是撥錯號碼了！』
阿莫肯定地說
見鬼了
才三個數字
連猴子都不應該打錯
反正那夜就剛好給大小S遇到
只能說運氣很不尋常啦
『棕櫚酒？
那更不可能的啦
我每天喝
我朋友每天喝
我親戚每天喝
要是會中毒
我們早就絕種滅族了…』
本土阿莫都拿全族來抵了
信不信就由你了
因為有大家的愛心滋潤小S恢復神速
本來應該住院三天
第二天就可以出院了
醫生帶著聽診器到病房做出廠檢查
醫院裡懷孕的護士
聽說住了一個漂亮歐洲人
懷女胎的護士排隊讓小S摸肚子
希望將來生出來的小孩和小S一樣漂亮
懷男胎的護士有一個
希望我摸摸她的肚子
這…不太好吧
難道你希望小孩跟我一樣小心眼？
然後是折磨人的英文診斷證明和收據的文書作業
急診加診療加頭等病房兩夜
共計1,320,000盾（差不多是台幣5,300元）
醫生忙著和英文奮戰的時候
一隻大頭獨眼貓走到門口
一屁股坐下
右腳伸直抬高讓牠的大頭通過
然後以舔冰淇淋的速度和陶醉
厚顏無恥地舔睪丸…
阿莫昨晚沒有睡在小S的病床
而是睡在四張凹凸不平的餐廳椅上
腳懸了大半截在外
還摔到地板一次（這一聲我有聽到）
呵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