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無處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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芊菁：請原諒我再不能為你妥協，正因為你所欠我的實在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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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張博從上海回來，我就察覺到他的轉變，縱然這轉變是那樣的輕微，但我仍然察覺得到。沒辦法，相處了這麼多年，慣於觀人於微的我已能洞悉張博的一言一行。但現在看來，這個已經不需要了。
他對我說，要送一只Tiffany的six-prong setting給我，我知道這是我的轉捩點。誰不會明白？當男人耗用大量金錢（也許對他來說只屬小量）來送一只鑽戒給女人，是代表甚麼意思。
我猜不透他究竟在打著怎樣的算盤。但對於這種高風險且回報率低的感情，這場追追逐逐的比賽，我己經感到厭倦。
如果耗盡精神來推敲他界時會否出現，抑或猜想送結婚鑽戒是否純粹表達關係仍然友善親切，我想我大概會得神經病了。與其這樣，我寧可否決所有可能。於是，離開便是唯一的出路。
我瘋狂地逃亡。
沒有整夜輾轉難眠、沒有反覆思量，我壓根兒只想逃；根本在他對我說的那一刻，誠然，我的手正不斷在抖，腦袋裏一片空白，只有惶恐與疑懼。我確實不想再面對眼前這一個變幻無常、飄忽不定的男人，我負擔不起用婚姻來玩開笑，我知道承諾在我們之間，是二千萬個，不可能。
七年了，就當作是苦戀吧！而我也戀夠了亦，苦夠了。這次該換他嚐嚐等待的滋味。
而就在這幾天，我像是鬆脫了發條的娃娃般，惶惶不可終日。我乘著張博不在家的時候，悄悄把屬於自己的物品收拾起來，才發現這個我生活了七年的地方，屬於我的東西只有一個行李箱那麼多。
辭去工作後，我在約定好的那個星期天，回到家中準備離開。但當我在玄關穿著高跟鞋時，看到並列的兩對拖鞋時，傷感立即排山倒海地湧上心頭，眼淚不由自主地落下，我抱著頭嗚咽。我終於明白，為何我一直也不知道自己在等待甚麼？正因為我要等待要面對的，是我最不想發生的事。
兩個有所欠缺的靈魂互相依賴生活了七年，卻得不到愛，只因為我們都寂寞。害怕寂寞的我倆，早就明白擁抱並不代表親切，糾纏了這麼多年，原來都只是為了等待對方拒絕，才能心息。
等了七年，原來，我甚麼也得不到。七年的光陰，在我心坎上狠狠地蠶蝕了一個永不能彌補的缺口。
曾經以為，我們之間的告別應該是理智的、是灑脫的，至少我該給你用粗言穢語破口大罵一頓，以洩積累了七年的憤恨；但最後，我卻不能給你一摑耳光，甚或，片言隻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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