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騁晾著沈謬很長的一段時間,就算沈謬爬窗,他也將他轟出去不誤。沈謬屢敗屢戰,在經過第一百零一次戰役以及他的身體完全好了以後,白騁才又接受了他。
這次沈謬學了乖,再也不敢問白騁喜歡誰啥肉體不肉體的問題了。就沈謬而言,白騁圖他的肉體也沒關係,反正喬子軒已經死了,活著的人裡,白騁和他最親近,那跟最愛他有啥兩樣?
靜夜裡,雲雨過後,沈謬抱著白騁,意猶未盡地嗅著他身上的沉水香氣,白騁突然道。
「沈謬。」
「嗯?」
「你聽清楚。」
「嗯。」
身體上的極度興奮還沒冷卻,沈謬的腦子無法思考,只能嗯嗯嗯地回答。
「這是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白騁的語調,帶著決絕和一絲委曲。
「你再背叛我,我就不要你了。」
「嗯,不會了。」
白騁又說了一些,但沈謬聽得不是很清楚,但覺得白騁的聲音就像令他安心的催眠曲,慢慢地睡著了。
受傷的這段期間,金裹兒無微不至地照顧沈謬,她是青陵派正式弟子,道門的「山醫命卜相」五術均有涉獵,醫術不含糊,下山抓藥,上山熬藥親力親為,沈謬在她悉心調養下,就算有爬白騁床的耗損,仍是日起有功。
她對沈謬的貼心照顧,白騁也看在眼裡。原本對她是青陵派弟子有些疑慮,但見她對沈謬是真心的好,便也放下戒備,有時也會跟她聊聊天,一派親和。
青陵派是正派弟子,裹兒為了沈謬,願意待在雁次狐穴這個大魔窟裡,他知道裹兒對沈謬是有心思的。
雖然無奈,但對白騁來說,他的未來一片黑暗,或許有一天,他連自己都保不住時,裹兒可以成為沈謬的護翼。
而金裹兒知道白騁是沈謬的師父,在沈謬的心中有不可替代的地位,對白騁也是畢恭畢敬。
在沈謬養傷的這段時間,三人之間的關係,算得上是一派和諧。
這天白騁又整天在閉關,沈謬和金裹兒一起用晚餐,金裹兒試探地問。
「沈師兄,有時我半夜,想去察看你的傷勢復原狀況,你卻不在房裡。你是去找白前輩了嗎?」
以金裹兒對沈謬關心的程度,自然察覺得到沈謬常常去找白騁這事。
「嗯,我從小就和師父一起睡,一個人睡不好。」
沈謬不以為意,一面喝湯一面道。
「那……你還願意……跟我回青陵派嗎?」
沈謬已經好了,自然沒有再滯留此處的必要,時間拖得太久,她也必須要趕回青陵派了。
她有察覺沈謬和白騁的關係,和一般師徒不大一樣,簡直就是膩歪了。所以她沒有把握,沈謬願不願意離開他師父。
而且,雖然她不是很在意,但長期處在魔窟之中,會帶累青陵派的聲譽。
沈謬沉默了一會。
他是捨不得離開白騁。但,他更想解決白騁身上的問題。
所以,他只能寄望玉面觀音,這麼一來,他非去青陵派不可。
「裹兒,我跟妳去。」
思索半晌,沈謬還是下了這個決定。
金裹兒很是開心。沈謬和白騁的真正關係,是她所不能理解的。她以為沈謬只是太黏白騁這個師父,但為人徒弟的,總有一天要自立門戶,沈謬離開白騁,他才能自立,才是正確的抉擇。
而且,一路走來,金裹兒發現沈謬能屈能伸,有勇有謀,腦子靈活,又生得好看,以他的資質和術法造詣,就算青陵派同輩第一把交椅的大師兄杜銘,都不見得能贏過他,若他能回歸青陵派,得了這麼一個生力軍,掌門肯定欣慰不已。
於是,金裹兒歡天喜地地打包行李。而沈謬開始苦惱,他該怎麼跟白騁說離開這件事。
他很清楚自己都是為了白騁,但他也知道白騁對青陵派有很多不滿,甚至到達敵視的程度,雖然他不是很清楚原因。
但他覺得,他的選擇是正確的。縱然會引起白騁不悅。
這天晚上,沈謬照例待在白騁房間,今天的沈謬不大專心,兩人只溫存了一回,沈謬便一副心事重重,欲言又止的模樣。
「怎麼了?在想誰?」
白騁也察覺了沈謬的不專心,和他並肩躺著,問。
「沒有。」
要是在平常,沈謬一定會涎著臉道「除了師父你還能有誰啊」。
但今天,他連開玩笑的心思都沒有。
「是想著裹兒嗎?」
白騁試探地問。
沈謬不說話。
「你喜歡裹兒?」
白騁又問。雖然他從沒想過沈謬能永遠陪在他身邊,但想到沈謬身邊會有其他人,白騁心裡還是有點酸。
沈謬在心裡翻白眼。
「我要是喜歡她那就好了,也省得跟個死人成天吃醋。」
沈謬的心意,讓白騁一則以喜,一則以憂。
「但裹兒喜歡你。」
白騁知道對於女人喜不喜歡他這件事上,沈謬是少根筋的。這麼一提點,白騁果然看見沈謬瞪大了眼睛,倒抽一口氣!
沈謬其實不大在意其他人喜不喜歡自己,他只在意白騁的心意。是故其他人對他釋出的好意,他一概沒看到,被點醒只能滿是訝異。
「喔。」
「就這樣?」
「我又不是你,吃著碗內的,又想著碗外。」
沈謬埋怨。
「那又是煩什麼?我都不能知道的?」
白騁側過身,對著沈謬笑道。
「師父,我在找到你之前,答應了裹兒要陪她去一個地方,現下裹兒為了我的傷,耽擱了不少時間,我答應人家的自然要兌現。」
沈謬隱去青陵派不說。
「答應人家的確實要做到,那麼,你就去吧。」
白騁沒有任何不悅。
「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沈謬說明。
「無妨。這段期間,我也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麼樣。隨緣吧。」
「只是,你們要去哪裡?可有危險?」
「沒事的。就是陪她給其他門派遞青陵派的消息。」
「遞什麼消息?格殺赤地修羅嗎?」
青陵派現在忙的,大概會和自己有關吧,白騁自我解嘲想。
「才不是。這幾天師父你和裹兒相處過,她把你當成前輩尊敬,她不是那種不明事理的人。」
「她知道我是赤地修羅?」
「知道。但她只當你是前輩,並沒有拿你當赤地修羅看待。」
白騁知道青陵派上下對他這個叛徒的評價。以態度看,裹兒的確是青陵派眾中的一股清流。
「知道她是誰的弟子嗎?」
「我問過她。她不肯說,很低調。不過她五術造詣不差,應該是正式的內門弟子。」
沈謬將他和金裹兒一起點穴,以及金裹兒如何治癒他的傷一併說了。
「那麼,她的父母呢?家鄉何處?」
白騁想多了解金裹兒一點。也許自己不在了,她就是可以託付沈謬的人。
他總得知道金裹兒可不可靠。
「她沒提過。但她說她出生在青陵派,又說她小時候,她爹老是逼她練功,她對練功沒興趣,倒是對醫術和相術頗有心得,所以她的父母應該也是青陵派的人。」
「青陵派的人?知道她父母的名字嗎?」
以裹兒父母的年紀,白騁也許聽過他們。
「她沒說。裹兒姓金,她爹應該也姓金吧?」
沈謬搔搔頭。他對金裹兒也實在沒啥關心,白騁問的,他一問三不知。
白騁的表情凍結在臉上。
「你說,裹兒姓金?」
全青陵派上下,年紀足以當裹兒父母,又姓金的,只有一個人。
「嗯。她叫金裹兒,她的金靈訣也學得很好。」
她的法器就是頭上金簪。
那麼,除了金淨雲,金裹兒的父親還能有誰?
想到這裡,想到過去曾發生的一切,白騁的雙眼漸漸發紅。
沈謬的身體緊繃。
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但他知道,白騁又要發作了!
沈謬下意識地跳下床,朝門外奔去!
「裹兒.......裹兒.......馬上走!」
沈謬衝進金裹兒的房間,金裹兒才把包袱打包好。看見沈謬慌張的表情,一臉懵逼。
沈謬拖了金裹兒,沒命的朝狐穴外跑去!
白騁突然這樣,肯定是金裹兒的事刺激到了他!
金裹兒會有危險!
金裹兒不明白怎麼回事,只能跟著沈謬往外衝去!還沒出狐穴,後頭白騁雙眼發紅,衣袂飄揚,冰行訣速度如風,朝兩人追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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