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現在,未來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唯有你是不變的真理
我們的歲月停留在過去的記憶
想向前走,可你卻走不了
留下我一個在原地孤獨徘徊
我相信,有一天你的靈魂會再度擁抱我
我相信,我們糾纏至死的悲劇命運
所以親愛的俊秀啊,不要害怕黑暗....
I promise you 我不會讓你受到半點污染與傷害
在我為首的黑暗世界裡───絕對沒有人能傷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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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零七年十一月十一日
大雪紛飛,忙碌的城市一片雪白,走在人行道上,竟有來到美好童話世界的錯覺。
嘖嘖,童話這個名詞離自己已經很久遠了,一點也不適合我。
天氣寒冷的不像話,我用圍巾圍住了嘴和鼻子,只露出一雙眼睛,雙手冷得沒知覺。今天的日子很難言語,也分不清楚自己此刻的心情是高興還是難過....只是依照往例買了束他喜歡的波斯菊和蛋糕。
自從沒有他以後,我的情緒和感情也隨他的靈魂一起離開,剩下的,只有疼痛。
「俊秀....我帶著禮物來了。」
打開病房門,他依然乖巧溫順的躺在床上,每當我看到這個畫面,就有說不出的滿足和安慰。
因為他還在我身邊,每天靜靜的躺在那裡等我,其實有點希望,某天我打開病房門的時候,他就站在我面前,笑著喊我有天....然而這只是奢望,只要他的呼吸能繼續下去,也許這就是上帝給我的最大恩惠。
將數字臘燭插上蛋糕,巧克力片上也寫著Happy birthday,小小的燭光映著他蒼白的臉蛋,我現在的表情一定很好笑吧....腦筋一片空白的望著蛋糕上面二十四歲的數字蠟燭燃燒,蠟油滴滴落到鮮奶油上,我根本沒有想吃的慾望。
握著他冰冷的手,撫摸他已到肩膀的黑髮,再度意識到過去的時光是多麼遙遠....那段時光...雖痛苦卻也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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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耳的救護車聲讓人驚慌失措,有天和父母隨著擔架跑進醫院,最後被護士擋在急救室外。
父母親依然驚魂未定,尤其是看見俊秀房裡滿地的血紅和他昏厥的樣子,更是擔心的不得了,母親金秀晶幾乎快昏倒。
父親朴哲明攙扶著老婆,也在急診室外等待,有天低著頭,勸說父母回家休息,承諾他有俊秀消息會打電話回家,便叫了台計程車目送父母離去,自己坐在急診室外的椅子。
恐怖的死寂慢慢啃蝕他的心,一秒鐘如同一年同樣漫長,只能無助低頭祈禱著俊秀不要有什麼事。
撫上自己的臉龐才發現滿手都是鮮血,全身開始抑制不住的顫抖,眼淚也掉在手上與血融合成血水.....他們之間沒有幸福可言,只要誰先說愛,就會毀滅。
還天真的想要守護金俊秀?朴有天真是太笨了,低估了血緣帶來的巨大傷害,只要活著,只要身上的血在身體流著使自己活下去,就不可能結合。
我們的親情....不能是愛情,也許每個人都可以鄙視我們、唾棄我們,可是俊秀你因為這樣而傷害自己讓我痛得無法呼吸,無法存活.....
────從一開始就不該有希望,愛上彼此,只有毀滅的命運,身上的流動的血液就是最好的證明。
「你怎麼能這樣對我....金俊秀...」止不住的淚水模糊了雙眼,只看到眼前一片血紅,預知了他們悲劇的命運,只有幻灰。
即使如此,卻不自覺的想靠近對方,這樣的我們,多麼無奈。
約一小時後,俊秀終於被推出來,他白皙的手腕上纏著一圈又一圈的紗布,還泛著鮮紅,似乎存有一點意識。
「金俊秀的家屬?」護士看著有天,不確定的詢問。
「我是。」他馬上站起,靠了過去,快速擦掉眼角的淚,手上的鮮血因為這樣而沾上臉,看起來很駭人。
「請問是?」護士拿出手帕遞給有天。
心裡湧起一個想法,眼前的青年是個不允許自己掉淚的孩子吧?那雙漂亮的黑眸讓她看得有些失神,裡面充滿了深摯的感情灰色的悲傷,讓人心疼。
「弟弟....」說出口的兩個字讓心麻木的痛,已經痛得麻痺了,痛得理所當然。
「病患割到了大動脈,幸好止血後沒有大礙,只是會昏睡幾天。」
「謝謝。」匆忙向護士鞠躬之後,他便追上推著俊秀的病房護士。
**病房內
俊秀意識模糊中感覺有雙溫柔的手撫摸他,讓他安心不少,彷彿手腕的疼痛也能因此消失。
吃力的半睜開眼,眼前是他最熟悉的人....雙眼通紅,淚光閃爍....突然想起,最後看到他哭是在八歲那年吧....從此再也沒看過他流淚。
『有天....』想喊他的名字,卻連發音的力氣都沒有,只能又閉上眼,慢慢陷入昏睡.....睡了能回到八歲那年的時光嗎?
我們的相處的模式跟其他兄弟沒兩樣,無非是打打架、開心的嬉鬧。
我始終覺得很幸福,因為我孤單的時候有個弟弟陪伴我,跟爸媽嘔氣時有他能訴苦,家裡沒人有他一起看家,難過時候有他陪著我....就算只是坐在我旁邊沒說任何一句話,我依然覺得感動,這就是他安慰人的方式。
他是上帝賜給我這個怕孤獨的人最好禮物,從出生以來像共同體一樣生活,我不能沒有他,至於他....對於我也許可有可無吧。
待在有天身邊很快樂,其實我知道,他是全天下最疼我的人,從八歲那年開始,他對我真的很好,好像世界上所有東西他都能拚命拿到給我,在他這樣保護之下,我維持著我優等生的生活。
而他,在國中變成不折不扣的壞學生,即使大人和老師說他不好,我也不在意,因為我知道他沒有變,他還是以前的朴有天,那個心地善良的小孩。
多年以來我認為的兄弟感情一直支撐著我的人生,直到我慢慢察覺異樣....
在外人看來過於親密的舉動我們早已習慣,他也是一直以來都是這麼跟我相處。
但是我漸漸發現....我對於他親密的相處模式感到開心,想跟他越來越靠近,有時候甚至他牽我的手一起去上學,我心跳會變快、心情愉悅整天.....對於這種感情我害怕迷惘,我想要逃走逃避,疏遠他。
結果自己掉進糾結的漩渦裡,那種感覺像溺水一樣,睜開眼是黑暗,張開口想呼救卻湧進滿腔的苦澀,手腳只能不甘心的擺動,想抓住唯一的依靠....
我明白,我徹底明白,只要努力伸出一隻手,有天就會拉我上來,他那麼溫柔的守護我,一定會用盡全力救我離開這個漩渦。
可是,當我握住他的手,就注定走向毀滅之路───不論他漂亮的眼裡是否有我期盼的情感。
無計可施,我能做的只有砍斷希望,抱住我痛苦而擺動的手腳,慢慢的衰落,苟延殘喘的思念他───直到死亡。
這是永遠的結論。結果。結局。
八歲那年在河堤邊,自己說過的那句話,好像仍在耳邊迴蕩....
『有天...別哭。』
孽緣,就是從這裡開始的吧,可是我一點都不怨恨。
**
翌日
七月的盛夏艷陽高照,陽光普照萬物,卻仍有不見天日的死角。
昏暗的廢棄工廠瀰漫腐朽的氣味,或許,也有些微的陳年血腥味。
優雅的王者坐在棄置機械上,冷冷注視面前被綑綁的五人,旁邊的小弟連動都不敢動,寂靜讓在場的每個人異常緊張,氣氛沉重。
他們的Prince今天沒有笑容,深遂的黑瞳注視著前方,無神。
他不想浪費力氣惡狠很的瞪人渣,也厭惡到不想看見他們的臉,是他們的無知與好玩差點害死了聖潔的天使啊.....
這樣的罪犯怎能不處置?無論是以上帝還是撒旦之名,他都要從他們身上討回十倍的疼痛。
好看的唇揚起弧度,那雙無神的眼一眨便有像鷹一般的銳利光芒。
「照片誰偷拍的?」
「.......」聽到冰冷的詢問,被抓來的五個新聞部學生不禁發抖,說不出話來。
「沒有人承認的話,你們只好一起死囉....我本來在想如果有誰勇於認錯,就放他一條生路呢。」他低下頭輕笑,可黑色的瞳孔盡是怒火。
「我!是我拍的!」五人中原本縮著身子的男學生,聽到有天的一番話便急急喊出聲,睜大眼伸出手向前爬去想要抓住有天的褲襬。
將腳一踢,他甩開了男學生的手,「把他拖去旁邊,我待會第一個解決他。」
幾個小弟聽見寒冷刺骨的命令就馬上把男學生使勁拖到旁邊,被抓著的人崩潰般的大喊大叫,直到有天一個冷冽的狠瞪才閉嘴。
這種自私的人是他最瞧不起的,為了脫身而丟下朋友的渾球,有必要苟活嗎?
他的目光回到剩下的四個學生身上,語氣極其輕鬆的發問,就像在問什麼芝麻小事一般,毛骨悚然。
「文章是誰寫的啊?文筆不錯喔....」尤其是那該死的標題!
「......」回應他的是一片沉默,四個人依然縮著身子,他們眼裡充滿了無窮的恐懼,甚至不知道能不能活著離開這裡,也許他們年輕的生命,就要在這個陰暗潮濕的廢棄工廠結束。
想到這裡,每個人又不禁低頭發抖,因為直視眼前的Prince深黑的瞳,靈魂彷彿會瞬間死亡,墜落至地獄。
看著新聞部的學生默不作聲,有天無聊地暼了一眼手錶,當他視線重新回來時,發現有名女學生瞪著他,很不甘心很怨恨的模樣。
「就是妳吧?」看她怨恨的神情就知道了,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敢瞪他,女人啊....果然是不能小看的生物,那些辛辣殘忍的文字差點害死他的天使。
「是又怎樣,不過是據實以報罷了。」女子沒有抬頭,她身體無法抑制的顫抖,死死握住拳頭,這是骨氣與恐懼的戰爭。
有天站起身頗有趣味的靠近女子,他想看看她能嘴硬到何時。
「懂不懂有個叫隱私權的東西?」
「哼,那你這樣的報復就有水準嗎?」冷哼一聲,她的口氣充滿了鄙視和不屑。
「死女人,妳有資格說這種話嘛....是妳先幹出那種下流的事!」有天俯身抓住女子的衣領,盛怒的眼神讓女子震懾,僅僅注視幾秒就有心臟停止的錯覺,胸口一悶無法呼吸。
他灰暗瞳孔像漩渦,被吸進去便永不能超生永不能解脫,因為眼裡乘載的傷痛太多太深了....。
「你....跟金俊秀就不下流嗎?!」因為衣領被勒緊,女子無法吸進她迫切想要的空氣,也許是腦部缺氧,她什麼都沒想的回嘴。
「閉嘴────」Prince此刻變成了怒吼的獅子,原本的美目佈滿血絲,全身散發暴戾之氣,根本沒有人敢靠近。
這是我願意選擇的命運嗎?難道毀掉自己就能解脫?
流光我身上與他相同的血,撕爛我臉上與他相同的皮膚,扼殺我身體裡每一細胞每一組織每一器官,燒掉與他有共同基因的骨頭.....我還剩什麼能去愛?
別跟我說靈魂?世界上根本沒有這種美好的東西,那是冠冕堂皇的謊言!用來撫慰脆弱的愚蠢人類!
「我自己打,你們誰敢插手我就斃了誰!」寂靜的空間只聽見如此咆哮,每個人都確實感受到致命的殺氣,有天抓緊手中衣領把女子狠狠甩開,力量之大,女子撞上牆壁就昏厥。
新聞部其他四個學生看見此景想拔腿就跑,嚇到腿軟的人跑不起來就用爬的,小弟們紛紛害怕地退至旁邊。
他身手敏捷,回頭一抓就死攫住人打,毫不留情,每一擊準確擊中要害,打完隨手再抓一個繼續,憤怒控制了他的理智,現在的他只不過是冰冷的殺人機器。
憎恨這世界的所有,厭惡光明虛偽的安慰,憑什麼否定他的情感?憑什麼輕易擊碎他嵌入心臟即使流血也不願拿出的珍愛?為什麼別人總看不見罪惡下的真情?
就只能無助的任由你我被世間束縛、排斥、唾棄,那我們之間究竟是什麼?藏至心裡深處的愛竟如此不值......
我毫髮無傷,別人只有挨打的份,他們的血飛濺至我身上,像是把所有憤恨不平藉由力量發洩,可我眼角卻有溫熱的液體落下,心痛得我快要沒辦法支撐身體....耳邊只有我急促的呼吸和心臟的跳動聲,也許我會這樣死去......
誰能告訴我該如何去愛?俊秀啊....
緋紅的淚是我對你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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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開眼都是白色裝潢,消毒水的味道很難聞。
俊秀使勁從床上坐起,床沿是父親疲憊的睡顏,不知為何,醒來的第一個想法是────有天呢?怎麼沒看到他?
低頭發愣了一會,他快速的把手腕的點滴針拔起,下床離開醫院。
有天應該去上學了吧?
顧不得身上穿著病人服,他拖著緩慢的步伐走向學校,可是平常的路途現在走來像爬聖母峰.....割腕的傷口也漸漸加痛。只是很想偷偷看他一眼,在遠處看他。
他現在還很難過嗎?還在擔心自己嗎?
昨晚他哭泣的樣子,仍在我腦海裡清晰呈現。
忽然,有一陣很吵的引擎聲從後方傳來,俊秀不禁捂住耳多,順便在心裡咒罵一聲。引擎聲在身後穩定的吵雜,他好奇轉頭去看。
「優等生,在找你的大魔王嗎?」男人帥氣的脫下安全帽,甩甩他凌亂黑髮,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男子氣概,那完美的面容似乎在哪見過。
「你....?」
「宇宙無敵大帥哥鄭允浩!我知道你的愛人在哪裡,上車吧!」允浩淘氣一笑,把安全帽遞給俊秀。
「呃?化學老師....?」
「你要這樣稱呼我也可以,別托托拉拉,你從鬼門關回來沒把腦袋丟了吧,靈敏一點啊美人。」他將俊秀拉上機車後座,也幫他扣好安全帽。
「抓緊囉────」允浩低沉的嗓音伴隨引擎聲隱沒,不出幾秒,重型機車早已消失在轉彎處。
×
「到了,美人。需要我抱你下車嗎?」允浩停下機車,快速的幫俊秀脫下安全帽,帥氣的臉上還是剛剛淘氣俊逸的笑容。
他估計俊秀虛弱的身體應該站不起了,瞧他臉色蒼白,唇無血色,又加上方才飆車風大。
「不用,我自己來。」雖然到現在還搞不懂允浩用意為何,可是就照他說的,有天應該就在眼前這陰森的廢棄工廠裡....心頭突然有股不好的預感。
「我扶你。」
「謝謝....」
「如果怕的話,你留在這,我進去找他。」允浩此時的臉已沒剛剛的笑容,嚴肅了幾分。
「怕?為什麼要怕?」
「因為你進去了恐怕會做一輩子的惡夢。」
「.......」俊秀沉默,也許他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他毫不猶豫的往工廠入口跑去。
「金俊秀!」允浩隨即追上前,露出不適合他的驚惶神色....。
踩過腐爛的木材,昏暗的空間終於有一絲光線,刺鼻的血腥味撲鼻而來,俊秀險些站不住,更有股強烈的嘔吐感。
在工廠的中心點有一群人圍繞,他著急的想尋找有天身影,目光卻死死的釘在地上緩緩流動的深紅液體,唇不自覺的顫動....腦子裡一片空白。
「啊────」眼前的人群裡發出了慘叫,尖銳得駭人,俊秀猛然抬頭,那裡有他再熟悉不過的身影....乾淨利落快速的格鬥技,像是變相的舞蹈,絢麗而殘忍。
挨打的人渾身是血,瀕死了吧。
俊秀大口大口的喘息,不可置信的看著那殘忍至極的人,是溫柔守護他的有天嗎?
胸口好悶,所有的空氣像被凍結一樣,寒意從腳蔓延全身,眼淚不受控制的流下,像潰堤般湧出,身體本能的無法接受這樣的光景,這樣泯滅人性的有天。
瀕死的學生被有天從地上粗暴拉起,揮舞的右拳準備給他最後一擊。
「住手─────」
俊秀絕望的吶喊貫穿了整個昏暗的工廠,也徹徹底底的傳到有天的心,他放開了那個瀕死的人,望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是他的天使。
「住手.....住手...嗚.....」無力的身體跌坐在地,俊秀無法自己的哭泣,腦海除了殘酷的殺戮以外再無其他,更多的是不能負荷的傷心。
「俊秀....」有天馬上跑到俊秀身旁,將他緊緊的擁入懷抱,身上的血跡也沾染到了俊秀。
「走開、走開───好噁心..走開....」俊秀的手垂下,他並沒有回抱有天,卻也沒有餘力推開他,只能哭泣,無力的哭泣。
有天把頭埋在俊秀肩窩,沒人看見他的表情.....「對不起....」
────把你傷得體無完膚的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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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期中考之後總算更新了,上禮拜沒更真的很抱歉啊....
謝謝親們的等待和體諒,我很努力寫出了長篇來補償!
希望親們看完能留個言,讓我知道你們看這部小說有什麼感受^^
我會再接再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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