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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03-20 19:33:32| 人氣235| 回應0 | 上一篇

儘管換了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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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父親的家鄉是美濃龍肚的「礠礄」,客家話的「礠礄」因同「殺狗」,地圖上也標示「殺狗坑」而非「礠礄坑」,我想也應該是「殺狗坑」聽起來不甚文雅,故改為「礠礄坑」。

台灣的老地名向來都不甚文雅,畢竟以前就是墾荒之地,人煙稀少,福爾摩沙,所以「五厝寮」、「芎林」、「鴨母寮」、「火燒厝」等等地名在鄉間仍是隨處可見,
但如今已經沒有意義,當年只有五間厝的地方早已樓房密密,長滿芎林之處早已成了傳說,地名只為了證明傳說。

礠礄位於山谷裡,傍晚常是滿庄氤盒,遠山近山交疊,竹聲窸窣,十分地美。兒童時期,我喜歡和在田裡溪裡、赤腳奔馳、餵豬坐牛、跟著嬸嬸去溪裡洗衣、爬伯公樹、燒柴煮水……因為這些,我喜歡自稱是鄉下小孩,然而在我腦海裡甜美的記憶,卻隨著我父親兄弟間的決裂而貼上了封條,從此未能再踏入童年穿梭的護龍。

前天我在母親回礠礄掃墓,一個人往童年時期遊玩的溪流上游走去,一來去找我父親口中說他以前游泳之處,二來實現以前一直想探險的欲望。一直往前走,鏡片上快佈滿蜘蛛絲才走到路的盡頭,不見人煙卻聽得到掃墓的人聲,也許在隔壁山林吧?!隔壁的山林是我父親以前撿柴之處,他說有一回撿柴遇到山豬。我四處觀望,只能偶見幾隻飛蚊。]
時代變了,父親,這個世界朝著我們都很陌生的方向急速奔馳。走出山林,觸目所及是十數隻黃蝶在草上翩翩起舞。

在走回夥房路上遇到我父親生前最掛念的弟弟,他同時也是逼我父親快速老化的幫兇,他怔忡地看著我,當經過他的身邊,我轉頭喊他一聲「阿叔」,步履無法停下來地前進。

回家的路上,我母親說她遇到了我父親另一個弟弟,同時也是傷我父親最深的兄弟,我母親說:「我提醒他墳前的樹定期要修…….我跟他說話了,」她苦笑了「我跟我最恨的說話了,因為,再怎麼說,他也是你父親的兄弟。」接著又說:「你姑婆的兒子當著我的面跟他說,有一件事要跟他說,不說他不知道,他父親生前欠人家一筆債,是我這作大嫂的還了,你叔叔聽了點點頭說他知道。」

我也是因為「再怎麼說,也是父親的兄弟。」又加上親眼所見他淒涼的晚景,才喊那麼一聲「阿叔」。漸漸的,當年的恩怨也會成為一篇一篇不足為外人道的雲煙。

我父親的祖厝開始頹圮,灶頭已許久無人使用,蔓草開始侵入,我也只能看不能過問。開車駛離礠礄的同時,我給自己定了一個未來期許:祖厝,一定要再回到我的手中。它是我生命的一部份,儘管換了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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