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日,星期二,Brentwood, CA
(照片:靜心中心四周的小山丘,下方是一個靜心用的迷宮,心底放著一個疑惑,沿著迷宮慢慢走,走到中心的時候,就能找到答案)
忘記從何時起,寫日記變成這樣艱難的事,好像隔了一道又一道的薄牆,雖然這些薄牆不是堅硬到無法穿透,我卻是得從外頭一層一層往內敲,才能碰觸到那熟悉而真實的河流,生命的河流。
因著我好一段時間無法往內走,內在障礙隨生活這兒那兒的困境折疊扭曲,薄牆數量逐漸增加,我注意到自己內在的實相與外頭世界有了區離,以往,感恩與慈悲的心像是湧泉,總在我遇上塞車時、走過人群時、享用早晨第一杯奶茶時沖刷而上,我記得自己常常一整天心底就是不斷地傳送著愛給周圍的人;我記得自己常常覺得幸福,即使口袋裡的錢慣性地只剩下個位數;我記得自己常跟人說:我一天比一天快樂!我的生命一定是走在正確的道路上!
在 Facebook 上說到想寫一本「內轉、外轉」的書,紀錄且整合 2004 年從軟體工程師毅然離職,到印度修行,然後到美國拿心理學博士學位,往內走的過程;加上此刻2010,剛畢業拿到學位,搬到一個屬於非營利組織的靜心中心,跟自己的驕傲掙扎,重新思索怎麼賺錢、照顧自己的財務狀況;放下治療師的慣性模式,練習跟外頭世界的人用日常社交的態度互動;大量閱讀、探索商管知識,希望能用在非營利組織的經營上;也再度讓自己柔軟,讓自己在兩性關係裡被照顧。
**不對稱**
一個奇怪的對比忽然出現:2006年,外頭的困境擠壓著我,學校修課滿堂、身兼二三份打工、外加到流浪漢收容中心實習,才能勉強付少少的房租,還住在一個很擁擠狹小的公寓,有一對好玩但鎮日徹夜吵鬧的埃及男女住在客廳,到了冬天,因為日光較不足,我經常跟憂鬱症狀糾葛,在網路上跟姿綺說話,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好幾個小時;試著談戀愛,沒弄懂文化差異,又常被這兒的風流遊子耍弄著..… .. 即使這些困境這樣擠壓著我內在的實相,那時候的我,其實心底常有很多感恩,能夠晨起靜心,然後到收容中心見我的個案們,聽他們說著一個個駭人的生命故事,接著深沈浩蕩的眼淚,我很感恩,每日的功課,也就是一再把自己的內在打開、一直祈禱,因為這些故事太難、太苦,我只得讓自己全然地臣服,好讓上天的智慧與光穿過我,流到治療的場域。
此刻,2010年,我和三個善良的人住在靜心中心,其中一個人 Ron 因為跟結合四十年的妻子離異,而走在重度憂鬱症的深谷,工作上總是高效率的他,失控地花了大把時間睡覺,有三十年靜心底子的他,被迫面對生命無法掌控的事實;另外一個人 Mary 忙著照顧他,把自己的需求與能量意識上的干擾往內堆積,因為逃避衝突而停止直接溝通的她,開始常常不把話說完,只是臉色一沉;Mary的老公 Greg 是唯一每天繼續出門上班,保持生命熱情與溝通上的直接的一個。
我才搬到這兒一個月,起初還蹦蹦跳跳的,起初還試著照顧 Ron 和 Mary,但到了上星期,因為這兒的運作異常緩慢,因為他們的溝通變得扭曲內縮,因為我的房間漸漸被Ron 的憂鬱能量淹沒,我生氣了!我的生氣用炸彈引爆的方式跑出來,內容則是一串不大體貼的指控,指控他們無法看見外頭的人事,我明明一直強調自己有十年的時間混在電腦工程的領域,Mary依然逼著我要跟隨她緩慢的腳步,重新學習怎麼打開 Word 檔案、修改裡頭的數字、怎麼按傳真機的按鈕,或者屢屢要我參加外頭不相關的活動。我的生氣也以逃離的方式表現出來,我有一半的時間在外頭度過,弄得Mary 只要看到我背起背包,就神經緊張,而 Ron 若看到我還在家,就半開玩笑地問我說是否日子好過些。
我看見自己戰鬥著,而且堅持著戰鬥的必要性:已經走過這長長一段路的我,正要開始新事業、新生命的我,堅持要用忠於自己的步調與方式做事!我堅持內在的清澈、因此唾棄扭曲隱微的溝通。
對比著的是:雖然我現在的生活比幾年前容易許多,身邊的人也很好,我的憤怒與掙扎卻加乘好多好多倍。
以往,啟程的第一站是臣服;現在,第一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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