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尚義機場,立刻被迎面而來冷颼颼的寒風以及鬱藍的氣氛所籠罩。我縮起脖子壓低軍帽,完全失去了挺胸闊步的軍人氣派。
一九九六年二月下旬,奉命調至金門,適逢總統大選前夕,兩岸正值八二三砲戰後關係最緊張的一刻。說是悍衛疆域,而我內心早就被台灣社會流傳的各種複雜難辨的疆域界定論述搞得糊裡糊塗。
吉普車行經公路,兩旁出現了固定不變的影像──木麻黃和碉堡──無論車行轉至那條公路,出現最多的都是這種兩種事物。我想起葉珊在《料羅灣的漁舟》一文中曾寫道:
「吉普車爬了幾個坡,只好像在黃沙裡面翻滾似的。午後零時四十五分的烈日,即使在飛馳的車上,我也能感覺到「亭午」的悶熱。路兩旁山坡上種了成行成列的木麻黃和相思樹,這兩種平凡庸俗的樹是我來金門後最覺得失望的植物。彷彿後方的森林學家們袖子裡只抖得出兩種樹…」
因為軍艦停泊靠岸需配合潮汐,我來到金門也是「亭午」的時分。但正值寒冬,並未感受燠熱難耐,反倒是奇冷異常。路上民眾和軍人莫不縮著脖子,裹著防寒衣物,活像隻隻蜷縮的鼠。
路上早已鋪滿水泥,不再有黃沙滾滾的景象。至於相思樹,經三十年的變遷,不知是什麼原因,並不常見,反而是木麻黃統治了這原本荒蕪的小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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