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王家嫁女兒,秀玉被打扮的十分漂亮喜氣,幾天來秀玉不流口水了,臉上散發出當新娘的喜悅與嬌羞。沒有人知道為什麼幾近白痴的秀玉小姐,突然變得如此清醒。當初不敢接受王老爺招贅的人內心是後悔無比。
一向是粗布簡單衣衫的許立,也被打扮的光鮮亮麗,一身西服戴著西帽在王家一班家丁長工簇擁之下,從舊厝出發前來娶親。
秀玉捧著如玉的神主牌和許立拜別王老爺夫婦後坐上花轎,在喜氣的嗩吶聲中回到舊厝的新房。
王老爺早已找人將舊厝翻修整建過了,滿堂紅采一對大紅燭,真是喜氣洋洋。
新婚之夜許立掀了秀玉的頭蓋,和如玉的鬼魂一樣瓜子臉柳葉眉水汪汪的大眼,臉上還有一份羞紅。
「小姐,您在這裡安睡我到外頭去睡。」
「立哥,我們已完婚了你為什麼要去外頭睡?」
「如玉,我是娶了妳們但是,秀玉小姐尚不知情啊!」
「立哥,您真得非得等秀玉清醒不可?全村的人都知道您娶了秀玉,而且娶了我的神主。今天大家看到的也是清醒的秀玉,若讓人知道我們沒有同房外人會怎麼說呢?」「誰會知道!」
一個多月了許立每天為秀玉把脈,紮針用藥但是,只要如玉離開她的身體,秀玉就恢復那神情呆滯嘴角流口水的情形。
「立哥,我感覺愈來愈難離開秀玉的身體,今天我試了好幾回,進來很容意要離開很難!」
在無計可施的狀況下許立帶秀玉回娘家,打算和王老爺商量回九如的大宅,請兩位師兄診治。
一進前院就看見王老爺和夫人坐在正廳,想來是有客人來訪。
踏進正廳,如玉喊著「阿爹阿娘。」許立也跟著與丈人和丈母娘問安,轉頭打算和來客打招呼。
許立突然雙膝落地跪在訪客面前喊出:「大師兄!大師姊!」
當年許立翻牆逃離師門流浪,三四年來一直不敢重返師門,如今為了秀玉的病況正打算和岳丈商量如何重返師門,沒想到大師兄和大師姊正端坐在岳丈的正廳中。
許立的大師兄十分高大魁武,六十多歲的老者,威嚴的臉上顯出慈祥的眼神。大師姐看到許立好似慈母見到遊子一般,趕緊扶起跪在地上的許立。
「阿立,當年師父收你為徒,一直把你當做己出的幼子,就是看重你的正直和宅心仁厚。師父曾批過你的八字,說你是帝王的八字乞丐的命格。」大師兄捻著山羊鬍繼續說。
「從王老爺將田產分給田佃後,到娶了王老爺生病的女兒和亡女的牌位,所有的事我十分清楚,看你今天仍穿著當年離家的舊衣服,師父當年是沒看錯人收錯徒弟。」
「逃離師門的事情大家都已原諒你了,希望你要常回師門看我們,我也有年紀了...兄弟一場還有多少時間相聚?」
王夫人拉著大師姊和秀玉回到房內去說話。
「或許你不知道,王夫人是我母親娘家的堂妹也就是我的姨媽,王夫人早已要我來幫秀玉診治,所以今天來此找你。」
「脈象十分穩定根本不是病人的脈像!」大師兄把著秀玉的脈說著,又看了秀玉的眼神思索著..。
「我的看法,秀玉當年受到驚嚇早已魂消魄散,如玉的魂如今又出不來了,看來是秀玉的身軀如玉的魂,秀玉和如玉本是雙生姊妹,如今秀玉變如玉了!」
「阿立,方才秀玉.喔.應該改稱如玉了,如玉告訴我你堅持等秀玉清醒才同房,如今秀玉已魂消魄散秀玉變成如玉,我們再為你辦一場婚禮,讓你和如玉完婚。」
如玉羞紅著臉看著許立等他答應。
「感謝大師姊,不過我有個條件希望阿爹阿娘和如玉能答應。」
「答應我,每年的中秋開始一個月的時間,我要外出流浪為這些貧病的乞丐們診治。」許立同樣是沉穩有力的聲音一字一字的說著。
大家看著如玉等她回答。
「我想和立哥一起出門。」如玉羞紅著臉輕輕的說著。
「我也有條件,阿立和如玉搬回來和王老爺王夫人一起住,以盡孝道。」大師兄說。
每年的中秋許立就出門了,最初幾年如玉總是跟隨著,幫忙診治街頭或破廟中貧病的乞丐,錢財用完則一路行乞,南至恆春北至旗山美濃一帶。
後來,如玉接連產下兩胎的龍鳳胎後就不再出門。許立還是照著他的誓言每年中秋就出門流浪。直到年老之時,兒女不忍老父出門奔波,在兒女哀求之下不再出門。
八十歲那年,許立和如玉同日於睡夢中安祥離世。
許立的兩兒兩女秉持仁慈家風勤儉持家,在地方上也是頗有德望的仁者。
後記
什麼是窮苦?什麼是富有?又什麼是乞丐?
小時候,屏東陸橋上有人行道。人行道上有乞丐,有老有少有殘缺有病弱。有的彈著月琴,祈盼路人丟幾個零錢...。
在那北風瑟瑟的夜晚,或是飄著細雨的冬夜,那景像是淒涼的。
當你在他的碗裡放進銅板時,是否感覺到自己是那般的富有呢?至少待會兒即將回到溫暖的家,而拖著一家老小的乞丐呢?
印像中記憶最深刻的乞丐就是獨臂的許立。
那一年的中秋颱風夜,第一次見到許立。老爸說他是曾祖父的小師弟,有著諸多的傳奇故事。
台灣慈善四百年,諸多的故事有照片為證,沒有照片為證的多屬民間故事,代代憑添口沫相傳,徒增傳奇淹沒了真實。
故事就是故事,不管真實如何?看官自己的體會才是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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