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利·殺·名·寶·神·天·絕
雲破月輕巧推開房門，踏入屋內。寧謐氛圍現實性朝鼻端襲來。彷彿一種生命底不可或缺一輩子汲汲搜尋的香──黯然的銷魂的迷亂的狂野的痛楚的，香。時間以迅速的姿態，進入緩慢。
光之輪軸靜止。
深海般的寧和，浸滿心胸。通體舒泰。彷彿她走著走著，遽而闖進時光古道般。這時的雲破月，並不曉得外面正發生一場驚天動地──驚[九天女]的天、動【劍閣】諸女的地──的「大作戰」。狄含煙以其長於耍賴之玩戲風格，挑起陣陣(語言之)風波，肆意且執著地大打口水戰………一裳月光，以超越世界的純淨，由窗櫺外向內探延。恍若夜之精靈，好奇地靈巧巧伸出透明小小纖指，略帶懼意地碰觸。而後，隨著雲破月開門的動作，很快跳進房內。柔和的月與沉默的闇，展開地盤爭奪戰：無聲而謐靜的刀光劍影。
雲破月進入。
將門帶上。
闇依然。
一個蒼老身影，隱於房底淒淒的黯淡──閉眸──默默坐著。沉重但溫和的闇，團團層層裹住人影。一個暗·繭·底·黯·然的人。雲破月輕叫：「劍老人。」身影一顫，緩緩的、緩緩的，那人的軀體，動了幾動，好像努力要把靈魂拖回自己的空殼。雲破月再柔柔喚了聲：「劍老人，破月來了。」由窗滲透進的幾行月照下，陡地有銳利至極的光輝，爆炸式跳動著。
精光倏忽燦現！
劍老人睜開雙眼。兩眼滿滿的光。
星芒。
劍光。
如天星芒燦的劍光。
平和而眩目的劍光。
好深厚的修為。他就是劍老人！不隸屬【劍閣】，卻能自由來去的劍老人。
[閣外之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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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孤鴻驟地苦笑。
他真的可以算有情入道？………很是突然，他想起這個問題。彷彿某種貪欲的覺醒而非要獲得什麼似的急迫。他有·情嗎？恐怕不是──不！當然不是。[天下七絕隱]的[隱者]無名才是。[隱者]無名才真正有情。無名方纔為真正的有情入道。那他呢？他燕孤鴻究竟以「什麼」入道？(──夢！)當然是夢。一開始燕孤鴻就是為了追逐夢而奇蹟般存在且崛起。情空、情滅、情生、情亂、情死，對燕孤鴻而言，都是夢與真一個偶然面貌的呈相。所以，他能夠毫不芥蒂的接受碧月夜與翔靖相兩人的戀與敬。因為有無於他來說，俱皆自然的一環。他能留也能棄。護捨之間，對他而言，一點也不掛礙。亦即，該有情時，自然有情；該無情時，自然無情。就如四季化變、天時遞嬗，沒有任何勉強。一切――隨·心·依·然。所以，他不像有些刀客須得謹守不近色戒、終生孤零的刀律。他不需也不必！
因為，他就是他。有也是他。無也是他。燕孤鴻不會是別人。燕孤鴻祇會是燕孤鴻。孤雁就有如斯自信與覺悟！或許，他比上疆驚寒更冷、更無情吧…因為，燕孤鴻根本不·執·著·於·有·無的分際。上疆驚寒則還執著於無情。上疆驚寒還·有·關·於·無·情·的·執·著。而燕孤鴻沒有。哈…燕孤鴻嘴角吊起雲似般的浮笑。(有無又如何，比起宇宙的極限深祕，實在不算什麼！)
超越人間，跨離天地。那是夢──才是夢。燕孤鴻的夢。最·終·極·的·夢！
自[橫虹孤雁]刀技大成後，便亟亟追尋刀與夢的無限可能。他藉刀入道，以打破身為人的格局。燕孤鴻好想看看人之外的天地，究竟有什麼。這亦是他何以這麼眷望<<話神榜>>第一人無心師的主要原因。
燕孤鴻陡地一聲飆嘯。風起，人盪。一切雜慮，隨著聲嘯，迅速遠去。一顆澄淨的心。燕孤鴻望往天地。天夜、地沉。燕孤鴻想著第二目標：能療骨生肌的最頂級妙藥，「續天膏」。當今之世，祇屬一人所有。
一個人！
那是個不好惹的人。與上疆驚寒般的人。人在「嶺土」。
一個絕對強者──
[終極]厲若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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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茲梧下馬，力戰司徒千秋。他厲勁狂發，逕襲司徒千秋。[掌·斷]敵遇[驚雷爆]。掌斷──斷千秋！司徒千秋懷著滿胸殺機，襲往顧茲梧。他必須於最短時間內，剷除這個朝廷大將之一。這攸關【黑盟】的死生存危。不能掉以輕心！不能！要是讓軍隊緩過一陣氣後，雖則朝廷靡爛之風，將一切拖向深遠、不可止抑的墮落，但[十二虎將]非汎汎之輩。所謂盛名之下無虛士。關於這點分際，即便傲孤一如司徒千秋，亦未敢斷然輕視。如此，司徒千秋唯有一盡全力。
同樣的，顧茲梧雖是囂狂之輩，但也知眼前原本號稱<<武劫>>榜外第一人，且近來【論武房】迅快令即入榜的超卓高手──他委實不敢輕忽。顧茲梧全力施出駭然招式[驚雷爆]。[驚雷爆]可謂[火虎將]最強力殺招，其間奧妙非親臨者不可知。
兩方真乃不死不休！！！
司徒千秋橫掌一切，劃往顧茲梧左手。顧茲梧右手朝裡一轉，旋即甩向司徒千秋。司徒千秋看得分明。他早知顧茲梧得意招式，是種可將火藥當作暗器使用的手法。他正想好好見識見識！
「呯！…」炸聲好生驚人！火藥隨著顧茲梧拋手，於司徒千秋身前爆開。司徒千秋衣袍決然鼓起，袖子疾快一揮，勁飆標出，掃開面他而來的狂火。於烈火染上衣襟的前一刻，司徒千秋似驚無險避過傷體火器。雖則如是，[驚雷爆]的威力，果驚人已極，讓人大開眼界。於征戰之中，要拋出火之暗器，非但得有精密的計算，且需敢於搏動的雄魄襟懷。前者無，則好可能會失手傷敵又傷己；沒有凶厲個性，又焉能振而將己與敵同置危險地帶？！[驚雷爆]之可懼，乃在於「與敵同舞於死亡之域」的無比凶惡。
顧茲梧趁勢欺向司徒千秋。司徒千秋冷眼覷，精芒電閃，一掌劈出，逕切顧茲梧頭部。顧茲梧左手搭到司徒千秋雙掌。他要司徒千秋投鼠忌器，不敢碰他的手，以爭取主動。然而，司徒千秋沒有迴避。司徒千秋毫無所懼迎向顧茲梧。一式割掌，沒有改變方向。顧茲梧眼中殺機大盛，手底火藥，再投出。同時間，他迅快往後退三步。火引、裂。火藥、爆。火光、起。一團燃放火網，拋出劇烈色澤，逕射司徒千秋。司徒千秋沉著、冷靜，像炸藥根本沒能傷到分毫似。然而，事實上也的確如斯。顧茲梧的[驚雷爆]，真沒對司徒千秋造成破害、傷壞。
因為，[黑手]的[掌·斷]已出！
玄虛間生出兩股力。
兩道至剛的扯力，布於司徒千秋身前，互相拉鋸。爆藥焚亂的烈火，於兩股剛勁揉擦下，頓化為無。顧茲梧臉色大變，汗涔潸下。司徒千秋竟能徒掌解去霸火之襲。顧茲梧確確實實見識到【黑盟】第一人[黑手]司徒千秋的霸道與強橫！！！
司徒千秋步步殺機。他走向顧茲梧。
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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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是生命！」雲孤飛把心劍遞回獨孤寂心時說。
獨孤寂心握住、入鞘。
劍無聲。
人也無語。
「雲某已明白。」雲孤飛說。
「××× ××× …」獨孤寂心無言，點點頭。
「因為心·劍·有·心，所以被心劍所傷者的痛楚，皆會回·流使劍人。亦就係，敵人有多痛，你就有多痛。而敵人心底須臾閃過的悲苦忿恨，也會經由心劍的心，傳入你的心。哼嗯。無怪乎心劍會有溫度。原來………」獨孤寂心沉默。「所以，你非不必要，不殺。因為，殺別人，等於殺你自己。這麼說起來的話，或者就係敵人的心與身，在心劍觸碰的一瞬間，與你的心與身發生──奇·異·的·鏈·結。對不？」獨孤寂心看著雲孤飛。「這也難怪你能功成<極劍>。哼嗯…[極脈]就是<極劍>──難怪、難怪！」雲孤飛喃喃道。
獨孤寂心望著夜色。天地的孤絕悲荒一如往常流盪於呼吸與心思間。彷若一種絕對的奧智之展現。萬分奇麗而明耀的。昏黃的邊月，蒼蒼涼涼，隨時都會掉落似的懸著。令人倍感悽愴不已。
「原來，所謂極生極死，等若『生中能體死，死間可解生』。根本不可能的兩個極端，卻因心劍詭妙特質，而變為實質存在！心劍當真係把好劍──也許確實係千百年方有一主的『絕器』。你的人更不簡單。你竟能承持心劍回溯關於敵人一切的痛與知。確然不簡單。當今天下，有多少人用得起、受得了這一柄劍？有多少人？！哼嗯，或者天下第一劍之譽，真的會係你的囊中之物罷…」雲孤飛兩瞳飛芒，說著對新代[孤獨]的評價。
獨孤寂心冷冷的心，跳動………
(「絕器」──葉智者曾經劃分)(記得是………)(在別人手上使來宛若鳳之翼、龍之尾，妙韻天成、不可一世；但在你手底，卻是破銅爛鐵一堆。此乃造成兵器等級差異的主因。亦即是，愈有獨特性且愈針對某些人而設計的兵器，即優劣程度的區分重點)(更絕然的是僅僅符合某人──甚而跨越時空地域、某種宿命般適切的兵器，等級自然愈高)(稟性而打造的兵器，方是愈好的兵器………)(………)(………「利器」大眾皆可用，祇是用法好與不好，在乎的是鋒利問題，亦即兵器本身，可謂等而下之)(「殺器」則比「利器」要好上一些，適用者並不那麼普遍。「殺器」重殘身毀命之功效。「利器」求得猶然是鋒利，瞬間傷敵便是。但「殺器」往往一兵割下，自有斷生致死之威)(其上一層則是「名器」。所謂名之兵、名之器，首重一股風潮。能開風潮者──前看似無來者，後未必無古人──的風潮，即鋒之潮也，便可目之為「名器」)(………)(從前好像沒人用過的兵器──但其實早已有人使過，只是未能成一風潮──赫然恍恍忽成江湖大浪──時則用人得法，致使兵發其性而器盡其功──以成大名者，謂之)(易言之，「名器」必然是因為擁有者之「名」獲得兵之「名」。兵器本身並非便比「利器」、「殺器」要來得銳利)(………)(江湖爭殺不絕，兵器之出便無以窮盡。然而於茲同時，也不斷有武器墜入灰滅地帶。此乃由於，兵器之好壞與否，端看是否能遇上一個適合的使用者)(宜之，則利之)(葉智者評斷以為，獨特性與及合適性，為分別兵器之優之劣的最大根柢。………)(正由於某人之確然適合，方能成就兵器之名。其間深壑亦不可忽之矣………)(………「量才而造；適性而鑄」乃是「寶器」鑄打的首要件………)(「神器」則講求一股神來之兵的味道，常有莫敵之霸味………)(「天器」則宛若宿命，代代有交接、有新主………)(「絕器」也重遇合。只是這遇合，卻是千年一緣、百年一身的遇合。比諸「天器」更加不可得、不可遇也)(「絕器」乃鑄者畢生心血)(渾·然·天·成·之·兵)(非命中天子不能獲之)(密合)(………)(「天器」和「絕器」都具備某種「骨質」。萬中的獨一。然而，兩者還是有區別)(絕對)(在於「絕器」往往寂寞)(寂風寞雪般)(巨大的銀色哀愁)(無可底盡)(………)(可如是說，寂寞就是「絕器」和「天器」區分的重要指標)(「天器」代有承續，故而銳氣風發、不可一世)(而「絕器」卻必須跨越千生百紀方能遇得真主)(因以寂寞非常)(彷如滄桑)(宛若愛戀)(………)
資料有若洶湧的波潮，瞬臾間滑過獨孤寂心的意識皺層。
(心劍是「絕器」)(又擔負)(另一種)(傳說)(………)(奇異的遭遇)(為什麼生命底會發生如此之多的莫可奈何？)(孰能告我？！)(<異宗>、<極劍>、「絕器」)(這究竟)(………)(我的人生背負的是什麼樣的色彩)(光·豔·的·黑？)(………)
「你說死亡係超越，又做何解釋？哼嗯？可否解釋成──」獨孤寂心自顧自眺望天際。夜的闇像在回應獨孤寂心似──愈發深郁。濃黑的密度。雲孤飛一陣思索後，續道：「──解釋成，死亡於你係必然。一種必然經歷。因為心劍，所以你承受過不少生命的死亡經驗。於斯，每一次體驗，都讓你更看清生命的可悲與可喜。因此──死·亡·就·是·超·越！」
兩人閒立鄉間，看似悠然。
獨孤寂心默靜………
(天下第一劍的意義)(看清──能夠麼？)(看著──)(心·魔說)(………)(超越格局的態勢)(心·魔俘虜[孤獨])(無以終止的宿命)(師父也是)(而我)(我能夠跳脫嗎)(宿命)(………)(雲孤飛)(【鬼舞教】)(服膺於「鬼舞神」正義和死亡的光輝之下，是「異域」人的宿命)(「鬼舞」的祝福等於某種)(憑證)(邁向幸福的憑證)(雲──孤飛)(孤飛的是──什麼？)(心)(夢)(？)(不明白)(「異域」的宗教觀充滿某種難以言喻的霸烈味)(除祂之外)(再無別物)(世界的核心)(「異域」對「鬼舞」不止於崇敬)(簡直瘋狂)(宗教是什麼)(信仰呢)(為何要把生命奉獻給無形的價值)(神的無形──反而導致價值的無上化、獨一化)(………)(依附於價值存在的生命算不算生命)(生命)(生)(命)(生為何？)(？？)(命為何？)(鳳霞飛說我可以不信仰他們的「鬼舞」)(可以)(但絕不能不尊重)(尊重)(當然)(我得尊重)(然而尊重什麼)(荒謬)(尊重──荒謬麼？)(荒謬為何不能尊重)(………)(血緣關係是荒謬)(祇因為骨肉繫絆就得無止限地犧牲)(父母和子女)(誰都好)(關係先於智性)(倫理)(大義滅親的備受稱道本就是矛盾)(對與錯)(關係註定對錯分界的消抹)(──荒謬的變體)(我在想)(荒誕血肉般隱於現實)(名權財也荒謬)(人生又何嘗不是荒謬)(所以尊重)(該)(無可奈何的該──尊重)(？？？)(也許)(對「異域」人來說)(「鬼舞神」或者是讓他們得以逃脫人生之荒謬的依憑)(超越物性的光采)(以毒攻毒)(神的荒謬模糊掉生之荒謬)(──得到救贖)(………)(雲孤飛)(他為何選擇出走)(從救贖的聖道出走)(理由是什麼)([驚情絕寰])(為何是[驚情絕寰])(有任何含義與及暗示)(並不明白)(………)(雲孤飛本身究竟怎麼看待他的叛教)(沒聽誰說過)(祇有一些隻字片語)(聳動的隻字片語)(………)
思緒在呼吸
──片段片段的組構──
迅速飆逝。
雲孤飛見獨孤寂心沉思許久，沒有回話，邁步欲走，想一覽風光──
獨孤寂心卻忽然開口：「為何。放。棄──」
雲孤飛回頭，「放棄？」獨孤寂心的問話，顯然大出雲孤飛意料。
「──信。仰。你的。信仰。」
雲孤飛笑了，好明亮的笑意，彷彿藍天之雲給染得青青的，無方之跳揚，「你係指雲某背離暢行『異域』全境的『鬼舞神』？如果係，那麼雲某真的好奇──哼嗯，好奇你為何會問？」
「… … …」
面對獨孤寂心的沉默，雲孤飛安然自得，沒有任何不耐。
「因為。不。明白。」………(不明白)(是的)(不明不白)………
「不明白？好箇答案。」雲孤飛苦笑。的確誰不是因為不明白而發出疑問！雲孤飛唯有笑──苦苦的笑。然後，回答：「因為，雲某有更大的信仰。為何會放棄所謂對『鬼舞』的信仰，祇因雲某有──更大的信仰！！！」
………(更·大·的·信·仰)(還有能夠超過神之光輝的物性)(是什麼？)………
雲孤飛深深看入獨孤寂心眸底。挖掘。壓倒性視線。「對於人的信仰。」他說。
………(人？)(為何)(對·於·人·的·信·仰？！)………
「人才係最足以信任的。雲某這麼深信。」
………(人值得信賴)(如何)(信賴)………
「究竟為何要信仰神明？這係雲某全面接觸『鬼舞』教義之後，甚而很接近教主之位所發出的疑問。若你要問雲某何以『能』──畢竟雲某生於『異域』，意識早被『鬼舞神』蛀腐，照理說，根本沒有發現疑惑的機會。所以，一切的起源，祇因死亡。一個女子的死亡──」雲孤飛無比傷痛的頓了頓。彷彿巨大的哀楚之潮，瞬間吞沒了他。滅頂。續著，他說：「霞飛的娘親之死，刺痛了信仰。雲某的信仰。『鬼舞』會賜予信者為祂付出的代價、報酬──如此的信念，已無法令我信服。雲某開始廣羅且尋看教內、教外任何有關『鬼舞神』的典籍。然後，發現粗淺。所謂的信仰竟是這般膚淺、這等粗劣。簡直像係一股甜膠製成的華衣。只能遠眺，不能襲身。一襲即毀。也悔。雲某因她之悔，而毀祂。毀！」
………(放棄信仰)(祇因痛戀)(痛愛之死的戀)………
「人祇願目睹自己意識底的形象，而拒絕承認隱藏於鮮美之後的慘烈血腥。真實係個夢。比夢本身還要夢幻。當雲某認知到自己的認知，不過係種荒唐後，雲某得到解脫。雲某終於能夠從神的夢魘底走出，邁向真實的人生。人之生。並非神之死。神只是死的。絕對的死亡。神與死亡同在。沒有死亡，神就不存在。而死亡的存在，卻係『異域』人賦予的意義。所以，神沒有可能超越死亡。神唯有立足於死亡的界面，纔所以為神。雲某由許多記錄，歸納得出，其實『鬼舞』根本係個人。或者應該稱之為『意識』。僅僅是個留下『意識』足跡的『人』。因為祂也許確實曾經活於某個年代──『異域』浩蕩歷史的一環。如果『鬼舞』係神，那麼雲某沒道理不係神。『鬼舞』來自人的死亡意識。僅是意識的產物。人類害怕死亡，所以催生神。只要有神，人就不再孤獨。然而，雲某不解的是，人真的必然孤獨？真係如此嗎？如果能創造『神』來慰解人無以上通天意、永恆的不足，何以卻不能回歸人本身，藉之躍登宇奧？！」
………(人是孤獨的──)(卻可以不再孤獨)(因為神的被創生)………
「人並不係永遠孤獨的。雲某始終這麼認為。就算將神從人類的生命祛除，人也未必孤獨。雲某始終相信。這世上還有比為神無盡付出還要重要的事。那就係人。雲某的目標，或者說另外一種信仰，就是關於人的本身。」
………(人)(不是)(永遠孤獨？)………
(人是孤獨的──)
(人是孤獨的嗎？)(人是孤獨的嗎？)(人是孤獨的嗎？)(人是孤獨的嗎？)(人是孤獨的嗎？)(人是孤獨的嗎？)(人是孤獨的嗎？)(人是孤獨的嗎？)(人是孤獨的嗎？)(人是孤獨的嗎？)(人是孤獨的嗎？)(人是孤獨的嗎？)(人是孤獨的嗎？)(人是孤獨的嗎？)(人是孤獨的嗎？)(人是孤獨的嗎？)(人是孤獨的嗎？)(人是孤獨的嗎？)(人是孤獨的嗎？)(人是孤獨的嗎？)(人是孤獨的嗎？)(人是孤獨的嗎？)(人是孤獨的嗎？)(人是孤獨的嗎？)(人是孤獨的嗎？)(人是孤獨的嗎？)(人是孤獨的嗎？)(人是孤獨的嗎？)(人是孤獨的嗎？)(人是孤獨的嗎？)(人是孤獨的嗎？)(人是孤獨的嗎？)(人是孤獨的嗎？)(人是孤獨的嗎？)(人是孤獨的嗎？)(人是孤獨的嗎？)(………)
關於人的「孤獨」，他愈發迷惑了………
本質發生震痛――
雲孤飛總結似的說道：「所以，雲某要建立一個『家族』──」
獨孤寂心無言。深沉雙眸直盯著雲孤飛看。
「雲某將以一個超越經由血緣關係盤根錯節而生的人類社會之『家族』，重新尋回人原有的智性。不被自己所製造幻象迷縛住的智性。深揚。神只係虛妄的產物。雲某所追尋的就係這麼一回事。」
「『家族』。有。名稱？」
雲孤飛笑了，「有。將取代『鬼舞』與人契約關係的『家族』，就叫──」
「【雲之彼方】！」
當雲孤飛說出他心目中的憧憬與及夢願之後，
殺聲起！
充盈滿滿殺機的足聲來到。
足聲有殺機。十三個腳步聲，輕溜溜地朝他們的方向而來。
是[三子十鬼]！！！
雲孤飛注意到。所以不再說話。本就沉默的獨孤寂心，也更死寂的靜。………[孤獨]與「異域」當代奇人的聯手組合，能否打敗十三個嗜血的狂人？能不能？………在這殺劫厚凝的一刻，也許獨孤寂心與雲孤飛都沒有把握………當然只是也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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