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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01-14 23:00:00| 人氣82|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短篇] 夢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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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曲闌干偎碧樹，楊柳風輕，展盡黃金縷。
　　誰把鈿箏移玉柱，穿簾海燕雙飛去。
　　滿眼游絲兼落絮，紅杏開時，一霎清明雨。
　　濃睡覺來鶯亂語，驚殘好夢無尋處。
　　　　　　　　　　　　　　　　　　　──晏殊　蝶戀花──

※

　　微雨濛濛，鶯聲嚦亂。

　　妳怔忡地醒來，素手輕撫頰邊被壓紅了的印子。乾的。

　　原來沒有哭。妳傻傻地笑起，理了理衾被，入手卻是一片濕涼。

　　殘淚，都還在枕邊。

※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他是不是曾笑著這麼說過？那時候的他丰神俊朗，長襦襯著楊柳青青，吹面不寒楊柳風啊，所以暖暖的笑容印上妳雪白的衣角，妳便覺得自己該是柳花，要依附那青色的枝枒。

　　那當下的妳一定是忘了。

　　只需一陣風過，柳絮便要遠颺。

　　因此當妳佇立水湄，漫天柳絮翻飛衣緁，妳就明白，眼前向妳走來的他的笑靨，不過是個夢境。

　　是夢也好。倒映著晴光的湖面波瀾不興，妳亦不願醒。

　　他在妳跟前站定，是妳舒臂可及的距離，妳可以清楚望見他青色衣袍上沾黏的潔白柔絮；原欲替他拍拂，卻猛然煞手，想起了這動作的不合宜。

　　他仍是溫文而從容，彷彿沒發現妳的窘。是了是了，他一向拿妳當知己，妳不是，停駐他身上的柳絮。

　　接過他遞予妳的一卷書冊，翻開了首頁，秀逸的字體整整齊齊地標示一篇篇章節，順著妳的目光，他熱切地給妳講解，這章呢，是寫他的大江南北，這章是他的一眾兄弟，這章……

　　是戀人罷。妳低聲接續了他的停頓，卷冊上那一個個娟麗名姓，都好陌生。

　　最後一章，是紅粉知己。瞧見沒？妳的名字在第一位。

　　那樣子淺淺的得意不似偽裝，妳難以置信地抬頭，很想問問，究竟要傷妳到什麼地步才甘心？

　　終究是沒有出口，卻也嚥不回愁腸千結。凝在舌尖的字句緩緩上沖，啪嗒。

　　落在紙頭上，糊去了妳的名。

※

　　小時曾聽得人家說，會夢見一個人，是因為他牽掛著妳，而妳也思念著他，就這麼一來一往，便碰成夢境。

　　他會牽掛妳麼？

　　妳苦苦地笑了，憶起許久以前他的不告而別，還有之後輾轉風聞的、關於他的一切。

　　至於思念？

　　妳抽起枕巾，想要晾曬一夜的淚水，於是推開迎風的窗，發現映眼的湖光依舊，山色依舊。

　　那一株楊柳，依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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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長： 霜月寒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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