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四 運 動 ”開 啟 蒙 運 動 之 端 ， 是 現 代 中 國 變 革 的 關 鍵 ， 在 我 國 現 代 歷 史 中 有 著 影 響 重 大 。 然 而 ， 紀 念 ”五 四 ”的 活 動 年 復 年 地 進 行 著 ， 六 十 ， 七 十 ， 八 十 ． ． ． ． ． ． 已 經 是 第 八 十 一 個 年 頭 了 ， 自 由 、 民 主 、 科 學 、 人 權 等 當 時 學 生 們 的 熱 烈 呼 召 ， 在 八 十 多 年 後 的 今 天 ， 究 竟 又 達 成 了 沒 有 ？ ”五 四 ”精 神 在 今 天 中 華 兒 女 的 血 液 中 仍 然 沸 騰 ？ 大 家 能 否 繼 承 甚 或 超 越 ”五 四 ”？ 而 我 們 ， 又 是 否 認 識 ”五 四 ”？
”五 四 ”知 識 份 子 把 對 個 人 權 力 的 保 障 及 科 學 技 術 的 發 展 定 為 ”民 主 ”和 ”科 學 ”， 就 是 所 謂 的 德 莫 克 拉 西 （ Ｄ ｅ ｍ ｏ ｃ ｒ ａ ｃ ｙ ） 和 賽 因 斯 （ Ｓ ｃ ｉ ｅ ｎ ｃ ｅ ） 兩 位 先 生 。 德 先 生 和 賽 先 生 不 過 是 對 社 會 科 學 和 自 然 科 學 的 簡 單 歸 納 ， 是 西 方 文 化 中 的 一 些 優 良 成 份 。 許 多 人 都 把 ”五 四 ”運 動 定 義 為 當 時 知 識 份 子 對 ”民 主 ”和 ”科 學 ”的 追 求 ， 所 以 在 今 天 ， 不 管 是 在 一 般 人 的 口 中 ， 或 歷 史 教 科 書 裡 邊 ， 都 認 定 追 求 ”民 主 ”和 ”科 學 ”便 是 ”五 四 ”愛 國 運 動 的 最 主 要 成 份 。
但 可 知 道 ， ”五 四 ”發 生 的 時 代 背 景 ， 是 中 國 歷 史 上 處 於 生 死 存 亡 的 關 頭 ─ ─ 日 本 強 佔 膠 洲 灣 ， 軍 政 大 權 落 在 軍 閥 段 祺 瑞 的 手 中 ， 「 二 十 一 條 」 快 要 在 巴 黎 和 會 中 簽 定 ． ． ． ． ． ． 中 國 民 眾 反 強 權 的 情 緒 完 全 激 起 ， 立 刻 尋 求 一 個 救 國 之 道 ， 正 是 ”五 四 ”運 動 發 起 的 最 大 原 因 。 ”維 新 ”或 是 ”中 體 西 用 ”都 救 不 了 長 期 積 弱 的 祖 國 ， 雖 然 帝 制 潰 了 ， 辛 亥 革 命 成 功 了 以 後 中 國 仍 沒 法 強 大 起 來 ， 外 憂 內 患 依 然 接 踵 不 斷 ， 國 家 仍 陷 於 困 局 之 中 。 於 是 中 國 知 識 份 子 便 意 識 到 ， 只 有 向 傳 統 作 一 次 徹 底 的 反 思 ， 熱 烈 地 吸 收 新 思 想 ， 來 一 次 最 徹 底 的 變 革 ， 從 文 化 和 政 治 上 革 新 ， 中 國 才 有 脫 逃 厄 困 的 希 望 。
”民 主 ”， ”科 學 ”， 所 謂 的 ”民 主 ”和 ”科 學 ”其 實 又 是 甚 麼 呢 ？ ”把 政 權 分 到 去 人 民 全 體 ”＜ ＜ 新 青 年 宣 言 ＞ ＞ ”市 民 須 有 絕 對 集 會 言 論 自 由 權 ”＜ ＜ 北 京 市 民 宣 言 ＞ ＞ 等 都 是 當 時 知 識 份 子 最 為 渴 望 的 ”民 主 ”的 一 些 基 本 定 義 ， 政 治 中 由 多 數 人 來 決 定 國 家 政 策 、 人 的 權 力 能 公 平 地 分 配 、 所 有 人 都 能 表 達 自 己 的 意 見 ， 都 是 他 們 所 認 定 的 ”民 主 ”的 基 本 原 則 。 而 ”科 學 ”， 也 並 不 獨 是 科 學 知 識 和 科 學 技 術 上 運 用 的 層 面 上 ， 而 是 一 種 科 學 的 實 證 精 神 。 陳 獨 秀 所 強 調 的 ”一 尊 理 性 ”和 ”事 事 求 諸 實 證 ”， 及 胡 適 所 疾 呼 的 ”拿 證 據 來 ”的 口 號 ， 便 是 要 把 只 局 限 於 ”子 曰 詩 云 ”的 傳 統 思 維 方 式 打 破 ， 亦 即 所 謂 的 ”打 倒 孔 家 店 ”， 也 正 是 中 國 傳 統 上 至 當 時 為 止 所 缺 少 的 完 全 理 智 的 思 考 方 式 。
這 些 都 是 ”五 四 ”時 代 知 識 份 子 所 提 倡 的 新 思 維 ， 當 時 從 西 方 介 紹 過 來 給 國 民 的 新 觀 念 。 但 ”民 主 ”和 ”科 學 ”就 是 ”五 四 精 神 ”嗎 ？ 就 是 這 次 大 型 啟 蒙 運 動 的 內 核 嗎 ？ 要 知 道 ， ”五 四 運 動 ”並 不 是 突 如 其 來 的 ， 而 是 繼 承 了 辛 亥 革 命 運 動 以 來 的 思 想 ， 在 國 難 當 前 之 下 ， 以 ＜ ＜ 新 青 年 ＞ ＞ 雜 誌 和 北 大 為 中 心 的 一 次 文 化 上 和 政 治 上 的 革 新 運 動 。 對 了 ， 就 是 義 無 反 顧 ， 以 知 性 為 中 心 的 革 新 ， 在 審 視 當 今 國 家 民 族 的 缺 失 之 後 的 得 出 來 的 ”覺 悟 ”。 ”民 主 ”和 ”科 學 ”， 既 是 手 段 也 是 目 標 ， 但 全 都 只 是 當 時 為 國 家 民 族 所 增 添 的 思 維 方 向 ， 並 不 是 ”五 四 精 神 ”的 精 髓 。 余 以 為 ， ”五 四 精 神 ”的 內 核 ， 應 該 是 ”覺 悟 ”， 一 種 出 自 愛 國 心 ， 歷 過 國 難 帶 來 的 切 痛 後 ， 徹 底 省 思 而 來 的 ”覺 悟 ”。
記 得 有 學 者 曾 經 說 過 ， 中 國 歷 史 中 的 多 次 起 義 或 叛 亂 所 導 致 的 政 權 的 更 迭 ， 都 只 是 統 治 者 姓 名 上 的 轉 換 ， 無 論 國 家 體 制 還 是 主 導 國 民 的 思 想 從 來 沒 有 易 改 過 。 只 有 ”五 四 運 動 ”， 才 開 啟 蒙 之 始 ， 真 正 地 從 思 想 上 出 發 ， 為 民 族 國 家 的 處 境 所 設 想 的 變 革 活 動 。
八 十 一 個 年 頭 過 去 了 ， ”五 四 精 神 ”放 諸 今 天 的 網 絡 年 代 之 中 ， 依 然 有 著 重 大 的 意 義 。 因 為 ， ”五 四 ”時 所 訂 的 目 標 我 們 還 沒 達 到 ， 對 於 ”五 四 精 神 ”的 繼 承 ， 承 擔 甚 或 超 越 ， 我 們 就 更 加 辦 不 到 了 。 或 許 有 人 會 認 為 ， 重 視 科 技 發 展 ， 渴 求 民 主 政 治 ， 滿 溢 著 愛 國 情 懷 ， 也 是 算 是 對 ”五 四 ”的 繼 承 。 但 請 看 一 看 我 們 的 現 況 吧 ， 所 謂 重 視 科 學 ， 就 不 過 是 對 科 技 的 盲 目 膜 拜 ； 熱 愛 民 主 ， 只 是 通 過 反 抗 行 為 而 做 出 來 的 ， 帶 著 理 想 主 義 的 情 緒 發 洩 ； 我 們 應 有 的 愛 國 情 緒 ， 不 是 早 被 閹 割 便 是 已 受 到 扭 曲 。
不 管 是 兩 岸 四 地 哪 一 方 的 大 中 華 兒 女 ， 都 已 經 不 太 知 道 ”五 四 ”， 尤 其 那 些 在 八 十 多 年 前 帶 領 著 全 國 民 眾 起 來 正 面 惡 勢 力 的 這 一 級 年 齡 階 層 ─ ─ 年 輕 的 莘 莘 學 子 ， 在 今 天 彷 彿 都 只 懂 沉 戀 於 物 慾 ， 若 非 在 虛 擬 的 網 絡 世 界 中 失 控 的 ｃ ｈ ａ ｔ ｉ ｎ ｇ 遊 玩 ， 便 是 執 戀 地 追 逐 手 提 電 話 的 時 款 型 號 。 更 甚 是 以 萬 二 分 投 入 去 捲 進 ｄ ｏ ｔ － ｃ ｏ ｍ 熱 潮 裡 邊 ， 擁 著 概 念 無 限 地 聯 想 ， 去 發 一 個 黃 金 美 夢 。 而 所 謂 對 民 主 的 追 崇 ， 活 像 就 等 同 盲 目 地 反 抗 既 有 體 制 ， 打 著 自 由 主 義 知 識 份 子 的 旗 號 ， 像 發 洩 著 甚 麼 似 地 漫 無 目 的 地 破 壞 既 有 ， 並 沒 有 像 五 四 時 期 的 知 識 份 子 一 樣 ， 從 政 治 思 想 上 革 新 ， 建 設 ； 另 外 我 們 的 愛 國 的 情 愫 和 民 族 意 識 ， 就 更 不 敢 細 談 了 ： 殖 民 地 政 府 統 治 之 中 成 長 的 社 會 意 識 薄 弱 的 港 澳 青 年 ， 抗 議 註 南 大 使 館 被 炸 後 毆 打 外 國 記 者 的 大 陸 學 生 ， 以 及 仍 搞 不 清 應 定 義 自 己 為 台 灣 人 還 是 中 國 人 的 寶 島 新 世 代 ， 是 一 幅 對 照 起 來 叫 人 痛 心 且 又 反 差 極 大 的 觀 景 ， 不 忍 卒 睹 。
要 解 決 大 中 華 現 在 要 面 對 的 諸 多 問 題 ， 徒 是 拿 著 ”五 四 ”時 期 的 ”民 主 ””科 學 ”來 把 玩 是 不 足 夠 的 ， 這 都 不 過 是 當 時 ”五 四 精 神 ”轉 化 而 成 的 簡 單 口 號 ， 從 今 天 既 有 傳 統 及 據 民 族 現 在 所 處 狀 況 ， 去 思 索 尋 找 解 決 劫 難 的 出 路 ， 才 是 真 正 地 從 先 輩 們 手 中 接 過 ”五 四 精 神 ”的 內 核 。 除 了 ”民 主 ””科 學 ”以 外 ， 尋 得 變 革 的 方 向 ， 就 是 ”五 四 精 神 ”現 代 意 義 。
”五 四 精 神 ”永 遠 是 年 輕 的 ， 會 否 我 們 的 手 上 死 去 ， 是 我 們 急 切 面 對 的 最 大 難 題 。
05/03/2000 0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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