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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09-21 18:04:15| 人氣121|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音樂家的異國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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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音樂家學習音樂的過程一點都不浪漫,尤其是在國外的留學生-只有心如止水才能閉門苦練、精益求精,然後考進樂團,留在美國;但是那故做浪漫的異國情郎,卻又常常攪亂那一池春水,讓妳欲拒還迎、昏頭轉向。

波士頓的音樂環境,是遠近馳名的,除了波士頓市區三家著名的獨立音樂學院-新英格蘭音樂學院、波士頓音樂學院及柏克利音樂學院外,查理士河對岸的劍橋市哈佛大學旁也有Longy音樂學院。此外,其他各大學也設有音樂學院,訓練音樂專門人才。

沒有真正練過音樂的人,常常會覺得學音樂是很浪漫的一件事,但是音樂學院的生活其實沒有想像中的那般愜意-每天除了有學科要應付外,還要天天練琴,大多數的音樂學院都規定要舉辦完兩場個人音樂會後才能畢業!

所以音樂學院的學生,生活有點平凡無奇,常常白天忙著上課,晚上接著練琴,練至三更半夜方能休息!練琴練到得「內傷」者不在少數,吃「傷藥」,買按摩器等,幾乎是音樂學院學生最常做的課外活動。除此之外,音樂學院的生活圈較小,求學較勤者,平常可以與世隔絕的,這種治學環境,好處是絕世獨立,自成一格;但另一方面說來則是交際圈較窄,僅限於「圈內人」,日子過久了,難免覺得有點乏味,於是一些軼聞瑣事就隨之而生。尤其是荳蔻年華的少女來到此地,辛苦的學習音樂之餘,對於愛情總會有一種浪漫的幻想,就像春華對於音樂的憧憬…….

春華來到了音樂學院,心中充滿了對前途的期待。她從前在台灣,並非傳統的音樂科班系統出身,就算她在台灣真的很喜歡音樂,在音樂系學生面前,總覺得有點抬不起頭,尤其沒有專業文憑,找起音樂的教學工作,更是處處碰壁受刁難。

今天她總算可以來到正統的古典音樂學院攻讀學位,而且絲毫沒有被排擠的感覺。美國就是這樣的一個好地方,不管你出身為何,只要你有心去做一件事,永遠不怕沒有機會出頭。從春華來到這學校開始,就下定決心努力去學習,琴房及教室間,每天都有她的足跡。

初到美國的她,對於西方的許多價值觀念還是存在著保留的態度,尤其是在兩性的交往方面。令她感到特別奇怪的是,一些台灣來的學姊在這邊都結交外國男朋友,有人還結了婚。後來她才發現在這個音樂學校的外國人都極為灑脫多情,唸書念倦了總有芳心寂寞之時,這時如果他們前來頻獻殷勤,來陪你歡喜陪你愁,這也該是種令年輕少女無法抗拒的誘惑吧!

她真的喜歡上了外國老師查理-他是個金髮碧眼的英格蘭紳士,精緻的內在下又有一點藝術家的不修邊幅,就像電影「英雄本色」中「梅爾傑佛遜」扮演的那位外表粗獷、心思細膩的勇士。在探聽他還未婚之後,她開始藉著任何可能的機會去接近他,當然,師生之間的功課討論就成了最佳的掩護和護身符。

她在老師查理任教的那一科加倍的用功,課堂上發問,下課後還要和他約定時間討論。外國老師看到學生在課業上如此積極進取,當然也是心花怒放的傾囊相受。可是這樣的關係持續久了,沒有再任何進展,春華也覺得心急了。她除了每天出門前更加注意自己的打扮外,還多次請教她的學姊如何拿捏好尺寸,和外國人做進一步的男女交往。

學姊以己身的經驗告訴她,和外國人交往要跟著感覺走,欲拒還迎的嬌羞固然是東方女子吸引人的地方,但是也不要忘記要大方一點,隨時給對方製造機會,然後,一切就會盡在不言中的自然發生。春華也很認真接受了這樣「老生常談」的經驗承傳。

只可惜這英格蘭的紳士風範其實只是一層羊皮,這個老師是個出名的花花公子,而且有特殊的癖好,特別喜歡東方女子。雖然查理花名在外,但是國外學校生活,融合了多種族文化,生活圈圈太大太多,春華也無從探清楚查理的真實底細。

於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查理很快的得到她傳遞的訊息,兩人很快的便進入狀況。

突破了這一層障礙後,很多事情做起來就理所當然許多!他們可以成雙入對的出入公共場合。就算沒上查理的課,她每天中午一定陪他一起用餐,在學校餐廳,常可見到他們你一口、我一口的相互餵食。姑且不論她朝思暮想的白馬王子,是故意還是不小心的掉進她設計好的圈套,春華終於和她的學姊們一樣,找到了她的愛情,這從小只能從電視電影中幻想的異國之戀。

出於女孩天生對感情敏銳的嗅覺,春華對他還是充滿了危機感-像他這麼英俊而且神采飄逸的老師,除了自己之外,一定還有許多學音樂的女孩迷戀著他!春華開始憂心起來,她已老大不小才出國留學,她所想要的是一個可大可久的終生承諾,而非一份似浮萍而不固定的感情。

她要繼續讓查理往她設定的程式跳下去。

她記得學姊告訴她,當初學姊的外國老公是因為喜歡她的中式調理而向學姊求婚的!每個男人大概都喜歡有一個善於烹調廚藝的妻子,而老外很少人能抗拒中餐的魅力。

她開始為他做中午的便當。每天傍晚下課後,她趕緊坐地鐵趕到Chinatown的超市採購,然後一邊買菜一邊盤算今晚要做什麼菜色?蠔油牛肉昨天才剛讓他嘗過,拿手菜糖醋排骨要等留到週末到他家時,再好好的一顯身手,那就做宮保雞丁好了!

春華提著青菜、肉片等大包小包的採購品,結了帳,再趕到地鐵站,坐上尖峰時間的地鐵回家,老舊的百年綠線地鐵,狹小的車廂和擁擠的人潮著實令人窒息,每個人都拿著自己的公事包或書包儘量卡位,看能不能多掙出一點空間,唯有春華緊緊的抱著她的青菜和肉片,深怕人多會擠壞了它的生鮮。

好不容易回到了家,開始下廚,放入原料,小心翼翼的加料調味,過多過少都怕會破壞了老師的口感。她想起她從前在台灣的日子,做菜也沒有做的如此用心過,不過從前做菜再好,也只能孤芳自賞,充其量也不過是增加食慾,目的為了填飽肚皮;而現在她做的菜,是包含著無盡的愛!那是她用二十幾年的光陰去醞釀出來的愛,今天終於春暖苞開,她要用它來催化出她和老師之間的愛情!

花了一個小時,把菜做好了,春華知道「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的道理,接著還要打電話請學妹來家中品嚐一下那愛的滋味,看看味道是否品味合度,恰到好處。

學姊果然教得好!這招功效不錯,查理的確喜歡上她為他做的食物。報上的愛情專家說得沒錯,要抓住男人的心就得先抓住男人的胃,春華開始盤算著下一步棋。

每當兩人獨處的時候,春華就開始逼他表態,要查理說她是他這輩子最終和唯一的愛。查理既然是花心大蘿蔔一個,不管是真是假,反正逢場作戲,只要嘴巴甜言蜜語說Yes,就可以把女孩子弄得服服貼貼。可是查理也開始警覺了起來,春華似乎不是那種好惹的女人,不像那種可以耍一耍之後,就拍拍屁股說ByeBye的女人,一旦沾惹上她,可能真的是剪不斷理還亂!

於是,他拒絕再往春華下一個圈套走下去,甚至連從前的親密關係都無法保持而漸離漸遠。他們的愛情遊戲,又陷入了另一個僵局。春華開始自怨自艾起來,他不明白她的學姊們為何可以擁有一個終生承諾的異國戀情,上天為何獨獨對她不公平,她常常在電話中和學姊們討論如何去挽回和經營這一份感情。

但就算她再怎麼努力去設想可能的未來,一切都是枉然,因為查理對她的一舉一動早已無動於衷,彷彿過去的一段感情都付諸流水,就像電影「致命的吸引力」中的男主角想要擺脫外遇第三者的糾纏。她親自跑去辦公室問他,只得到他輕輕的敷衍兩下︰我們是師生,不能有不清不處的男女關係。

春華愈想愈覺得不服氣,她一定要討回這一口氣,證明東方女子不是這麼好欺負的。

幾個月來朝夕相處,她早已明暸查理的作息時間。事情發生的那天,她帶著透明的寶特瓶加水,還有安眠藥,衝進查理的辦公室談判,揚言他若沒有給她一個滿意的答覆,就要死給她看。查理對她突來的舉動嚇得手足無措,萬一處理失當,鬧出命案可就難看了!他趕緊好言好語的勸說她,說什麼從前的事都是一場誤會,現在更沒有要把她給甩掉的意思-春華還是他最疼愛的學生!

查理一方面對他又哄又騙,把藥和寶特瓶從她手中騙離,另一方面又通知學校校警來處理。

春華想,這下子終於出一口氣了,以前她和查理之間的花邊新聞,雖然在學校師生間早已不是祕密,但是兩人也沒有正式以男女朋友的名義向親朋好友介紹。但現在把這件事公諸於學校,就算查理不回心轉意,回到她的懷抱,至少也可讓這薄情郎難堪。

關於春華這件事,學校真的不能不處置了,校方紀律委員會決定開會來決定如何處理這個事件。春華永遠記得,波士頓那天有著一反常態,陰霾的天,她和她的導師兼辯護人,坐在會議室長長桌上的盡頭,桌兩旁是由紀律委員會教授們和幾個學生組成的「大審團」,而曾經讓她愛的神魂顛倒的查理,則坐在長桌的另一頭。委員會先聽取兩造對事實的陳述,然後便是由「大審團」提出一連串尖銳的問題:

「妳認為妳和他的關係是怎樣?」

「當初是誰先騷擾誰?」

「妳寶特瓶裝的是水還是危險物?」

「這件事妳從什麼時候開始策劃,還是臨時起意?」

飄洋過海來求學,如今竟然會落得像罪犯一樣的下場被重重審問。這過程不由地讓傷心的往事又一幕幕的掠過春華的腦海。春華逐一道出這些日子以來她心中所受的折磨和創痛,時而沈寂徐緩,時而慷慨激昂,她要說出她所受到的委屈與不平。

回答完所有的問題,紀律委員會要開內部會議做出裁決,春華先被請回家。春華對自己信心滿滿-花花公子一定會得到懲罰的,看他以後還敢不敢視我們東方女子為玩物。不過她的心還是忐忑不安,畢竟紀律委員會找來開會的成員她一個都不認識,她血淚般的陳述到底又能感動多少人?

隔天早上,春華接到學校電話,告訴她裁決的結果:為讓春華有機會暫時離開情感糾葛的環境,學校決定讓她離校半年,暫時停止學生權。春華想想,她不但沒有討回公道,竟然還要受到這樣變相的懲罰!出國唸書,花費不貲,現在她不但無法及時完成學業,還不知道如何去面對她的朋友和家人。

春華在家裡發呆發了一整天,愈想愈不服氣,拿起電話撥到學校校長室,義正詞嚴的申訴著她的不幸,她表示這樣的結局她無異逼她走上絕路,隨即把電話掛了。學校開始緊張起來,深怕她這回真的喝硫酸、吞安眠藥,最後搞不好連學校的聲譽都毀了!

校方馬上報警處理,警車及救護車在幾分鐘之內就到達她家門口。他們按門鈴要找春華,春華連理都不想理,一則是沒有心情,再則心想他們若找不到人,一定會自行離去,更何況剛剛她只是打電話表達對處分案的不滿,還沒達到尋死的地步。

可是美國人就是美國人,做事有他們標準的程序(Code)-警察見沒人應門搭理,馬上夥同消防隊破門而入,春華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已經被硬押上救護車,救護車的鳴笛響徹雲霄,在波士頓街頭飛奔,周遭是混雜而渾屯,但春華的腦海則是一片空白死寂的:為什麼美國人要這樣對待一個飽受欺凌的東方女子?她真的想要一死來解脫自己目前進退兩難的窘境!但是她手腳已沒法使力,在警察和醫護人員重重的戒衛之下,她完全沒有行動能力!

企圖自殺者在美國通常視為精神有問題,所以春華是被五花大綁的送到醫院精神科。她真的崩潰了,幾天之後醫生肯放人了,幾個朋友把她從醫院弄出來,趕緊買了機票把她送回台灣,整個事件才算是告一段落。

春華回台灣調養半年後,新的學期馬上就開始。春華剪掉從前憂鬱的長髮,露出了從前沒有在她臉上發現的青春氣息,買了機票,再回到了波士頓。她又重新站在充滿異國風情的Copley廣場上,她相信她已脫離過去那灰暗的感情世界,迎向一個全新的未來。

開學第一天,她選修了一門課,一大早便到教室坐在第一排-老師的正前方,她有迫不及待的飛揚,迫不及待的珍惜和無悔!同學們看到春華回來了,有的前去寒暄,有人開始議論紛紛。

老師進來了,不是別人,正是查理!春華選這門課的目的便是要向他證明,她沒有被他擊垮,反而更加堅強的回來面對他!

當查理看到端坐在他正前方的春華,他臉上驚異的表情,與春華詭異的笑容相向交會,讓春華暗自得意。為了化解這在眾目睽睽下突來的尷尬,春華用她那神態自若的臉,面對著面部肌肉僵直鐵青的查理,輕輕地說出了:

「I am back!」-我回來了,我將再起!!

台長: Ronn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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