貪愛勒戒所的第三種選擇──我的十日內觀札記＠光影流動

2006-12-20 11:52:34| 人氣1,394| 回應4 | 上一篇 | 下一篇

貪愛勒戒所的第三種選擇──我的十日內觀札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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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覺知貪愛

這幾天，這句話不斷浮現：
「除了表達和壓抑，你還有第三種選擇：觀照。」

記得第一次看到這句話應該是在奧修的書中吧。
我們總是在「to be or not to be」的兩個極點中擺盪，無法得到清寧的答案，無論選擇哪一種都會後悔，以感情來說，選擇了以為自然誠摯的表達，往往就會演出激烈狂熱的後果，選擇了壓抑不說，那些心裡想要表達的情緒就會越積越厚、越積越難承受，然後，我們就又不顧一切地，擺盪到表達，擺盪到你知道會毀滅的表達。對我而言，總是如此的，關於那些過往的感情。

在內觀十日的最後一天晚上，當我們看著那部印度監獄裡頭施行內觀教學的感人紀錄片時，這句話又再出現：
「除了表達和壓抑，你還有第三種選擇：觀照。」

觀照自己，觀照擺盪在這兩端的情緒、思念與慾望，觀照它們的生滅，生起再滅去。

離職前，我決定去報名「十日內觀」，日期選在他的婚期後三天，我猜想這樣的時機點對自己最合適。

離職後的一周，在大家的鼓勵與支持下，一切都很平順，絕大多數也都充滿了活力，努力去過每一天。隨著他的婚期越來越近，那些潛伏的情緒一一出現，隨著好幾度的痛哭崩潰，都以為一切已然過去了，直到他真的結婚了，也看到他寄來的結婚光碟，他們的合照、那些畫面.....原來如此深植，「他們才是注定的一對」，無論自己如何痛哭、理解、祝福，都沒有辦法在這樣短的時間消融，接著就在我的內觀十日中不斷浮現，不斷浮現。

第三日，我終於大哭了，在自己的寢室，為著一切深深感到的挫敗與沮喪，為著早上的觀息因為他又亂了方寸，為著那日的夢境，他來到我的身旁，要親近我，而我只能推開他說：「不行，你結婚了。」我終於在寢室大哭，同寢的人都選擇去禪房跟大家一起靜坐觀息，但那天我就是知道自己快要不行了，我不需要內觀中心，我需要大哭中心啊。想到這些依舊的混亂，越來越難承受的自我分裂，知道自己絶對有像電影中的松子那樣能毀了自己與別人的能力，也知道自己不能再繼續同樣的錯誤，想到如果家人知道的話，會有多替我擔心與傷心，想到自己現階段的感情狀況無論如何都無法對家人說出口，我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

事務長聽到聲音，很快地來寢室，問說怎麼了。我說不出話，只能搖搖頭，示意著我沒事。她離開了，說有事再找她，我點點頭，收斂著呼吸。

不一會兒，她又進來，「要不要找個地方好好哭一哭？」
我點點頭，眼淚一邊流下：「有這樣的地方嗎？」

她帶我走到另一棟法工的住處，開了一間小禪堂，要我好好發洩一下。
「不要壓抑，好好把它哭完。」

我開始大哭，嚎啕痛哭，哭完，平靜了，我走出房。
等在禪房外的事務長問：「放下了嗎？」
一聽到這個問題，眼淚又直直地流淌下來，我搖搖頭。抽抽噎噎。

她說不急，「來，我陪你，不要壓抑，好好把它哭完，加油！」
聽到她這樣說，給我的無限支持，我又心酸地悲從中來，放聲大哭。

就像翻騰了好幾個世紀般的綿延不斷的好幾場雨季，
停了，又崩天毀地的哭號。

我看著那些哭泣，究竟在說著什麼，究竟為了什麼。
然後我依稀可以辨認那些擺盪在兩個極端間的酸楚。
第一場的大哭，像是從腹中發聲的恨，「我恨你，我討厭你。」
接著的一場哭，卻剛好相反地從心底哀求，
「抱我，好不好，我愛你。我需要你。」
然後，一場交替著另一場，幾秒鐘哭泣暫歇的平靜穿梭其間。

是的，無論我再怎麼不希望，再怎麼去忽視，再怎麼不認同，不願意去辨識，是的，恨真的存在。就樣奧修說的，愛的另一端就是恨，你不可能只要愛不要恨，不可能。我終於明白，過往的那些愛，我以為的愛，以為的無私的愛，原來，原來都有恨，如等的深。

唯有先接受這兩端的全部，如實接受活生生的極端兩端感受，觀照，再穿透其間，才可能蛻變。

內觀究竟要教我們什麼呢？
開宗明義，就是要我們學「平等心」，去除「貪愛」。
「平等心就是：對於不愉悅的事，不會希望它們快快消去，對於愉悅的事，不會希望它們繼續下去。」

一開始聽到這句話，想的卻是，天啊，這不是人做得到的，真的不可能呀。
平等心，太難了。真的太難了。我難道不能選擇貪愛嗎？
我終於在最後一天去問助理老師了，王老師說，可以，但要知道你正在選擇貪愛，只要你知道就可以了。

而離去前，事務長又特別跟我說：「要知道你為什麼哭。」

(2)開心的插曲

到台中內觀中心的第一晚，心情蠻好的哩，記得第一次進禪房，第一次聽著葛印卡老師的唱誦時，簡直就要在禪房裡笑出聲來，「這個人唱歌怎麼這麼奇怪，像是故意低啞著喉嚨，拉低聲音又故意拉長的唱法，那些聽不懂的印度巴利文，就像是什麼咒語般的，好好玩。」不曉得有沒有人跟我一樣也想笑出聲呢？

那晚，天空中有許多星星，我找到了我唯一認得的獵戶星座，想到去年跟爸媽去武陵農場時，旅館安排的天文教學，終讓我認得獵戶星座，回來後，我還跟朋友們分享認得星星的喜悅，「你認得獵戶座嗎？！我跟你說喔……」沒想到，大家都認得呀，真是的。也沒有人裝一下，讓我教一下。想到這裡，也忍不住微笑。

第一晚禪房的開示後，我們開始了禁語的十日。一開始，每當我碰到同行的好友，總忍不住想笑，就很像我們在玩一個遊戲，把對方當成陌生人的遊戲，每次碰到又低頭斜眼閃過，呵呵，真好玩呀。

前三晚的天氣都好好，日落後，那些可以自由休息的時間，我總會到小中庭散步，一邊看著星星，呀，好美呀。當然囉，一開始就是會先找著我唯一認得的獵戶星座，看到了，就好像得到了什麼獎賞般的開心。

記得第四天的清晨，四點起床後，趁著天還黑，我到中庭去散步，看著星星，發現獵戶星座已經從前晚的位置，跑到相反的另一邊天空了。真的耶，星座會移動的！突然想起「物換星移」這四個字，第一次覺得這個成語好美呀，奇怪了，怎麼不是我過往理解的悲傷呢？！我一直想著這個問題，後來得到一個可以解釋的理由，因為事物的變動，我們看到了更寬廣的不同，但隨即也想到，可是每個星座都有一定的移動軌跡啊，你知道它還會回來的，就照著那一定的軌跡，那樣的變動是寬廣又令人安心的呀，但是人事物呢？往往看不到什麼回復的軌跡，毀去的，再也不會回來，想到此，還是不禁悲傷了起來……看著眼前星星，想著無常，想著或許再來幾天不見得有好天氣了，不一定看得到星星了，要好好把握當下呀。果然呢，後來的幾天，天氣都很差，再也沒看到夜晚的星空，甚至在最後的兩天，天氣驟降，強風大雨，冷得令我發顫。

每天，每天，雖然都不能書寫，我總會在心裡一直寫一直寫著，聽著心裡的話，紀錄著所有想的事，開心的、悲傷的，令人釋懷的智慧話語，等等等等，這十天幾乎想完了自己三十年來記憶所及的所有過往，當然也把我跟他相遇不斷錯過的所有軌跡全部看過了一遍又一遍，關於可能的未來也無法制止地一直去想，好幾遍又好幾遍，依舊看著那些沒完沒了、無從止息的所有想像與希望。但每天啊，每天，各種思緒、想法，一如悲傷也無常，歡樂也無常地，各式各樣的感受、過往，不斷生起，不斷滅去。

記得有一天的下午休息時間在散步時，突然想起高中時，有一次學校每半年例行的健行，我跟著同是同一所小學的好友莎拉，沿路唱著我們小學的校歌，我好愛我的小學校歌呢！

「光復國小的校歌」真的好好聽喔，歌詞也好棒：
「台北東，國父紀念館旁，我校光復純潔巍然，老師同學相親相愛，校舍庭園整潔明亮，培養公德心，養成好習慣，同學們公課好、身體強，孝順父母愛家邦，現在做個活活潑潑好學生，將來做個堂堂正正好國民，光復，光復，蒸蒸日上，前途光明無限量。」

當然囉，我國高中的「延平校歌」也不錯啦，但想想那樣的旋律與歌詞其實還蠻好笑的。唱完了國小的，就要來唱國高中的囉：
「延平郡王鄭成功，我校精神法其風，承先啟後，先生志，誠正勤樸學子崇，立足在鄉園，放眼是大千，延平，延平，杏壇有延平，麗日正當中，麗日正當中。」

第六天的上午，不曉得為何，那早去散步時的心情好好，就是好開心好開心地散步著，一邊開心地哼唱，哼著哼著，才想起這是好久沒想起的歌呀，不曉得是怎麼出現的：「雪霽天晴朗，臘梅處處香，騎驢灞橋過，鈴兒響叮噹，響叮噹，響叮噹，響叮噹，響叮噹~啊啊啊，啦啦啦啦(←忘詞了)，共度好時光。」

當然還哼唱起我一直好愛的歌，高中放學時常會對著橙紅的暖陽唱起：「今天天氣好清爽，陌上野花香，青山綠水繞身旁，百鳥聲聲唱，四方好友來相聚，語多話又長，啦啦啦……(←忘詞)」

忘了在哪一天的下午，想起高中崇拜著偶像的所有事情。高中的時候，我有三個偶像：孟庭葦、梁朝偉、鄭伊健，其中兩個香港的離我太遠，喜歡的熱度低很多，而孟庭葦，我總覺得我一定會認識她的，因此注意著她的所有一切，對於她的喜歡，很特別的，是因為她的文字，還有她的清新。幾乎所有認識我的人都知道吧，而且經常會有同學打電話來跟我說現在哪一台哪個節目有孟庭葦喔，我就會在電話上開心地尖叫，趕快去轉來看，還有一次好巧好巧，剛好那個節目有我喜歡的孟庭葦和梁朝偉一起上節目哩。記得有一次同學打來叫我開電視時，我說我已經正在看囉，她還很失望呢，說沒聽到我的興奮開心呀。那時，我對偶像的喜歡，就像全世界都知道一樣，所有的人只要看到都會來跟我說，記得有一次排球比賽，我正要發球時，突然聽到隔壁班的男生大叫：「孟庭葦萬歲！」我開心地開了一個好球哩！還有啊，上了大學後，有一天接到好友從台南打電話來，我還想說怎麼了呢，原來是她看到了孟庭葦的報導呀，要跟我說哩！真開心！還有呢，一直到現在，才前陣子，好友也跟我說起在電視上看到孟庭葦喔，她看起來完全沒變，還是像學生那樣的清新呀。想到這些，我一路笑著走進禪房，一直微笑著......

續下....十日內觀札記與內觀方法

我要檢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