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開車的路上…
我專心看著各種燈燭輝煌閃爍的霓虹，心像被擦過的黑板，沒有半點的思緒。或許…是怕憶起昔日的甜蜜所築成今日的傷痛吧！而老闆娘正專心的開著車。
從出咖啡店前的十字路口我們就沒有談論過一句話，不知為何竟會如此的安靜，靜得連我倆都捨不得去打破這靜默。
似乎…老闆娘想打破這沉靜，隨手按了收音機的開關，我看了一下收音機的冷光顯示；是103.1的中廣，正播放著〈ALL-4-ONE〉的『I swear』
I swear
By the moon and the stars in the sky
And I swear
Like the shadow that’s your side
I see the questions in your eyes
I know what’s weighing on your mind
You can be sure I know my part
‘Cause I
Stand be side you through the years
You’ll only cry those happy tears
And though I make mistakes
I’ll never break your heart…
「妳也喜歡聽廣播嗎？」我問道，廣播好像讓我們化解了靜默中的不自在。
「對呀！開車的時候都聽。」
慕春打了右轉方向燈，向右打著方向盤，再回正方向盤後問「你呢！」
「一樣。」我說：「這首歌好久了，依然的動聽。」
「嗯！」我們靜靜的聽著這首“Ｉ swear”像傾聽著生命中某段記憶裡的天籟，悠悠揚揚。
音樂停止了，緊接進入廣告時段。我輕聲的開口說：「謝謝妳。」
「哦！」老闆娘向左邊打著方向盤，有點慌張的回答著，似乎還搞不清楚我在謝些什麼，只是向著我滿懷笑言的像開了朵梨花，恍若要點亮全世界的微笑。
☆
「車站前不能停車，我就送你到這了。」
「老闆娘。謝謝，真麻煩妳了。」我客氣的說。
「以後你別再叫我老闆娘了，都把我給叫老了。」老闆娘熙笑著。
「噢！」我沒有真正的回答，好像要改口總有點不太習慣。
「有空歡迎你再來我店裡。」
「嗯！」我打開了車門。
「再見！」老闆娘依舊是笑顏可掬的說，同樣的我也報以一抹笑容做為輕道的離別。
我彎著腰把身體探了出來，關上了車門，而車窗冉冉搖了下來，我們隔著車門揮了揮手。
寒風吹亂了我的頭髮，像個失魂落魄的流浪客，我縮著脖子，手插在口袋裡，看著老闆娘的車馳離我的視線，我這才小跑步的進了火車站大廳。
☆
月台上等車的人稀稀寥寥，就像是被胡亂擺著的，不知是不是晚了，還是今夜格外的冷颼颼。我抬頭看看月台上垂掛著的時刻板，還有十二分鐘火車才會進站，我在月台上踱著步伐試圖讓身體溫暖些，可卻一點用處也沒有。
於是，我從大衣的口袋裡拿出了酒壺，往嘴裡送了一口，酒像燙嘴的暖流從喉嚨裡暖暖的暖進了肚裡。40%Vol.的《藍帶馬爹利．干邑白蘭地》就是如此容易驅走寒意。
不久，車站的廣播聲響著火車即將進站的通知。
『各位旅客，22點43分往高雄，自強號列車快進站了…』
☆
我走進了車廂，就近挑了個靠窗的位子坐下，可能今天不是假日吧！車廂內沒幾個人，我也就不想去尋找我的座位了。火車慢慢開動了，我的左手撐在車窗上，看著月台在窗外慢慢地變快…離去…。
我又從大衣口袋裡拿出亮銀色的酒壺放在右手上，看著不鏽鋼壺身如明鏡般的映出我憔悴的面容。
思念──像不小心打破了醰酒…濺了出來，那是跟現在一樣的夜，小茹從歐洲旅行回來的那個深夜特地跑來找我，為了只是送來我手中的這個酒壺──而妳就這樣帶給我悲傷後永別了。
「為什麼…」
「為什麼妳要怎麼地傻？」這句話一直在我的腦海裡像個陀螺似的不停地打轉著，又像抖動著不斷運轉的引擎，發出惱人而雜亂的聲響。
☆
不願停歇的思緒又泛起傍晚下班回來時，在門外就聽見手機急急的響聲，開了房門慌忙的接起了電話，電話那頭傳來全然陌生的聲音，並嚴肅的問道『陳平先生嗎？』
『是的。』
『我們打了好幾次電話了。』
『哦！抱歉我沒把手機帶出去，請問你哪位？』
『我這裡是嘉義市第一分局，能否請你即刻過來協助警方。』
『請問有什麼事嗎？』那時我疑惑的問。
『有個女孩今早跳樓自殺，身上沒帶任何證件，就只有一張她跟一個男孩合照的照片，背面就寫著你的名字及電話，你們該應認識吧！我們警方希望你能現在過來指認。』
乍聽之下我慌張的閃過妳的容顏，我怯懦不安的問『她怎麼了…』
『哎！跳下來時還有氣息，送去醫院急救…下午斷氣了。』當這句話說完後，我彷彿陷入了一片杳渺空白，只聽見電話那頭響著催促的聲音『喂…陳先生…陳先生…』
回過神來，我沉沉的回答『哦！我馬上過去…』放下電話我全身的力量，好像被抽離似的，久久才起身…
☆
打開酒壺我狠狠的灌上了一大口，非要借著酒精來讓自己忘卻…忘卻“小茹”蒼白的臉龐、滲血的嘴角、覆著身驅的白布、沾在我手上的血，與及…忘卻小茹父母悲慟的哭叫聲…
☆
我看著窗外寥落的燈光，在窗後消失…我的心在深邃的記憶裡欷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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