淇淇艾艾 城市正在崩塌， 不需尋找落腳之處， 反正， 靈魂早已腐朽， 斷裂的只是， 虛無 ~~~~~~~~~~~~12/0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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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作：曼雷/光的刻記

《驟雨飛霜劍無痕》........作者：秦小淇


【第四章】
痴纏羅網，飛蛾奕棋(四之三)


原來朝雲正行著族裡的規定，行著在繼承巫師前，必需奉行的行腳之旅。

朝雲挑中了黃山群峯，正是衝著無痕幼時的述說，果然在此遇著故人了！

接下來幾日，無痕回到與朝雲初識時相互研究醫理的時光，雖是為救月白，但卻是無痕自下山以來，最舒心的日子。

閒時，朝雲採藥，而無痕則滿山遍野，尋著仇人的蹤跡，忽忽不覺半月已過。

寒驟與慕家上演的恩仇無痕已漸漸淡忘，雖然偶爾還會想起天霜淒楚的淚眼，但無痕的復仇之燄已成燎原大火，與寒驟之心更是相映，斷無暇擔心天霜兄妹了。


這一日，無痕聽得寺裡到山下採買的月淨說起武林四大莊近日將開選盟大會，主持者正是聖劍山莊，落鷹山莊亦是選盟之列，便問起朝雲，自己是否前去看看。

朝雲沉吟不語，隨手翻了幾頁洛仁醫典後，才頭起頭來；
卻見無痕目光灼熱，不瞧他爹爹的醫典，反瞧著朝雲身後遙遠的天際。

朝雲終於闔上醫典，不答無痕適才的問話，只道：
「小痕子，這醫典還你了，有空時看看吧。」

無痕隨手接過，仍不死心。
「你不答我，但我仍是要去的。」無痕固執道。

朝雲倏地氣了起來。
「你既然早決定要去，又問我做什？我這一路從窩集裡來到這山，遇到許多你口中的英雄俠士，他們打打殺殺，怎般都不停，滿口說著的，都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知道你也是這樣的，不管我喜不喜歡，兄弟你就是這樣！」

朝雲說著，轉無奈起來，頹探了口氣，續道：
「就這樣了，你若當我是兄弟，就要記得，不管你做什麼，都別忘了自己的心！這幾日我瞧著你，都要害怕起來，阿爹說過，失心的人最難治，你可別失了自己的心。」

朝雲說罷，便即跨步離去，無痕愣了半晌，脫口呼道：
「接下來你要去哪裡？我們還有見面的機會嗎？」

朝雲放慢腳步，淡淡說道：
「不管到哪裡，總是要和你不同路，你要做的是殺人，而我要做的是救人，萬不可碰在一起，再見了無痕，我先走一步。」

望著朝雲漸行漸遠的背影，不知為何，無痕心頭無法抑制地沉重起來，似心中蒙了層陰影，揭也揭不去。


翌日，無痕拜別了擎空大師，告知前往陽朔打探的決心。

臨行之際，擎空揮退眾人，伴無痕行了一程，在行過山門時，擎空感慨言道：
「你這孩子自小就心慈手軟，老納原本以為你會承你爹爹衣缽，也成一代名醫，可歎造化弄人，你爹爹這一死，世間就這般少了兩位救人之人！」

無痕一歎，想起朝雲，心下寥然地續說：
「是呀，世間少了兩個救人之人也罷，卻怎地要多我這殺人之人！」

擎空聞言一愣，他俯望無痕良久，知無痕心頭糾結，終於滿臉慈悲地唱了聲佛。

「阿彌陀佛，無痕，不管作什麼，就跟著你最純淨的心走吧，洛仁曾給你最好的庭訓，菩薩所做的任何安排，皆有他的道理，放心去吧，你最終定能找著自己的路，最舒心的路。」

「最舒心的路……」
無痕喃喃自語，想著自己孤苦伶仃，到底哪裡是他的舒心之所？

思及此，無痕突想起小雙兒，猛地抬眼滿臉希冀地問道：
「大師父，你說，雙兒還在嗎？她還在世上嗎？」

「阿彌陀佛，老納曾在你說落崖的山徑旁瞧見一位婦人帶一女娃兒來拋花上香，兩年一次吧，但到最近這四年就沒見過了。」

「大師父是說，那女娃兒是雙兒嗎？」

擎空大師不答無痕，逕是自顧自地續說。
「年齡也許相仿，那婦人總是沉靜微笑，對旁人雖是不理，但卻極寵那女娃。」

無痕眉頭一皺，又自馬上紓解，他淡淡一歎：
「無痕明白了，大師父的意思是，也許雙兒還在，而且找著了她的舒心之路，也也許雙兒早不在了，但那也是她該歸之所，這一切，我就莫要煩心，是不？」

擎空大師讚道：
「阿彌陀佛，無痕是明智之人，佛祖自會僻佑，老納就送到這兒，前途乖舛，務要珍重。」

無痕想起了自己與烏雲說的話，忍不住笑了，他揮別了擎空大師，竟覺是揮別那個心慈手軟、多情熱心的自己，此後，當真要手起劍落，灑血無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