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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07-21 12:57:30| 人氣80|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PARIS IN BRITA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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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久沒刊新文章了,回應一下之前的預告,寫個小故事)

三年前夏天,我在倫敦市郊唸語言學校,住在一寄宿家庭。家庭的成員是一對白人夫婦和一個讀中學的十三歲女兒。

她們家是一小小的雙併式二層樓房。我的房間在二樓,非常小。有一次,她來和我聊天。那時我首次出國,到了英國也尚未出過倫敦,對於將來要生活一段時間的這個國家充滿好奇憧憬。說到旅行,我便問她,去過英國(Britain)的哪些地方?最喜歡哪裡?

結果她最喜歡的地方是Paris。巴黎?我英文這麼爛,一定是聽錯了,我這樣想,一面在腦中搜尋英國是否有什麼地名發音類似她所講的這幾個音節。我的地理知識還不壞,但快速搜尋了一回並無所獲,只好再問她一遍。「Paris」,重覆一遍,字正腔圓,而且那神情分明是認為對方一定會知道這個地方的。

「Paris is not in Britain!」我幾乎是用哭喊的,意圖驅走心中強烈的驚駭。

「It is!」她嚴正予以駁斥。

「它不是!」「它是!」「它不是!」「它是!」這樣的爭辯持續了數回合,我的辯詞也是這樣一貫簡單得可笑,完全沒有思考應該如何解釋,只想要這個爭論趕快結束。

最後她決定尋求仲裁,朝著樓梯口大喊「Mom!Is Paris in Britain?」

樓下只有她的媽媽在,似乎是沒有聽到。一種孤單無援的感覺向我襲來。巴黎究竟是不是在不列顛,應該是一件很清楚的事實。可是在這靜謐的午後,這房間裡只有我們二人,目前對此一爭議問題的比數是一比一。我這個來自無法想像的異地的亞洲人,連話都不會講,可見必是笨的了,又有何資格自稱知道歐洲的事務呢?其毫無證據的意見必是大謬不然的了。

「Pardon?」她的媽媽聽到她的喊叫了,但顯然是沒聽清楚。於是她又重覆了一遍「Mom!Is Paris in Britain?」

一片寂靜。又是一陣荒謬的感覺在心中升起。我幹什麼?我坐在這裡等什麼答案呢?但我此刻除了等待這位慈祥的夫人的答案,又能做些什麼呢?巷子裡有小朋友騎著腳踏車繞圈子,輪胎磨擦地面的嘶嘶呼呼的聲音可聞;窗外剛飄過細雨的英格蘭的天空,一縷彩虹正在形成,我的心肌卻是緊繃。如果這位夫人的答案是「Yes」,那怎麼辦?其意思或者是二比一的表決結果立現,或者是權威人士的做出裁決,總之是拍板定案,也沒有人幫得了我這個異鄉客了。

這一陣寂靜不知持續了多久,我們二人豎耳聆聽,終於從彷彿極其遙遠的樓下傳來了一聲「No!」那一刻前後,就如同廣告片中足球員關鍵的射門,從起腳,踢球,球飛出,觀眾緊張而癡呆的表情,一切都是無聲的慢動作跟各種角度的停格;球狠狠入網的那一刻,全部驟然恢復正常的聲響和速度,看台人海躍起歡呼,得分選手大叫狂奔,守門員垂頭喪氣…

台長: peripher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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