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挺愛這樣的天氣。
天光白白的，有一點冬天該有的寒氣，看不見太陽，卻不知從哪裡透出亮亮的光。那時適合坐著直行敦化的公車，從機場那頭慢慢往基隆路的方向筆直駛去。
我想起萬芳有一首歌的MV，就是這樣的路線。鏡頭微微朝上，綠油油的行道樹、一路上兩旁大廈玻璃帷幕上播放著流動的雲像電影。那種鏡頭下的台北，有著自由平等博愛的味道。
到目前為止，這個冬天都沒有讓我失望。
台北這兩年的冬天，擺脫了濕搭搭的陰雨性格，常常露出爽朗乾脆的溫度和觸感。就像從一個人有一天突然從陰晴不定的青春期，轉變成青年，臉上的痘子不見了，脾氣好像也通順了，臉上有一抹剛剛成型的安定。
今年的冬天，不管是溫度低到11℃，或者偶而煙塵太重，天只有正常的一半亮，都還是「冬天得很得體」，不會造成人們的不便。即便是下雨，也通常在夜裡，那時在屋裡燈下，感覺雨水趁夜清洗著城市，厚襪子裡的腳暖暖的，這樣爬上床去睡覺，通常就會做一個很有故事性的夢，而內容通常像是日本中年導演製作的一個小成本、講述生命中年少某段時光難忘的友情的那種風格的電影的場景與情節。
這個冬天，我不再總是穿黑嘛嘛的衣服。我特別喜歡那條OASIS的低腰小喇叭褲，墨綠色系的垂直條紋，小燈芯絨材質，搭高領毛衣，再配上白色胖胖的風衣和靴子。
這就是我理想的冬天。
晚回家的日子，經過賣消夜的街，繞過藥燉排骨和麵包店，在滷味攤子旁看見燒仙草冒著煙，我就笑了。每個人可以選三種料，花生、紅豆和小粉圓，我從來沒有改變過組合，這三種東西在燒仙草裡味道剛剛好，再多送我一種我也不要。
冬天，應該要有冬天的溫度。像是氣溫應該是攝氏11℃，像是燒仙草的杯子握在手裡，手心微微的燙。像是風衣裡毛料必須維持身體在一個恆溫，像是冷風吹過，臉上熱度驟褪像突然吹熄的火柴棒。
這就是我喜愛的冬天。
Photo◎by Mi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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