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天航路》--曹操的王者之路
蔡崇淵
書名：《蒼天航路》(第一至第十七集)
作者：李學仁原著；
王欣太畫。
出版社：尖端出版。
出版年：一九九七。
序論
這是部描寫曹操的日本漫畫，以《三國志》為描繪的藍本，作者一開始就質疑曹操在我們心目中奸詐的印象，希望藉由鉅細彌遺的畫法來呈現曹操。到十七集為止，劇情已發展到官渡戰後，孔明出場，詳細內容非本文重點，故不贅述。
以往的文章常在爭辯曹操是否為奸臣？或者談他的功過、或者談其用人、或者談其殺人、或者談其屯田、或者談其挾天子、或者比較其在《三國演義》與《三國志》一些出入的地方、或者由曹操談評價歷史人物等無數的論文，專書更是不勝枚舉，其中吳玉蓮小姐所著《史傳所見之曹操、劉備、孫權之研究》(台北，文史哲出版社，1989)談到曹操喜怒哀樂的性格，是較與眾不同之處。
或許是漫畫之故較無包袱，作者希望僅是呈現《三國志》中的曹操，希望讀者自己去評價曹操。漫畫中的主軸一直在強調曹操在成王之路上與天意密不可分的關係，這也是我想寫的地方，順便提提漫畫中其它我所見的特色，希望藉由本文能提高同學對這部漫畫的興趣，甚至是漫畫的興趣。
曹操順天乎？逆天乎？
天命是貫穿整部漫畫的主軸，作者一開始提出天命是不可知的，人只能透過「手指」去發揮自己的潛能。曹操從小就感受到天的存在，而且認為天是站在他這一邊的，殺了鄉里的惡賊說：「天和我都不容的」。看到許褚說：「這是上天派來的使者」。(當然我並非是在寫報告，曹操是否真的感受到天命？是否有講過這些話？恕劣者不去考究，只是以漫畫來談罷了)。曹操為了救出他的愛人水晶而闖張讓家，在面對橋玄的審判時，橋玄問他有誰能為他作證？曹操說：「天」。又說：「法一唯有順乎天意時才是公正」。歷史一向是講求證據的，找到證據來說明自己的觀點。而邏輯中有所謂的定理恰恰是跟歷史的理論相反，沒有前提、證據來證明我的結論，我自己就可以來證明自己。我想到我哲概課的老師說：「你們可以用人格來跟我請假，不需要其他的證明(或說證據)」，跟曹操所謂的天能證明我有異曲同工之妙。曹操這裡提出天似乎他認為天是凌駕於人之上的，人是要順乎天的，當然人所制定出來法律也要合乎天意才算公平。不僅曹操有天命的觀念，袁紹也說：「董卓是逆天而行」。當袁紹挖到玉璽時，他也說是天意。孫堅對他的部下說：「你們每一位都是上天賜我的寶物」。蔡邕對董卓說：「殺我篡改史書就是違反天意」。董卓要死前說：「我只不過才剛剛見到蒼天的影子而已」。曹操曾很自負的說：「曹操之所以為曹操，是因為曹操乃天下之器。蒼天若在注視曹操，自然會站在我這邊」。
到了第七集可以明顯發現曹操態度的改變，他說：「不在乎天下人心的期望，不懼違反天意」。他的部下說：「不管是奸雄之名或惡名都不會對眼前這人產生影響」。第十集曹操第一次說了王者所要具備的三個條件：(一)能掌握人心，不為人心所左右。(二)能在亂世中生存，開創治世者。(三)知天命，卻又有膽識違逆天命者。天命之說也許跟漢代很相信陰陽五行有關，但曹操的眼界更遠，他不但要知天命更要有違逆天命的勇氣，因為他不甘只是受天命而行，他的王者之道是在他自己的心中，如同一隻燕子般的飛翔，只要跟隨著牠必能達到彼岸，在飛翔的過程中任何的價值判斷都無法加諸於他的身上，因為他是聽不到的，這些人如同地上的螻蟻，根本無法撼動曹操獨行的王道。
曹操對人的肯定也表現在收青州兵上，一般人想到青州兵只會覺得那是曹操日後主要的武力。在這部漫畫中，青州兵是他建國的根本，因為人為國之本。有了青州兵曹操就建立了一個自己的王國。可見曹操強調的是人，並非擁有武力這件事，他重人更重於事。在官渡之戰那麼重要的戰役，他到最後才動用青州兵，選了二千人條件是要信心堅定的人。在官渡之戰前曹操的出兵是看今年收成剩餘的糧食有多少，再算出可以出多少兵？並不是一昧的好戰，因為他也了解人民是國家的基礎，只有人民富足了國家才會強盛，我覺得這是他知人愛民的部份。
曹操在第九集時迎天子到許都，他認為天子心中有上天的意志而這是天子個人的意志所無法控制的。天子就像點燃的煤球發出熊熊的火焰，而曹操就是依附煤球的灰保護著這煤球。我覺得曹操所侍奉的是天子心中的上天意志，也就是天意並不能死看是天子而已。在第十集袁術稱帝時，曹操與天子又有了一次對話，曹操說：「我曹操奉戴天子的心意是比天高比地廣，那是看不到摸不著的，但天下萬民都可強烈感受到他的存在」。說穿了就是天命嘛！在第十二集曹操知道天子密詔給劉備要他去殺曹操，而曹操知道了於是去晉見天子。天子問曹操為什麼之天意卻又敢違逆天意，難道不怕被天罰嗎？曹操答說：身為一個人不應敬畏天道而應熱愛天道，曹操不敬畏天子的原因是我全心追求往後千年的太平之世。他想當千年之王與天對抗，不怕後世史家給他冠上惡名，因為他的精髓會流傳千古，天子這麼說。
本書特色
ㄧ、人物形象的顛覆。以往劉備給人一種謙謙君子的感覺，勤政愛民。而到十七集為止，劉備都一直未立功業，被形容為像一個大袋子能容天下的萬物，而且給人向一種大孩子般的天真無邪，時而搞笑，時而認真。打仗時一見苗頭不對，還沒打就帶著關張兩人逃了，連妻兒都不管，對他的兄弟確實是講義氣，但與我印象中好像如聖人般對比曹操的卑劣真的有很大的差別。而關羽在投降曹操時，曹操看出關羽領導統御的才能而給他一個侯爵，關羽也不想聽命於誰，只想與劉曹一樣串連更多民心，當起政治家來了，這也是我未聞的。而等關羽歸來時，跟張飛也不合他不想侍奉誰，不想再為忠義所牽絆，劉備也說：「我們以後別再稱兄道弟了，你愛去那就去那」。而孔明的出場也極為特別，劉備去「三顧茅盧」時跟孔明也非相談甚歡，跟張飛就想走，倒是關羽拉住他的。而且一到荊州孔明帶了一堆女人，被說為荒淫，跟我印象中的神機妙算、羽扇綸巾真是天壤之別。
二、告子說：「食色性也」。這部漫畫中充斥著性愛的場面，有人會覺得是色情漫 畫。我們不管看《三國志》、《三國演義》或電視劇、電影等，幾乎不會有性愛的畫面，但這根本就是掩耳盜鈴，三國時代像劉曹這樣的人，那個不是三妻四妾的，如果歷史是過去所發生的事，那這些也是歷史的一部份之一，在我看來是如同戰爭一樣的真實。
三、畫者的筆風中粗獷裡有細膩，在表現人物的氣勢上，讓我有被一拳ＫＯ的致命快感，大家不訪多看看單頁對個人的大特寫就可明暸我的意思了。
結論
大歷史家李敖先生曾說:
「 又如曹操在中國民間有那樣大白臉的罪過，也是《三國演義》的傑作。 歷史上的曹操實在不是那樣的人物。從杜甫的〈丹青引〉裡我們可以 看出他對曹操和曹操子孫的肯定‚這種肯定‚反證了曹操在唐朝並沒有謔畫‚曹操北定中原卻終身為漢臣‚比起趙匡胤北定中原卻篡奪故主來的確高得太多。可是一般人卻罵他而捧起宋太祖，公道何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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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我們受到《三國演義》的影響太深，而一直把曹操當作奸臣，《三國演義》基本上是一部歷史小說，以蜀為正統‚可是真正的史書《三國志》卻是以魏為政統。《三國演義》既為小說，本身的內容也多處與史實不符，如諸葛亮沒有燒新野、借東風、演空城記，關羽沒有誅文醜、殺蔡陽、過五關斬六將，劉備沒有一開始就重用孔明，孔明沒有三氣周瑜等。也因小說的原因，人民比較容易接觸的到，也較容易接受，才會影響到我們對曹操的印象。杜甫在〈丹青引˙贈曹將軍霸〉中開頭四句就說：「將軍魏武之子孫，于今為庶為清門。英雄割據今已矣，文彩風流今尚存」，杜甫讚許是「英雄」‚也肯定其在文學方面的造詣。
這篇文章我舉出了一些作者對曹操不同方式的詮釋，在數不盡談論曹操的文章、專書中，這部漫畫殺出了一條血路，不求所謂的客觀，不用事事都講求證據。作者最想做的是探究天(天意)人(曹操)之間的分際，實在是一部不可多得的漫畫。作者以不能輸給鄭問自許，但我看他們兩人早已不分上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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